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蘇若主動向他詢話，秦老爺子很是激動，連忙招了招手。
溫聲道：“是相冊，若若你快來看。這些啊，都是十幾年前的老照片了。”
她從善如流的走了上去，拉過凳子坐在了秦老爺子的病床旁。
“這張照片，是爺爺你年輕的時候吧。真帥氣！”
秦老爺子年輕的時候，一身綠軍裝，劍眉星目，國字臉看上去剛毅十足。
照片看上去像是八十年代，那會，他就已經渾身掛滿了榮耀勳章，英姿勃發。
聽著她誇讚自己帥，秦老爺子也忍不住有些小驕傲起來。
“那當然，你爺爺我當年可是村裏最周正的後生，就我們那村支書還想把女兒嫁給我。可我當時一心隻喜歡你奶奶。”
秦沐行的奶奶，唐蘇若並未見過，就連秦沐行也是隻在照片上看到過她。
可秦老爺子和夫人的相愛的故事卻是整個A市都知道。
當年秦老爺子可是出了名的癡情，妻子死後就一直沒有再娶，在外麵也沒有一點花邊新聞。
據說有無數的名媛淑女喜歡他，有一次，他從火海中救下了一名千金小姐。
是一位大官的女兒，隻要娶了她，秦老爺子的官路無疑會越發順暢，甚至可以進入高層。
可他還是拒絕了那位千金小姐，導致被頂頭上次穿小鞋，複員回家。
其實當時秦沐行的奶奶已經死了差不多三年了，就算他再娶也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可秦老爺子卻是堅持自己的原則，他說，他之所以活著，是因為妻子叫他好好活著。把孩子養大。
叫他娶別人，他不如去死。
唐蘇若也很好奇到底是什麽樣的女人才能叫爺爺如此癡情。
照片上看去，那不過是一個十八九歲的小姑娘，穿著那個年代特意的綠軍裝，兩條烏黑的辮子垂在胸口。
臉蛋微圓，杏眸，瓊鼻……清爽甜美，在那個沒有美顏的年代。
這樣的顏值算是上乘的了。
“爺爺，奶奶她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提起亡妻，秦老爺子的麵上浮現出一絲緬懷來，“她啊，就是個長不大的孩子。”
這語氣，充滿了無奈，卻滿滿的都是寵溺的意味。
這麽嚴肅的爺爺，奶奶竟然是調皮類型？
“她是下鄉的大學生，身上充滿了朝氣。她很善良，總是省著自己的口糧去接濟村子裏的窮人。”
“我第一次遇到她，那麽小的身板卻扛著一袋紅薯，累得臉蛋通紅。”
“然後她理所當然的叫我把紅薯背到黑市去，還賄賂我請我吃了一碗麵。”
那時，投機倒把是違法的，輕則教育，重則坐牢。
看上去文靜漂亮的小姑娘，竟然有如此大膽時候，難怪爺爺會在千萬人中一眼就愛上她。
“然後呢？”
“然後我和她就開始書信往來，那時候坐的還是綠皮火車。她特意煮了茶葉蛋跑了三公裏路來送我。”
說到這，秦爺爺的麵上還帶著一絲幸福的笑容，“那是我這輩子吃過的，最好吃的茶葉蛋。”
以至於她死後，他再也不吃其他人煮的茶葉蛋。
就是害怕自己會淡忘了那記憶中的味道。
“坐在火車上的時候我就在想，我不希望別的男人也吃到她親手做的茶葉蛋。我要娶她，回去就和部隊裏請假了十天，解決個人問題。”
一向果斷的他，在麵臨個人情感選擇時，也如他的性格一般果斷。
認定了，就是一輩子。
唐蘇若也感動得眼眶都紅了，那個年代物質匱乏，愛情是最純粹的。
她隨手翻開了下一頁，看到了一個繈褓中的孩子，約摸一歲的樣子。
和小葡萄有九分相似，眼睛也是那般小。
“這是……”她下意識的轉頭看向了站在自己身後的男人。
秦沐行唇角微抽，不忍她看見自己小時候的傻樣，挑眉不答。
然而秦老爺子可不是這樣想的，他很熱情的和唐蘇若解釋著每一張照片。
“這是小九一歲的時候，那會他總是愛拉肚子，一天到晚都在哭鬧。”
“這張，是他三歲的時候。小九還在尿床，家裏的用人總是找不到洗幹淨的床單。後來在院子外的樹林裏找到了屍體。”
話音落下，秦沐行的臉都黑了，連忙打斷他的回憶。
“爺爺！可以了。”
“這張，是小九上幼兒園的時候。”
這會，他已經差不多五歲了。和繈褓中的時候有了天差地別的變化。
他穿著一件白色坎肩毛衣，內搭配著白色襯衫，剪著劉海齊眉的短發，五官精致。
看上去就比較冷酷，安靜。
原來，阿行的冷酷是從幼兒園就開始的。
“爺爺，阿行他從小就不愛笑嗎？”她發現發現自己翻了好幾張照片，阿行都是不笑的。
到了他小學時候的照片，然後就沒了……
想來，是因為楚夫人死了。
相冊也到了最後一頁。
秦老爺子搖搖頭，一臉的頭疼，“他從小就不愛笑，至少我沒有見他怎麽笑過。”
可唐蘇若出現後，他臉上的笑容多了起來。
站在一旁的秦沐行已經無法再忍受爺爺繼續說下去了。
伸手拉去了唐蘇若，沉聲道：“好了，時間不早了。我們回去了。”
秦老爺子窗外的天色已經黑盡了，這才反應過來自己不知不覺的竟然和這丫頭說了這麽久。
有些惋惜的看著他們，“行，你們回去吧！小九你好好照顧若若，回頭挑個日子把婚禮補辦了。”
不然這一拖再拖的，曾孫子都要滿月了，兩人還沒有結婚怎麽行！
他秦家的嫡曾孫，怎麽能是個黑戶呢！
辦婚禮！
唐蘇若心裏一動，抬首看著麵前眉眼如畫的高大男人，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爺爺……這是不急，我這還……”
她的話還沒有完全落下，秦沐行竟是點了點刀刻一般完美的下巴。
他背對著秦老爺子，充滿磁性的聲音在病房裏響起。
“那也要爺爺你看著才行，快點好起來。”
秦老爺子聽著他的話，感動得老淚縱橫。
他做了那麽多錯事，自知無臉出席婚禮！
小九卻是沒有如他所想的那般，反而讓他快點好起來。
清淚滑落。
“好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