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得嗎?
他上一秒還想掐死她不是。
然而,唐蘇若不自覺的想到了其他場景,他在宴會上遞給了她那張手絹,秦老爺子麵前,擲地有聲的維護她。
“她有名字,叫唐蘇若。”
這句話,一直在她的記憶中鐫刻著,每次想起,唐蘇若都會心裏一暖。
她是一抹意外而來的孤魂,這個陌生的世界,空**的靈魂,預知悲慘命運的前提下,她活得小心翼翼,活得束縛。
可秦沐行,給了她一個肯定的答案。
她是唐蘇若,不是原書裏的炮灰。
“我答應你。”少女嘶啞低沉的聲音響起,再次抬首,目光越發堅定的看向了她。
唐夢倒吸了一口氣,星眸微眯,“好,我看著你打。打完,我就告訴你。對了,這麽精彩的一幕怎麽能不錄下來呢,來人拿個相機來。”
“夢兒。”江景淩原本以為她隻是嘴上恐嚇一下,誰知道,她竟還讓管家去拿相機錄下來。
這舉動,太侮辱人了。
完全不像是她的作風。
可唐夢全然不顧他的話,一意孤行,“開始吧。”
“啪。”
“聲音太小。”唐夢冷聲道。
聞言,唐蘇若隻好閉上了眼睛,心裏默默地想著自己的目的。
抬起手,狠狠地朝著自己的臉上打去。
“啪。”
這一次,聲響巨大,她絕美精致的臉,很快就浮現出了一片紅腫,留下了指印。
“哈哈哈,對,就這樣。用力,唐蘇若,你在我麵前,永遠是那個低賤的私生女。二十年前,你那個賤人媽鬥不過我媽咪,二十年後,你,也一樣鬥不過我。”
看著唐蘇若忍辱吞聲的抽自己耳光時,唐夢的心裏,報複後的快感讓她情不自禁大笑了出來。
那一刻,她精致的小臉上,五官扭曲,那笑容顯得越發的猙獰。
江景淩仿佛被人從頭淋了一盆冷水一般,他欲言又止的看著背對著自己的唐夢。
和唐蘇若相比,他突然覺得唐夢好恐怖。
前者可以為了秦沐行,做到委屈自己,求到敵人麵前自扇耳光。
而唐夢呢?
要是位置互換,她又能否做到為了他,低聲下氣。
“繼續打。”唐夢雙手抱胸的等著看唐蘇若的下一步動作。
“夠了,夢兒。你不是還要去劇組,別耽誤時間。”江景淩突然開口道,打斷了唐蘇若的動作。
唐夢回首,略有不滿的看向了他,撅著唇撒嬌道:“可是,人家好不容易有機會報仇。這個賤人平日裏仗著那個瘸子的維護,百般羞辱我。今天可是她自己送上門來的。”
瘸子?
江景淩意識過來,她說的是——秦沐行。
不由咂舌。
不知道為什麽,之前的他,恨不得唐夢的心裏都是自己,將秦沐行驅逐個幹幹淨淨最好。
現在,聽到唐夢對秦沐行的稱呼,分明證明了她的心裏已經沒有了那人。
可他,卻是高興不起來。
“他不是瘸子,他是秦九爺秦沐行。”唐蘇若冷然的目光,像是寒冬臘月的雪花一樣,冷的嚇人。
她的臉,還高高的腫起半邊,看上去孱弱可憐。
卻是迸發出這一股子驚人的氣勢,那張殷紅的小嘴微啟,擲地有聲的宣告道。
“本來就是瘸子,我又沒有說錯。”唐夢輕聲冷哼,見江景淩正用一種探究的目光看著她,她立刻換上了一副柔弱清純的笑容。
“行,看在景淩哥哥的麵子上,我就告訴你。這個娃娃,是楚夫人在逃出精神病院時,在附近的一個巷子口買的。好像是個老人家,你自己去找吧。”
時間過去了那麽多年,那條巷子早就不在了。
唐蘇若去尋,無異於大海撈針。
結果她並不想知道,今天能小小的報複了她一下,已經足夠了。
得到答案,少女一手捂著自己的臉,一手撿起地上飄落的紙,轉身離去。
她的背影,瘦弱得像是一陣風都能將她吹跑。
可江景淩並不認為她是隨時可以被風雨折斷的嬌花,她,應該是向日葵才對。
太陽越烈,她便越是燦爛。
出了江景淩的別墅,唐蘇若先是到附近藥店買了一個冰袋冷敷了一下自己的臉,簡單處理過後,便打了輛出租車,尋找到A市的精神病院。
現在的精神病院,高樓大廈、寬闊明亮,看起來像是新建的。
她詢問了一位老醫生,才詢問到了十五年前的精神病院的地址。
當年,因為楚夫人跳樓自殺,引來了社會的關注目光。
事情平息後,第二年的冬天。
醫院突然起火,燒傷了不少人,房子也破敗不堪,於是政府出資加上社會捐款,蓋了新的醫院。
這片舊地址,被一位企業家買了去。
現在,建成了一座酒店,說來,名字也很巧。
叫做黎明酒店。
酒店是現代化的建築風格,高達三十層,裝飾著藍色的玻璃,看上去簡潔而漂亮。
一睹長長的圍牆將這現代化的酒店和周圍的民居隔離開來。
看上去,儼然像是兩個世界。
這片民居,保留著二十多年前的老樣子,青磚黛瓦,一層的小平房,簡單的以石膏打色。
門,大多還是木質的兩開門。
小巷子曲曲折折又髒又舊,一旁的水溝裏,汙穢物和綠色的浮萍發出腥臭的味道。
又是夏天,蒼蠅不斷的飛舞著。
巷子口,一位頭發花白的老大爺,穿著白色的背心褂,撩到了胸口露出鬆弛圓潤的肚皮。他頭發花白,坐在小木劄上,拿著一把蒲扇,不斷的扇風。
腳邊,擺放了一個黑色的塑料袋,裏麵裝著幾個款式可愛的大頭瓷娃娃。
唐蘇若眼前一亮,走到了老人的麵前蹲下,一個個看著那些娃娃。
然而,她失望了,並沒有她想要的。
老人家看她的麵色,不由好奇,“小姑娘,都不喜歡嗎?”
“不是,它們都很漂亮,但卻不是我想要的。老爺爺,你有這個款式的娃娃賣嗎?”
唐蘇若將紙遞了過去,老人家沒有看清,從塑料袋裏掏出了自己的老花眼鏡。
戴上,仔細看了半天,他猛然的拍了拍自己的肚皮。
“咚。”
這沉悶的聲響,真像是拍西瓜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