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樹下的沈俊修和沈夢悠因為迷香的緣故,還在沉沉睡著。

沈傾抱膝坐在他們身旁。

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無法挽救的大火。

眼中沒有淚。

在村民們看來,她可能是被嚇傻了。

對他們的憐惜之情,又不由加深幾分。

但實際。

沈傾的內心在想:燒吧!狠狠地燒吧。

燒完推平,她就可以按照自己心意,再建幾間寬敞明亮的房子了。

嗯!

她要建三間堂屋。

兩間東屋,兩間西屋。

東屋給俊修和夢悠,一人一間。

西屋一個做廚房,一個做洗澡間。

規劃至此時,大爺大娘叔伯嬸子們過來了。

有人勸慰別難過,以後會好的。

有人勸她想哭就哭吧,別把自己憋壞了。

沈傾不想哭。

她也哭不出來。

但也不能讓村民覺得自己一點都不難過。

那太反常。

她便在眼睛睜酸澀時,低下腦袋,把臉頰埋到了膝蓋裏。

這時,人群中的雲草,想起了比安慰更重要的事。

是房子沒有重建之前,三兄妹應該暫住哪裏?

老沈家的人沒有出現。

加上三兄妹和老沈家的恩怨。

不用想,雲草也知道,老沈家的人肯定不會接收他們。

她家中有多餘的屋子。

她想讓沈傾他們先住到他們家。

她是家中童養媳。

夫君在外考功名。

院中隻有她和婆婆兩個人,沈傾住在那裏,也不會影響她的聲譽。

再者,她還有生意在她們家,就算婆婆心裏不願意,但也會看在能賺零用錢的份上,收下他們。

想完,她把心底的善意講出來,問沈傾可願意。

沈傾抬頭,充滿感激。

她有空間,待哪裏都不會受苦。

可俊修和夢悠不一樣。

他們沒有房屋遮蔽,會被風吹,被雨淋,也會被蚊蟲叮咬。

這是她不想看到的。

便借著雲草的提議,握住她的雙手,努力擠出兩滴眼淚,滿是真誠地說:“謝謝,謝謝。”

然後抬頭,向一臉愁容的村民們道:“也謝謝叔叔伯伯,大娘嬸子,哥哥嫂嫂們。”

“謝謝你們幫我救火,幫我抓歹人。”

村民們說鄉裏鄉親的,不用這麽客氣。

以後有什麽難處,也盡管跟他們說,他們會在適當的時候,給予他們合理的幫助。

沈傾再謝。

謝完,她就在村民們的幫助下,和雲草一起把俊修與夢悠抱去了雲草家。

夜深了。

村民各回各家,喧囂的村莊漸漸安靜下來。

安頓好俊修和夢悠,沈傾也在他們身旁躺下。

和之前一樣,沒有睡。

默念咒語進了空間。

“怎麽這麽晚?是發生什麽事了嗎?”

見到沈傾,江玄一臉焦急地問。

沈傾也不瞞他。

默默組織下語言,她就把家中進歹人,自己利用暗器,把歹人製服的事情仔仔細細地講了一遍。

沈傾講得輕鬆。

江玄聽得卻是心驚不已。

不敢想她若是晚回去一刻會怎樣!

若是沒有暗器,她又會怎樣!

江玄憤怒,緊握的拳頭重重落在石桌上,“可惡。”

可因為他們來自不同世界。

他去不了她的世界保護她。

除了這一聲可惡,竟是什麽事也做不了。

他緊鎖雙眉,一股深深的無力感湧上了心頭。

“傾傾,你跟我學功夫吧!”

哀傷片刻後,江玄抓上沈傾的手腕提議。

沈傾略一思考,覺得這是一件對自己百利無一害的事,便爽快應承道:“可以啊!什麽時候開始?”

“今晚你經曆的太多,應該很累。”

“先好好休息,我們明晚戌時開始,你看如何?”

戌時就是晚上八點。

兩邊都沒有夜生活。

那個時間,他多半已經進山洞休息。

自己這邊是忙好一切,即將入睡。

沈傾便抽回自己的手腕,點點腦袋,對其拱起雙手道:“當然可以。希望我這個學生不會讓你太失望。”

江玄突然怔住。

不是因為她的話。

是因為自己剛才的舉動。

他剛才竟突然握了她的手腕。

她沒有甩開。

好像是沒有注意到。

他暗暗鬆氣。

慶幸好在是沒有注意到。

不知道如果注意到了,會不會氣他,惱他,覺得他在輕薄她!

折騰一夜,甚是乏累的沈傾,沒有注意到江玄的心虛與不自然。

她起身說了句晚安,就回了自己房間。

江玄起身,看著她進門的背影感歎:要是兩人在同一個世界該多好啊!

如此,他就可以親自走到她身旁,把她保護起來。

再者,就算自己公務繁忙走不開,他也會派個忠心下屬安排好她的一切。

可惜。

可惜……

江玄搖頭,帶著滿心的遺憾回了自己房間。

天亮。

沈傾被雲草叫醒。

讓她起來吃早飯。

她無語。

可這是人家的一番好意,她不能不知禮數地拒絕。

更不能在拒絕後,像個懶惰的母豬一樣繼續睡。

歹人還沒有送官。

她還要請村民幫忙,把那些作死的歹人送去縣衙。

俊修和夢悠也還沒有醒,還得找個大夫為他們診治一下。

想著這一樁一件件的事。

沈傾什麽睡意都沒有了。

雲草走出屋子,她從**坐了起來。

然後吃飯。

而後隨村中長輩押著歹人去縣衙。

縣衙中的縣太爺,是個上任不久的官員。

姓李。

人稱李大人。

李大人看起來很年輕。

頂多二十歲。

清俊,卻偏瘦。

他審案不是很認真,但也沒有太敷衍。

身為原告的沈傾講明事實,村民做好證詞。

他不顧歹人們撕心裂肺的呼喊,驚堂木一拍,直接宣判道:“先每人打五十大板,然後押去通州鐵礦。”

沒說期限,記錄案宗的師爺便適時詢問:“大人,多久能回?”

“放火已成,殺人未遂,十五年,十五年以後才準歸家。”

歹人崩潰。

打五十大板,再立馬押去通州。

就算不被打死,也會死在去往通州的路上。

精神上承受不住,他們當場昏倒。

村民們覺得李大人判得合理,俯首高呼:大人英明。

沈傾不知道合理不合理。

她見身旁人都俯首高呼了,她也趕緊垂下腦袋,跟著他們高呼大人英明,草民多謝大人。

退堂。

眾人離開。

沈傾也跟著他們出去。

但在剛走出縣衙時,一個小廝模樣的人走到了她麵前。

然後就聽小廝說:“沈姑娘慢走,李大人有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