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你好。”林子安朝前麵停著的電動三輪車揮了揮手:“請問這邊有酒窖嗎?”

“喲小夥子,尋著味道來的吧?”黃草帽大爺嘴上叼著個煙杆子,笑眯眯的說:“有的,跟我過來。”

將遊園車開進酒窖外圍的停車區域,四人下車跟著領頭的大爺來到個精致的小木屋跟前,朝文詫異道:“這就是酒窖嗎?跟我想象的不太一樣啊?”

“小夥子沒見過酒窖吧?”大爺笑嗬嗬的拿出鑰匙打開小木屋的門,推開後裏麵露出一條通往地下的走廊,他示意眾人跟上他,沿著紅磚頭鋪成的樓梯往下麵走,炎熱的氣溫逐漸涼快了下來。

“好涼快啊。”曼嘉陽雙手抱臂:“這裏可是避暑的好地方。”

“那倒是真的。”大爺在前麵邊走邊說:“我們這裏專門給來玩的旅客安排了喝酒的吧台,你們一會兒要是想坐下來嚐嚐酒,我就領著你們過去。”

眾人繼續往下麵走,寬闊的通道是用紅磚頭砌好的拱形,頂上掛著流光的彩帶,將整個通道照的十分亮堂,走到最底部,是一片平坦的地窖,巨大的酒缸整齊排列在地窖裏麵,用白色的封口緊緊的封好。

“喏,右邊的全是果酒,旅客一般都喜歡喝這些,左邊的是白酒,最後麵那十幾缸有十五年了,味道絕對純正。”

大爺興致盎然的給他們介紹,林子安聞著酒香,有點躍躍欲試。

“你腰上的傷沒好。”穀項知站在他旁邊,開口打消他的念頭。

“有傷啊?”大爺轉身看向林子安:“嚐嚐度數低的果酒吧,這個沒問題。”

林子安聞言,黯淡下去的神色瞬間亮起來,扭頭看著穀項知:“大爺說沒問題。”

穀項知失笑:“少喝。”

“好嘞!”

決定好要嚐一嚐酒,大爺繼續將人往深處的門領,再走過一段亮堂的通道,眼前豁然開朗,他們來到了滿是紅磚裝飾的小型酒吧。

“我們是從後門進來的?”朝文看向前麵的正門,以及大片落地玻璃外麵,是城鎮的街道。

“兩邊是通的。”大爺笑眯眯的將手上的煙杆子遞給過來的酒保,那位酒保看起來還很年輕,是個高中生的模樣,邊接過煙杆子還不忘數落大爺:“今天抽的第幾杆了?你要再不聽話,我告訴奶奶!”

“哎呦,就一杆,”大爺笑嗬嗬的拍著少年的背:“去,找些度數低的果酒來。”說著他領著四位去了吧台跟前。

這裏的吧台也是用紅磚砌的,看起來風味獨特,讓人有種身在美式鄉村的感覺。

少年在酒架上拿了幾瓶酒,嫻熟的將酒調好遞給跟前的四位,禮貌的示意請用,那邊的大爺詫異:“你小子,我的呢?”

“今天血壓測了嗎?”少年瞥了一眼大爺,大爺不說話了。

林子安笑眯眯的看著這爺孫倆互動,捧著杯子小心的抿了一口酒,一股清香沁滿在口腔裏,帶著些淺淺的甜味,他眼前一亮,看向少年:“好清爽的味道,這是什麽酒?”

“小青檸酒。”少年擦杯子的動作停了停,認真解釋:“酒的度數不高,用小青檸和低度數的白酒浸泡,後續還加了些融化混合的米酒和白砂糖,所以會有些甜味。”

“好獨特。”林子安看著手上淺綠色的酒:“適合夏天喝。”

他說著對少年彎眼笑了笑,搖晃了一下手上的酒杯:“你就這麽把調酒的過程告訴我了?”

少年被看得一愣,手上的動作頓了幾秒,錯開眼神:“也不是什麽秘方,沒什麽可以藏著掖著的。”

曼嘉陽眯眼觀察著少年的神色,見這小孩有意無意的在看林子安,勾唇歪頭,一隻手支撐著吧台,對著他舉了舉酒杯:“小酒保,會喝酒嗎?”

少年看向曼嘉陽,神色帶著稚嫩的嚴肅,竟然還蠻可愛:“我未成年,不能喝。”

“還沒成年嗎?”捧著酒杯的朝文驚訝道:“怎麽比我還高啊?”

林子安忍住笑,伸手拍了拍滿臉委屈的朝文:“你也不矮,別傷心。”

朝文嘀咕,抿一口酒:“林哥,我並沒有被安慰到。”

“果酒而已。”曼嘉陽:“別這麽死板,酒吧不讓未成年當酒保,你不也在這裏嗎?”

少年沉默的看著對方,曼嘉陽挑眉:“我請你。”

“小藝就別推脫了。”旁邊嗑瓜子的大爺扭頭,朝他眨眨眼:“今天允許你喝一杯,我不告訴你爸。”

被叫做小藝的少年抿唇,給自己調了一杯酸梅酒,一口喝光後朝曼嘉陽舉了舉酒杯,接著繼續幹自己的事情。

曼嘉看著少年遠去的背影,勾唇搖晃著自己手裏的杯子:“挺酷一小孩。”

全程沒說話的穀項知看著這幾人互動,最後眼神落在林子安的身上,提醒道:“一杯可以了。”

“你好像我爸啊。”林子安鼓氣般,開玩笑:“我爸以前也這麽嘮叨。”

穀項知看著對方垂著腦袋盯著吧台上的那杯酒不再說話了,自己也陷入沉默。

依照他對林子安唯一的了解,他知道對方一直是獨自一人,連網上扒他黑料的黑粉都找不到有關他家庭的資料。

等時間接近中午了,四人從酒窖出來,開著遊園車返回,坐在副駕駛的林子安手上拿著地圖,悶著聲音垂著腦袋。

穀項知邊開車邊抽空查看他的狀態,等遊園車回到別墅,林子安已經在副駕駛睡著了。

曼嘉陽想去喊他,穀項知示意不用,最後還是他把林子安背回了房間,趴在他背上的人歪著腦袋,睡的十分的熟。

跟在後麵的曼嘉陽差點笑了,看著穀項知把人放好在**,壓著聲音問:“不會是喝醉了吧?”

“看樣子是。”穀項知把房間的空調打開,等溫度降下來後再給林子安蓋上空調被,轉身後看見曼嘉陽還站在那裏,擰眉:“你還有事?”

曼嘉陽挑眉:“有,我想留下來照顧小林。”

“我也要休息。”穀項知看著他,問:“你確定要留下?”

“……”曼嘉陽失笑,咬牙切齒:“你行。”

說完他哼了一聲,轉身就走。

穀項知站著,垂眸看向**睡得安穩的林子安,剛要轉身去倒杯水,‘安穩’的林子安猛一個翻身,空調被子被他一腳踢下了床,嘴裏帶著夢囈的人砸吧幾下唇再翻身回來,一個大字擺在**。

穀項知:“……”

上一秒還覺得這人睡覺安穩。

他無奈,過去把空調被撿起來拍了拍,再重新給林子安蓋上,剛好將被子在對方的肩膀處按好,手還沒來得及收回來,他微微躬著的腰被一雙手猛的環住,接著他毫無征兆的被往下拉,穀項知及時伸手撐在對方的耳朵兩側,鼻尖在對方的額頭上蹭了一下。

林子安雙手緊緊的抱著穀項知的腰,眯著眼睛睡得像個小豬仔,輕輕的鼻息帶著些果酒香甜,一下一下的撲打在穀項知的喉結上。

“……”穀項知喉結上下滾動了幾下,垂眸看著睫毛輕顫的人,支撐著身體準備起來,睡著的人似乎感覺到他的離開,手上的動作又緊了幾分,眉毛皺巴巴的,竟然還可憐上了。

差點氣笑的穀項知單手撐著,另一隻手試圖將這家夥的手掰開,稍一用力,林子安的眉毛就皺得更緊。

“唔,爸——”林子安委屈的喊了一聲,穀項知的動作停了下來。

“……”他歎了口氣,鬆開手,伸手輕敲了一下對方的額頭,低聲:“我可不是你爸。”

林子安沒再有動靜,隻是手上的動作一直沒鬆,穀項知妥協了,翻身在對方的旁邊坐下,跟著他的動作一起迷糊著側躺的林子安在被子裏麵拱了半天,找好角度,靠著穀項知繼續抱著睡。

要不是穀項知知道這家夥是真的喝醉了,他都得懷疑林子安在裝睡。

一杯低度數的果酒而已,看來以後不能讓這家夥沾酒。

林子安做了個夢,是他爸媽還在的時候,夢裏他看不清爸媽的臉,他抱了抱他們,然後跟在後麵,前麵的兩人越走越快,他追不上了。

畫麵切換,是他被舅舅領回家的那天,他手裏捧著他爸媽的遺照,上麵的人露出和藹的笑,但他還是看不清,像隔著一層厚重的霧。

“林子安,醒醒。”

他的臉上被輕輕拍了幾下,好不容易從沉重的夢裏清醒過來,他盯著天花板雙眼發愣。

“我……”他喃喃道:“好像被鬼壓床了。”

穀項知站在床邊擰眉看著他:“做夢了?”

“嗯。”林子安坐起來揉了揉太陽穴,扭頭看向穀項知:“我夢見我爸媽了。”他說:“好奇怪啊,感覺抱著他們的觸感很真實。”

穀項知:“……”

“起來,去洗把臉。”穀項知看了一眼時間:“我們得出發去賣水果了。”

“嗯。”林子安從**起來,轉身去了浴室,裏麵傳來水流聲,穀項知垂著眸子,眼神在自己的腰上掃了一眼,沉默了半響,最後去給自己倒了杯涼水。

“走吧穀老師。”林子安從浴室出來,看見對方喉結滾動的場景,下意識多看了幾眼。

穀項知喝完水,看向林子安,聲音有啞:“林子安,你以後別喝酒了。”

林子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