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滴滴滴。

冰冷而規律的電子音在空曠的手術室中響起,這一聲聲像是催命符一般擾得眾人心慌意亂。

透過手術室門口那一小塊透明的方形玻璃,裏麵的情況清清楚楚的倒映在男人黑沉如墨的眸子中,雙拳緊握,關節處泛白。

白色的床單上被紅色的鮮血染紅,映襯著那張精致的小臉比那白色床單還要潔白幾分,看上去接近透明。

若若……

你聽到了嗎?

一定要醒過來。

求求你,為了我,一定要醒過來。

秦沐行人生第一次在這麽多人麵前紅了眼眶,在眾人看不到的地方,兩行眼淚無聲的從那張俊美的輪廓上滑落。

滴答。

落在那蹭亮的黑色真皮皮鞋的鞋麵上,細微的聲響隱沒在一陣紊亂的腳步聲中。

“若若怎麽樣了?”

“她怎麽會出事的?秦沐行,你告訴我,為什麽?”

“情況如何了……”

嘈雜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來人徑直的從後麵衝了上來,一把抓住了秦沐行的衣領,狠狠地一拳砸在了秦沐行的臉上。

耳邊依稀可聽到那拳頭撕破空氣的呼嘯聲。

這突如其來的舉動驚呆了不少人,秦沐行再次抬首時,嘴角迅速的青紫了一片。

一縷鮮紅的血跡緩緩的流出,那張素來沒有什麽表情的冷漠容顏上竟然浮現出了一絲難得的內疚。

映襯著容顏狼狽,一點也不像是平時的他。

在來人麵前底下了自己高貴的頭顱,嘴角的血跡順著並不算白皙的下巴落到藍色的條紋襯衫上。

落下一個並不規則的小圓點,將衣領的顏色映襯得深一塊、淺一塊,均勻不一。

“對不起。”

秦沐行輕聲道。

季銘咬著牙,恨鐵不成鋼的看著眼前的青年男子,這是他從小看著長大的孩子,說是將他當成自己的親生兒子也不為過。

裏麵躺著的則是他的親生女兒,對於唐蘇若,季銘是內疚而自責的。

這二十年來,他虧欠她良多,當知道若若和阿行是一對時,他的內心是高興的。

再沒有什麽比親眼看著自己的孩子得到幸福更令他高興的事情。

可現在又是怎麽回事?

他的女兒在眾目睽睽之下,在秦沐行的身邊被人傷成這樣,叫他如何不生氣!

“住手,銘哥你住手!這和他無關,是我的錯……我……我當時也在現場的。是我沒有保護好若若。”

季芳菲哭得泣不成聲,在這現場那麽多人之中,她才是內疚感最深的那個,若若連著兩次在她麵前出事。

她是一個不稱職的母親。

張琴衝出來的時候,季芳菲也沒有想到,等她定睛看過去的時候,秦沐行已經將抱住了中刀了的唐蘇若。

躺在一片血泊之中。

在現場的人都哭做了一團,小周和溫瑞兩人甚至都還穿著禮服便匆匆的趕來了。

藍嘉應當時就站在唐蘇若的身後,她完整並清晰的看見張琴傷害好友的全部過程。

明明她看得如此清楚,意識告訴她應該衝上去推開唐蘇若,可是一切發生得太快了,可她的身體像是被封印了一般,怎麽也無法動彈。

如果說張琴是傷害唐小姐的凶手的話,那你自己也算是幫凶。

是她要帶著唐小姐到一旁去說話的,如果不是她的話,唐小姐就會安靜的呆在秦九爺的身邊,那麽張琴也不會有機可乘。

“川……川哥,是我的錯嗚嗚……都怪我,要不是我要帶走唐小姐,她不會出事。”

夏雲川無聲的將她抱入了懷中,溫熱的大手安撫似的拍著她的後背將,低沉沉的聲音充滿了磁性的在她的耳邊輕聲低語。

“這不關你的事,誰也沒有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你隻是因為唐小姐是你最好的朋友,所以因為這樣才會產生內疚。”

大家都默默的看著急診室的紅色燈光亮了一夜,到了後半夜的時候,大家都陷入了疲憊狀態之中。

靠著牆壁或者椅子就這樣眯了一會,除了——秦沐行。

男人從唐蘇若進入手術室裏的那一刻起就一直盯著裏麵的動靜看,見**的人無意識的皺了下眉頭,手指頭微動都能牽住他的心神為之一顫。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夜風吹過長廊,在空**的走廊中形成一個“穿堂風”

再次回掃過來時,寒氣更甚。

白色刺眼的燈光灑在地麵的同色瓷磚上,經過反射後傳到眼中,一片刺眼的光芒讓藍嘉應覺得有些冷,抖瑟了一下肩膀。

她身上穿的是一件單薄的連衣裙,夜晚降溫,再加上這寒冬臘月的,當然冷。

“阿嚏。”

忍不住鼻子微癢打了個噴嚏。

夏雲川將他抱得更緊了,將人裹入自己的黑色大衣裏,取下脖頸上的圍巾搭在了她的膝蓋上。

“還冷嗎?”

藍嘉應點點頭,披著他的圍巾起身了,“我去看看找點熱水來給大家,這太冷了。”

“我陪你去吧。”

“不用,你在這坐著,我去去就來。”

夏雲川雖然不放心讓她一個人前去,可是看著那小女人已經走到了樓梯口去,隻能作罷。

在醫院應該也不會有什麽事情。

……

藍嘉應在醫院裏跑了好幾遍才找到了接熱水的地方,可她手上沒有杯子,靈機一動想到了醫院的地下有一家便利店。

她剛轉身。

暗處,兩抹暗色的人影便跟隨了上去,兩個男人穿著黑色的休閑服,頭上帶著一定同色的鴨舌帽,帽簷壓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張臉龐。

隻聽見其中一人輕聲詢問:“是她嗎?”

聞言,個子稍高的那黑衣人從夾克衫中掏出了一張照片,打開手電的智能手電筒照了一眼。

瞅了瞅照片上的人再對比一下麵前漸行漸遠的藍嘉應,點了點頭,肯定的回答道:“是她。”

確定了目標,兩人躡手躡腳的跟蹤了上去,手裏掏出了一把銳利的匕首,朝著藍嘉應靠近。

這底下乃是聽著的地方,現在半夜三四點雖然亮著燈,但是四周一片寂靜。

除了排得整整齊齊的車輛,藍嘉應根本看不到一個人。

她的影子倒影在地麵上時都把自己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