最高興的莫過於大皇子了,他甚至等不及便開口火上澆油:“五弟何時有了心上人,怎得瞞得這樣緊,叫大哥都未得半點風聲。”

五皇子轉頭狠狠剜了他一眼,咬牙切齒開口:“弟弟年幼,尚未通情竅。”

大皇子故作驚訝:“哦?那便是五弟的不對了,黛莎郡主明慧端莊,許便是五弟命定之人也未可知,五弟這樣拒絕,不知可否錯過良緣。”

這就是明晃晃挑撥建文帝的怒火了。

被他無故做筏子的黛莎臉色也難看極了,偏生人在屋簷下,她連發火的底氣都沒有,隻能無能狂怒。

五皇子更是後槽牙都咬爛了才堪堪忍住手撕大皇子的想法。

淑妃趕忙救場:“他小孩子家家的,懂什麽情愛,倒不比大皇子情關早過,自在得緊呢。”

大皇子一頓,笑了笑:“娘娘說的是。”

揭過這一茬,圖爾聯姻的事卻還懸而未決。

托蘭臉上還維持著笑意,卻明顯未答眼底。

便是手下敗將,到底如今是大齊臣下,無論如何都不該這樣被打臉麵,未免太失風度。

大皇子似無意間看了建文帝一眼,接著道:“父皇,依兒臣之見,五弟雖與黛莎郡主並不相襯,倒更有人般配得緊呢。”

他這話一出,其餘幾位適齡皇子,甚至宗室一些子弟都心裏齊齊一咯噔。

娶了黛莎,相當於間接失去朝政要務的參與權,莫說不知有沒有心思的皇子們,便是稍微有些上進心的宗室子弟也沒幾個樂意的。

建文帝語氣無波無瀾:“哦?”

大皇子爽朗一笑:“八弟儀表俊秀,穎而不凡,兒臣私以為,正與黛莎郡主郎才女貌,恰如天造地設,想來定能舉案齊眉,攜手白頭。”

八皇子?

呼……

六皇子七皇子齊齊鬆了口氣,看著大皇子的眼神閃閃發亮宛如天神降世。

大皇兄好人啊!

其餘眾人眼睛一轉,心下便有了分曉。

圖爾郡王冊封之際,正是大皇子最嗨之時,風頭盛了,自然不缺來投誠的人。

八皇子與其生母楊美人便是其中之一。

大皇子也是夠可以,人家剛投來就毫不客氣將人給利用了徹底。

他的目的也不難猜,正值建文帝對二皇子黨失望冷落之際,若他能將建文帝被拂的麵子挽回來,好處自不必說。

至於八皇子與黛莎如何,那不在他關注範圍之內。

即便八皇子年僅十歲。

“這年紀不合適吧?”好不容易爬起來的秦王世子咋咋乎乎開口,“八皇子才十歲,人事都不知通沒通,這就巴巴給找媳婦兒,他還不如五皇子呢……”

剩下的話逐漸消失在秦王和五皇子的死亡凝視中。

當然五皇子他不慫,就是親爹愛的巴掌他承受不來。

大皇子則笑了笑:“八弟虛歲十一,也不過四歲之差,德順皇後年長高祖七歲,一樣伉儷情深,情比金堅,可見年紀從不是夫妻隔心之源。”

他話音落下,笑著看了八皇子一眼,後者會意,當即起身走到殿中央跪下,清聲開口:“黛莎郡主敏慧過人,嫻靜有度,若得佳人,兒臣必如珠似寶,同心同德,以至終老。”

他說的堅定有力,大皇子看他的眼神也愈發滿意。

看著八皇子那比自己還矮上一頭的身影,黛莎雙手攥緊,眼淚不斷在眼眶中打轉,卻連落下來都不能。

同她一樣神色的還有楊美人。

原以為投了大皇子是依靠,卻未想成了棋子。

他兒僅有十歲,竟就要多了一個大他五歲的正妃,還是圖爾的人……

郡主又如何,一個連封號都沒有的郡主,一個曾經的敵國公主,娶了她,他兒還能有何前程可言?!

大皇子欺人太甚!

趙瑾瞧著臉色不佳的楊美人,再看了眼一臉堅定仿佛愛慕黛莎已久的八皇子,覺得還怪有意思——當娘的還沒兒子心思深,也不知深宮是怎麽混下來的。

宮鬥全靠兒子嗎?

建文帝並未猶豫多久,便從善如流開口:“楊美人晉位意嬪,著賜婚八皇子與黛莎,望舉案齊眉,琴瑟和鳴。”

聞言,三人忙起身行大禮謝恩。

楊美人……不,現在該叫意嬪了,連晉三級至一宮主位的喜悅,還有兒子要被迫娶親的慍怒齊齊糅合,一時竟叫她有些無所適從。

黛莎麵無表情,動作標準言行無錯,卻叫人感覺不到她身上絲毫的情緒起伏。

倒是隻有八皇子從頭到尾都端著笑意,仿佛極為滿意。

哦,大皇子也很滿意。

隻是看著殿內那連身高都毫不相襯的兩位未婚夫妻,年長些的還好,見得多了,這點還真不叫事。

倒是有部分年輕些的,難免心有異樣。

都是身在名利圈裏的人,這樣身不由己的婚事,不得不叫他們聯想到自身,從而看著大皇子愈發不順眼。

相比之下,二皇子今日固然輸了帝寵,卻不得不叫人高看一眼。

便是往日那些覺得他偽善虛假的人,對他也不由有些改觀。

至少這還算個人。

趙瑾也在心裏感歎著。

拿別人的終身大事給自己做衣裳,大皇子是懂空手套白狼的。

真心實意感謝大皇子的,大概隻有幾個沒被選中的皇子和宗室子弟了。

坑也隻坑自己人,半點不禍害旁人。

大皇子人還怪好嘞。

不知是不是做媒做上了癮,還是建文帝的態度給了這倆母子莫名的自信,樂妃飄飄然間,竟又將主意打到了裴羨身上:“今兒可是雙喜臨門了,不知臣妾可否求皇上個恩典,叫三喜臨門呢?”

建文帝偏了偏頭,示意她開口。

樂妃笑吟吟開口:“福安縣主花容月貌,嫻靜溫雅,臣妾娘家侄子文武雙全,也是一表人才,臣妾瞧著,兩人正正相配呢!”

聞言,裴羨臉色一變。

她政治敏感度沒那麽高,隻大皇子母子受寵的表象就足夠迷惑她,眼下樂妃開口,隻叫她心頭發涼。

趙瑾笑意不變,眼神卻漸漸冷了下來。

裴西嶺冷意十足的眼神更直接刺向了大皇子。

樂妃是後妃,他不便直視,大皇子卻是可以隨便甩臉色的。

也更方便報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