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突然遞過來的東西，金嬤嬤下意識地就接過去。
入手她便知道手上的東西是什麽，心中一陣發寒。
“龍族族訓，處置。”程十鳶動作優雅高貴，透露著幾分上位才有的氣勢，一字一頓，“不用本太子妃親自動手了吧。”
金嬤嬤麵上愣怔，完全沒想到事情的發展會是這個樣子。
這還是任由她擺布的程十鳶嗎？
良久。
見金嬤嬤還沒有任何動靜。
程十鳶出聲提醒，“金嬤嬤是有什麽顧慮嗎？”
“不，不敢。”
這是金嬤嬤頭一次在程十鳶身上看到了一個做主子該有的模樣，背後冷汗直冒。
倒也不是因為程十鳶的改變，而是程十鳶給她的鞭子正是龍族專用的戒鞭。
“春桃，海棠……以下犯上，出言羞辱主人，施以鞭刑，各五……”
才聽到金嬤嬤說的話，春桃和海棠就連連搖頭，也很難相信金嬤嬤真的要因為程十鳶的幾句話懲罰她們。
“嬤嬤，我們知道錯了！”
海棠帶頭跪下去，連連磕頭。
“我們也是……”
“你們也是欺負本太子妃時間久了，所以威脅以下犯上的話脫口而出，你們也不是故意的，隻是口誤。”
程十鳶漫不經心地接過海棠剩下的話，每說一個字麵前三人的臉色就差一分。
到最後海棠張著嘴一句話都沒說出來，隻能一個勁地磕頭。
“你們搶走我冰天雪地洗衣服賺來的靈石去買珠花，帶走我一年隻有一顆的聚靈丹施舍給乞丐，將我推入冰湖戲謔大笑嘲諷我像隻溺水的鴨子的時候，想過有今天嗎？”
程十鳶將這一樁樁一件件的事，用極其平淡的語調訴說。
可卻讓麵前三人肝膽俱顫，她們的確沒有想過程十鳶會有翻身做主人的時候。
“金嬤嬤，是老了記不住族訓了？”
程十鳶直接無視三人祈求哀怨的眼神，語調冰冷地提醒。
聞言。
金嬤嬤一咬牙，眼神示意兩個侍女忍忍就好。
“以下犯上，出言侮辱，各十鞭以儆效尤。”
“嗯，看來嬤嬤還不老，還能替主人辦事。”
金嬤嬤眼睛狠狠閉上，揚手就準備開始懲罰。
下一秒。
程婭楠張開雙手，擋在金嬤嬤的麵前，麵上全是不忍程十鳶一錯再錯的為你好的表情。
“姐姐，我知道你的心情不好，可這裏是你母親的忌日這樣做恐怕有失禮數。”
“姐姐你放心，今天一過我定會為姐姐你討回公道，父親那邊我也會為姐姐你爭取，父女哪裏會有隔夜仇呢……”
程婭楠滿臉為姐姐操碎了心的模樣，從金嬤嬤另一隻手上拿過羊皮卷。
苦口婆心地勸誡道：“父親說了，隻要你把這個簽了，交出碧水宗掌門令牌，他就會原諒你的。”
“姐姐，你快簽吧！”
發瘋啊，快發瘋！
就像在門口發瘋一樣，上來撕爛我的嘴！
程婭楠的心中不斷地祈禱，程十鳶現在就發瘋大鬧母親忌日。
這將會是伴隨她一生的汙點。
然而她麵前的程十鳶麵帶莫名的微笑，接過羊皮卷認真的看了起來。
願望落空，程婭楠驚得眼睛都快要瞪出來，隨後槽牙狠狠地咬緊了。
難不成她真的是回來求和的？
“二小姐你別忘記！蘇代理說簽完後還要太子妃下跪磕頭，才能原諒她。”
春桃本就對程十鳶突然爬到她頭上為虎作倀不滿，現在抓住機會當然要踩一腳。
隻是話才說出口，就被身邊的海棠狠狠地扯了一下連帶著金嬤嬤都狠狠地剜了一眼春桃。
這才讓春桃徹底閉嘴。
見狀。
程婭楠臉上依舊是滿滿的擔憂，甚至全然不顧剛剛才被暴打上前一步。
“姐姐，有我在，父親一定會原諒你的。”
“父親可疼我了，等下我幫姐姐求求情，父親肯定不會再讓你下跪磕頭的，你快簽吧。”
見程十鳶還沒有反應，她決定在加一把火。
上前直接抓住程十鳶的手，直接就要往羊皮卷上按。
咫尺之間。
程十鳶的手紋絲不動，隻是嘴角勾起一抹嘲笑的弧度，像看白癡般盯著眼前的少女。
她剛剛粗略看了眼合同的內容。
蘇揚想要的還真的不少，不僅要她之後無條件聽話，還要無條件交出掌門令牌退出繼承人的候選。
而麵對如此可笑的合同。
原主被沈千策連哄帶騙地簽下了，從而徹底失去了最後翻身的資本。
可惜了。
她可不是原主那樣的戀愛腦，願意將一切都壓在一個男人身上的人。
她從來隻相信自己。
心中冷笑。
見程婭楠還在滿臉期待的看著自己。
她不禁被對方的演技所折服。
“妹妹，你知道這份契約書意味著什麽嗎？”
程十鳶對她罕見的和顏悅色，讓她有些反應不過來。
但戲還要唱下去。
“知道啊，不就是讓姐姐不再叛逆頂撞父親，交還掌門令牌給父親嗎？”
她避重就輕地描述著契約書上的內容。
她又不是傻子，怎麽可能不知道這份契約意味著什麽？
這就是她想要的！
“嗬嗬，無條件聽從父親的安排，要是讓我燒殺搶掠我也要照辦？”
“退出繼承人候選，簡直可笑，這碧水宗本就是我母親一手創辦，不過是讓竊賊偷走十年。”
“姐姐，你怎麽會這麽想呢？”
程婭楠沒想到程十鳶會直接把上麵的東西直接念出來，麵上閃過一絲慌亂。
“姐姐我們都是一家人啊。一家人怎麽會這般算計，是姐姐你多想了吧。”
“再說了，姐姐已經嫁給龍太子，在拿著碧水宗令牌也是於理不合啊。”
話說到這裏。
程婭楠看上去還是一心為姐姐著想的好妹妹。
“這般說，莫非妹妹不嫁沈千策了？”
程十鳶抽回手，好整以暇地看向跪在地上的金嬤嬤，“嬤嬤一心為你們出頭，結果你根本不想嫁過去啊。”
“我……”
感受到金嬤嬤投來打量的目光，程婭楠心中更恨了。
什麽時候程十鳶變得那麽能說會道，一句話直接就挑撥了她和金嬤嬤之間的關係。
“姐姐，我沒有這樣想……我……我從來沒有肖想過掌門之位…”
程婭楠眼眶通紅，語無倫次的想要解釋，若是她的臉沒有腫成豬頭的話看上去倒也是梨花帶雨讓人心生憐惜的。
“全天下都知道蘇揚要讓你當繼承人，你在這裏裝什麽小白花？”
伸手狠狠的捏住程婭楠的下巴迫使她仰頭對視，下巴上的疼痛讓她真的哭了出來。
“姐姐，我真的不知道……”
此刻程婭楠還是將自己放在一個無辜小白花的位置上。
全然沒有注意的程十鳶和周圍的人麵上的表情都變得極其的古怪，尷尬。
天下的人都知道蘇揚要做什麽，傻子都能看出來。
程婭楠口口聲聲說不肖想掌門之位，但又是那麽猴急的想要程十鳶簽下放棄繼承人的契約書。
今天來參加吊唁，無不是各門各派的掌門，長老。
牛鬼蛇神見得多了。
程婭楠小孩爭寵把戲適度那是怡情，可這樣就是把他們當傻子。
就在這個時候。
程十鳶又開口。
“不肖想？一家人不算計是吧？”
“那妹妹先簽一個助興？”
在程婭楠驚愕的目光中。
程十鳶快速拉起她的手就要朝羊皮卷上按，此刻周遭一切都變得寂靜。
隻有無限放大的“放棄繼承權”五個大字在眼前閃現，一道淩厲帶著靈氣的攻擊直直拍開鉗製住她的手。
視線中一片刺目的紅，因為驚嚇而劇烈起伏的胸膛都彰顯著她心中的波濤洶湧。
而她的動作也表明了她並沒有她說的那麽高潔，心中無欲無求。
程十鳶達到目的，心情大好，揉了揉被震痛的手腕。
霸氣開口宣布，“明人不說暗話，我就是來拿回屬於我的宗門的。”
“你能奈我何？”
火苗舔舐。
程十鳶三兩下地就把羊皮卷焚燒殆盡，空氣中隻剩下一絲焦糊味。
“我去，我突然發現程十鳶有點帥啊！”
"她這樣就是和蘇揚徹底翻臉了？不過這種霸王條約我還是第一次見。"
“明眼人都看出來了，蘇揚就是寵妾滅妻還要剝奪正妻遺孀的繼承權逐出家門，簡直就是禽獸不如。”
“不過碧水宗向來都是認物不認人，有了掌門令牌，蘇揚算個球！還搞什麽父女情深？這不是搞笑嗎？”
“隻有我好奇程大小姐的情緒現在為什麽會那麽穩定嗎？”
“我今天來就是想知道西遊記的作者到底是程婭楠還是程十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