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事情已經發生。

不該說的話已經說出。

他隻能痛心疾首地放棄一百兩。

心不甘,情不願地向公堂上的李縣令說:“大人,草民村莊的附近,最近發生了兩件十分惡劣的傷人事件。”

“草民意外看到了行凶者。”

“草民想要告發那位行凶者,還十裏八村一份安寧。”

受害人都不敢來報的事,一個事不關己的旁觀者來報了。

李縣令驚異,哦了一聲道:“好,那就來說說,那人是誰,家住何處,是怎麽犯案的吧!”

麵對正襟危坐的縣令。

和麵容嚴肅的衙役,沈永年不敢隱瞞。

他老老實實地跪在堂下道:“那人是草民的孫女沈大丫。”

沈大丫的名字一經說出,公堂上李縣令的眉頭微動。

公堂外圍觀的村民們則大吃一驚,紛紛露出不可能吧的眼神。

有人忍不住,還和身旁的人竊竊私語起來。

聲音越來越大。

擾的沈永年無法講述案發場景。

李縣令不得不拍下驚堂木,對著公堂外的人大喝一句:“肅靜。”

公堂霎時安靜下來。

沈永年便繼續道:“那日我從府城回來。”

“天黑路過豐民村附近。”

“這時人有三急的事情出現,草民就到旁邊的荒草地裏方便。”

“回來的時候,看到我那不知廉恥的孫女沈大丫和黃賴子走在一處。”

“心裏惱得不行,想要上前,把她斥責回家。”

“也就在這時,她突然停下腳步,對著黃賴子抬了一下手臂。”

“也不知怎的,那黃賴子就跟中了什麽邪術一樣,砰的一聲就直挺挺地倒下了。”

別人不知道黃賴子為什麽倒。

李縣令卻是清楚。

他不好奇這個。

他好奇那個讓人不省心的姑娘,是怎麽傷害黃賴子的。

他便睜大眼睛,伸長了脖子問:“然後呢?”

沈永年答:“然後她在黃賴子的不遠處,閉眼坐了一會兒。”

“等到再醒來時,她就從袖底拿出一把鋒利的短刀,起身走向了黃賴子。”

“來到黃賴子身旁後,她先挑了黃賴子的手筋腳筋。”

“待把黃賴子的手筋腳筋挑斷,她又將短刀上移,穿了黃賴子的眼睛,割了黃賴子的舌頭。”

“殘忍程度令人發指。”

確實令人發指。

李縣令認同地點點腦袋。

而後問:“案發幾天了?”

沈永年轉動著眼珠思考:“三五天。”

李縣令不滿。

皺著眉頭,又拍一下驚堂木道:“到底是三天還是五天?”

“為何要在三天或五天後告發?而不是案發當天?”

沈永年被李縣令咄咄逼人的架勢嚇到。

唯恐他一個不高興,先賞自己幾十大板。

便哆哆嗦嗦地回答:“剛開始不來告發,是因為被她的殘暴手段嚇到。”

“現在告發,是因為她無緣無故地去挑斷任二山的手筋。”

“村民說,任二山為了還賭債賣自己的女兒和妹妹的行為喪良心,是大丫對他的懲罰。”

“這讓我想起,我和我家老婆子教育大丫他們三姐弟的事。”

“很怕她誤會,覺得我們是在磋磨他們。”

“她把對待黃賴子和任二山的手段用在我們身上,就咬牙過來了。”

這隻是舉報人一麵之詞。

李縣令不能隻憑一麵之詞去拿人。

便又拍一下驚堂木,對下堂的捕頭吩咐:“你帶幾個人,去觀塘鎮,把涉案的沈大丫,黃賴子和任二山傳喚過來。”

捕頭隨即上前,拱手回了一聲是,就帶人離開了公堂。

縣衙距離沈傾所在的觀塘鎮足有二十多公裏。

這一來一回就是四十多公裏。

他們就算趕個毛驢車去,最快也得傍晚回來。

眾人不能在公堂上傻等,李縣令便讓人把沈永年帶去後堂,等涉案人到堂再審理。

沈傾知道自己今天會被帶去縣衙。

還知道以李縣令的不正常神經,他可能不會輕易放自己離開。

所以,在衙役沒有上門之前,她先來到雲草家。

給了她一些米麵和銀錢,讓她先幫自己照顧幾天俊修和夢悠,安撫一下給她建房的工人。

她會像上次一樣,會很快回來給他們結算工錢。

讓他們不用擔心,繼續安心給她家建房就行。

雲草痛快答應。

她的婆婆秦婆子本不想多管閑事。

但看到沈傾給的米麵和銀錢,那個高興勁,就跟撿到一百文錢一樣高興。

午飯一個時辰後,衙役上門了。

因為沈傾是嫌犯,捕頭最先來的就是他們家。

隻是李縣令讓自己的小廝給捕頭傳過話,對嫌犯也好,對受害者也好,都要溫和一點。

不要橫眉怒目。

尤其是沈傾,不然讓他們好看。

捕頭和捕快都知道大人為什麽如此。

那不是因為沈傾貌美如花,李縣令看上她了。

是她幫李縣令做出了一個新奇玩意兒。

以他們對李縣令的了解。

隻要這位沈姑娘能拿出,或者能做出李縣令沒見過的物件。

就算這兩件惡性案件是她所為,李縣令也會想辦法,把這件事運作成不是她所為。

沈傾也知道這一點。

所以捕頭一上門,她就把一張事先畫好的自行車圖紙遞給了捕頭。

捕頭看不懂,也不感興趣。

但知道他們大人感興趣,便抬頭看一眼沈傾道:“我會交給大人的,現在先和我們走吧!”

“好。”

捕快把沈傾帶上驢車後,轉道前往任二山家。

他看到沈傾要被作為嫌犯,也要去縣衙時。

他哭著向鋪頭和捕快道:“錯了大人,大人錯了。”

“傷我的王八羔子,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

“是兩個人高馬大的那人。”

“我從麻袋底下看到他們的鞋了。”

“你們要我為我做主,把那兩個真正的壞人繩之以法呀!”

這是幫沈傾洗脫嫌疑的最好證明。

捕頭上心了。

便順著任二山的哭訴,問他案發時的經過。

捕頭覺得,這一趟他們要是幫沈傾洗脫了嫌疑。

沈傾幫他們大人做件如視珍寶的玩意兒,升職無望,加月銀或賞銀卻是一定的。

至於真相。

以那兩人的品行和行徑,不配得到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