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亞恭敬地雙手將判決書送到了秦沐行的麵前,聲音清冷,快速而簡潔地陳述著最後的結果。
“各自都判刑了,除了容宣和季母死去之外,季銘也因為中毒,現在也在醫院裏。還有,季逸寒說想見見你。”
秦沐行猶豫了一下,沉聲詢問,“他在哪裏?我去見他。”
“他就在院子裏的那顆梧桐樹下麵等你。”
臨出門,他回首看了一眼**沉睡的小人兒,對小周和藍嘉應輕聲道,“若若她……就暫時交給兩位了。請幫我看著一下,我去去就來。”
藍嘉應大大方方的揮了揮書,“你去吧,沒事。而且,若若也是我們的朋友,我們會有生命保護她的。”
秦沐行聞言心裏總算是放心了,對著兩人感激一笑。
“秦……秦總,您還是別笑了,嚇熱。”小周吸了吸鼻子,有些後怕。
他這天生一張冰塊臉,笑起來比夏雲川那個木頭臉還要滲人,總感覺陰沉沉的。
“喔。”
男人朝著院子裏的那棵梧桐樹走去,遠遠的便看到金黃色的梧桐樹,在這裏湛藍的天空下,像金子一般閃耀。
映襯著遠方白色的建築,清新亮眼的顏色,叫人心情大好。
在那樹下有一把木質長椅,男子穿著一身白色西裝背對著他,亞麻色的短發在陽光下帶著淡淡的柔潤光芒。
他已經從柳婭給的資料中看到了所有的事情。
季母招供了,當年楚家出事有她和白安雅的手筆在,目的就是為了報複母親楚黎。
而季逸寒是他的親表弟。
當年在國外出事後,輾轉被人販子賣到了大陸。
他那會人還太小,根本不記得事情,七八歲開始唯一的記憶就是養父養母……不過,也都死了。
在街頭流浪了一端時間,最後被政府送到了福利院去。
季母則是認出了他的身份才將他帶會季家去。
隻能說,這一切都是造化弄人。
季逸寒就是自己尋找了十幾年的表弟,這是二叔留在人間唯一的血脈。
“來了。”男人沒有回首,聲音溫潤的響起,柔和得像是今天的風一樣。
來人大步走到了他的身旁坐下,任由陽光照在兩人的身上,冬日的陽光難得的和煦,沒有夏天這般炙熱。
夜逸寒將頭後揚靠在了椅子上,閉上一雙微紅的桃花眼,細細地聆聽著風吹過梧桐葉時“沙沙沙”的聲響。
半晌,薄唇輕啟,聲音裏帶著一絲疲憊道:“這十幾年來,其實我過得很辛苦。沒有你想象的那麽輕鬆。阿行,我還一直很嫉妒你。”
“應該叫你表哥,你能跟我說一說我家裏的事情嗎?”
秦沐行淡淡地點了點頭,聲音聽不出半點情緒,簡單的敘述著。
“時間過去太久了,當年的事情,我也記得不太清了。但是我依稀記得二叔是一個喜好書法和下棋的文人,這一點和季伯父一樣。”
“您的母親我的二嬸則是一個很賢惠的女人,她做的一手好菜,特別是那一道土豆燉雞特別好吃,我很喜歡。”
“後來二嬸懷孕了,二叔也需要到國外去管理公司的生意。我經常跑到楚家去,摸著二嬸的肚子問,這會是妹妹嗎?”
“然後她就會笑笑的說,這是弟弟,那時候我還沒見過你,可是你六個月的時候就對著我踢腳了。”
“我那時候便在想,這是我的弟弟,我長大後一定要好好的帶著他玩。然而誰也沒想到二叔在國外出了事,二嬸聽完之後難過得抑鬱自殺。”
“消息說醫院的證明並沒有發現你的蹤跡。我找了你十幾年,沒有想到,你竟然就是楚耀。”
楚耀。
季逸寒聽著這個陌生卻屬於他的名字,怔愣了片刻。
隨後,他的聲音有些低沉的在秦沐行耳邊再次提問,“表哥,那場車禍真的是意外嗎?”
秦沐行沒有回答。
因為這個真相太過於殘忍,他不想讓季逸寒心裏那最後一點的溫暖都磨滅掉。
其實,就算他不說,季逸寒自己也早知道了真相。
他輕鬆的笑了,“其實我問你的每一句話,我都已經知道了答案。”
“表哥,我想對你說一聲對不起。曾經我設計過一次海島爆炸案,想要殺掉你。”
“後來我的良心受到了無限的譴責,當時的出發點是為了唐蘇若。現在看到你們兩個如此幸福,我也算是減輕了一些罪惡。”
這件事情,秦沐行已經不想和他計較了,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男人之間,有點花不用說。
大家都明白就好。
“對了,你今後有什麽打算?”秦沐行問。
季逸寒搖搖頭,他不知道自己該何去何從?
楚家已經沒落了。
夜家,他這個名不正言不順的夜家少爺做出了這麽多措施之後,哪裏還有臉麵回去,
“我也不知道,可能會去旅遊吧,趁著年輕看看這大好河山。”
聞言秦沐行皺緊了眉頭,一起真誠的對他道:“其實楚家的產業我已經拿回來了,之前八十落到了白安雅的手上。如果你回來的話,這些產業我全還給你。”
然而夜逸寒拒絕了,他搖搖頭。
“既然您是表哥,而且已經拿回來了,那就是你的東西。你的身上也有一半楚家的血液。你拿你的,也就是楚家的,這沒有什麽不好。”
“真的準備要走嗎?”
季逸寒點點頭,然而回首看下了秦沐行,目光裏閃過一絲痛苦之色。
“在走之前,我們再看看她嗎?”
“可以。”
“對了,小葡萄怎麽樣啊?”
提起兒子,秦沐行整個人都變得溫柔了一些,笑容淺淺,“半歲了,現在已經開始長牙能夠吃輔食。那孩子也有潔癖,除了若若誰都不要。”
季逸寒也笑了笑,滿臉的幸福,“真好。等他長大,我也可以帶著他一起玩。”
“那就別走,留下來。”
秦沐行難得留人,他也不太會時候什麽煽情的話語
就在這時,一隻手突然從後麵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回首一看,那張滿是皺紋的臉,正對著他微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