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垂憐。

這次走了一個多時辰後,他們竟然上了官道。

官道上有樹,李正陽看著籠罩在自己身上的樹蔭道:“可算是涼快了。”

享受過空調的沈傾卻不這麽認為。

但與田地裏相比,她也是不得不承認,這會兒確實涼快。

坐在樹下歇了一會兒後,李正陽問:“往哪邊走?”

沈傾左右看看。

往左,是路途遙遠的易寧縣。

往右,是路途偏近的石州縣。

沈傾想都沒想,果斷道:“向右。”

“為什麽?”

“直覺往那邊走,會很快遇到幫助我們的人。”

“好。”李正陽起身,看了看右邊的方向道:“那走向左吧!”

沈傾詫異,謔得一下站起來,“為什麽?”

李正陽歎息著瞥她一眼道:“因為你是倒黴蛋,好運總和你背道而馳。”

“所以,你直覺的那個方向,一定是距離易寧縣遠的,沒有直覺的方向才是距離易寧縣近的。”

竟然被他蒙對了,沈傾無語地翻了一個小白眼。

李正陽沒理她。

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徑直往易寧縣的方向走。

沈傾不想跟,又怕他出意外,不能活著回到易寧縣。

他死不要緊,就怕易寧縣衙中的人,把他的死事砸到她身上。

到那時,她和俊修他們的日子可就要慘上加慘了。

她沒動,站在原地調動腦細胞。

想到一個使他回頭的主意,便把懷中指南針悄悄丟到近處草地上。

然後走過去,故意踩在上麵。

在李正陽回頭問她怎麽還不走時,她蹲下來把它撿起來,看了一下後,把它舉向李正陽問:“大人,你認識這個東西嗎?”

李正陽正眼瞧了一眼,目中頓時迸發出精光來。

他激動不已地跑過來說:“司南,是司南呀!”

“確定方向的司南嗎?”

“對。”

“那你能確定一下,我們現在應該往哪走嗎?”

“那不廢話嗎!當然是繼續向左了!”

這是要和向左幹上了呀!

沈傾苦惱不已。

她問:“為什麽還要向左?”

你就不能往右邊考慮考慮嗎!

“剛才不是說了嗎!你是倒黴蛋,不能聽你的。”

“但是現在不是有司南了嗎?”

“可是我無法確定我們當前的位置呀!”

沈傾無奈,隻好把之前分析出的方位,掰開揉碎和他講了一遍。

然後做出總結:“左邊雖然是易寧縣,但是路途遙遠,至少要走一天一夜也能到達。”

“而右邊的石州縣,可能一兩個時辰就能到達。”

“到達那裏後,咱們可以買輛牛車或馬車代步。”

“怎麽著也比再走一天一夜強吧!”

確實。

李正陽被說動了,站起來,麵朝右側催促:“那就趕緊走吧!”

可算是聽進去了。

沈傾大鬆一口氣,扶著身旁的樹木站起來,繼續在他的身後走。

結果如預想。

他們又走了一個半時辰,就來到了隔壁的石州縣。

隻是不是石州縣的縣城。

而是它下麵的一個小村子。

盡管是這樣,他們依然高興得不得了。

因為村子裏有人,有人的地方就有正常的飯菜。

他們身上有碎銀,也有銅板。

可以用碎銀和銅板向他們買。

在這個小村莊裏,他們不僅買到了可口的飯菜。

還買了一輛能讓他們省力回到易寧縣的牛車。

其實按照李正陽的設想,他是想買一輛馬車的。

可惜馬車太貴,普通農戶買不起,他們無處購,隻能買輛牛車湊合湊合。

吃完飯,套上牛車,他們便揚著長鞭,向著易寧縣的方向返回了。

李正陽不會趕車,也不願意學。

所以坐上牛車沒多久,就在牛車搖籃般的感覺中睡著了。

沈傾看到了,有些無語。

但沒有去叫他,繼續趕著牛車慢慢悠悠地往前走。

走到夕陽西下時,入目看到一輛掉輪子的馬車橫在官道上。

馬車旁邊有一個男人,兩個女人。

男人顯然是個下人,這會兒正在修馬車。

而那兩個女人中,有一個是個年輕貌美的婦人。

另一個從衣著上看,應該是貌美婦人的丫鬟。

她們不認識沈傾。

沈傾也不認識她們。

她抱著好奇害死貓的警示,不打算理會。

便如素不相識的路人一樣,從她們身旁經過。

隻是在與她們擦肩而過時,丫鬟突然驚叫道:““大人?夫人,那是咱們易寧縣的李大人。”

她的聲音有點大。

隻這一聲,就把睡得跟死豬一樣的李正陽吵醒了。

李正陽皺眉,扶著車板坐起來問:“誰這麽沒有規矩?”

入眼看到美婦人,和美婦人身旁的丫鬟,他也驚了一下。

便對趕車的沈傾說:“停一下停一下。”

看來是熟人,估計要幫一把,沈傾便緩緩停下了車子。

車子停穩,李正陽跳下馬車,來到美婦人和她的丫鬟身旁問:“羅夫人,你怎麽在這裏?”

被李正陽稱為羅夫人微微一行禮道:“去石州縣談筆生意,不巧路過此處時,馬車壞了。”

講完自己的原因,羅夫人反問:“大人您……”

頭發散亂,泥土滿身,這一靠近還有一股濃重的寒酸味,若不是認識,她還以為是逃難的流民呢!

說來話長,李正陽不想解釋。

便悠悠地歎了口氣說:“說多了都是淚,還是不說了吧!”

“天快黑了,你們這車輪還能修好嗎?”

“缺少零件,已經不能了。”修車輪的下人適時開口道。

李正陽也是熱心腸,聞言立馬就對羅夫人說:“那就座我們的車吧!”

如果不接受對方的好意,就要徒步回到易寧縣。

徒步有多累,羅夫人是知道的。

她不想承受那無謂的勞累,遲疑幾秒後,就在丫鬟的攙扶下,坐上了他們的牛車。

趕馬的下人沒有上牛車。

馬是貴重財物,他要把馬從馬車上卸下來,騎著跟在他們身後。

“羅夫人這次去石州縣,做的是什麽大生意?”

老牛再次邁動腳步後,李正陽與羅夫人閑話家常起來。

羅夫人笑言:“大人嚴重了,不是什麽大生意。”

“就是找些匠人,來咱們易寧縣,為我們布坊做些織布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