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飯,諸葛川回到鍛造台前,將燒紅的礦石取出,先用小鐵錘將燒軟的礦石砸平整些,接著放到鐵砧上,拉動滑輪上的繩索,用錐形鐵一下一下鍛造,將礦石鍛造成薄片狀。之後用鐵斧將薄片砍斷,分成十厘米左右長,五厘米左右寬的金屬片。

處理完礦石又將幾塊已經被鍛造成型的鐵塊投入爐中。

炭火很慢,諸葛川隻能靠在搖椅上慢慢等。

天黑了,鐵塊才被燒紅,諸葛川將鐵塊放到鐵砧上,用錐形鐵鍛造成長條狀,然後折疊起來,又將剛剛裁切出來的金屬片夾在折疊鐵條中。之後投入火中,等加熱一陣,馬上取出來鍛造。反複鍛造幾次,讓金屬片與鐵條完全嵌在一起。

忙了一陣,天暗下去了。

“少爺,天要黑了,洗澡吧。”米兒將晾曬好的衣服都收起來,然後催促諸葛川洗澡。

洗完澡,二人回了臥房,極盡溫存之後,米兒趴在諸葛川胸口說道:“我發現少爺不但對我好,對其他人也好,少爺真是個大善人。”

諸葛川知道米兒在說上午一百錢買下帶著孩子的女人一筐野菜的事兒。於是一邊摸著米兒的頭發,一邊說道:“我不是什麽大善人,我不過是還存有一些人性而已。”

諸葛川的話並不是謙虛,是發自肺腑的。今天的見聞,讓諸葛川第一次體驗到了古人的真實生活,很多場景讓他難以釋懷,其中最讓他震撼的,是衙役毆打女人時,圍觀者的叫好聲。他覺得憐憫和同情應該是最基本的人性,所以不理解,同為窮苦的百姓,為何沒有幫助被打的女人,反而起哄叫好,也想不通是什麽消磨掉了百姓的基本人性。他想起了讀書時,魯迅文章中,關於晚清百姓做看客的描寫。他開始理解魯迅的心情。

想到這些,諸葛川久久不能入睡。米兒則伏在諸葛川懷裏,甜甜地睡著了。

諸葛川看著米兒嬌嫩的小臉,輕柔起伏的鼻翼,生出無限愛憐,暗暗發誓要保護好這個可愛的小女孩。

陣陣雞鳴將諸葛川從睡夢中叫醒,他起身伸了個懶腰,走出房間。

米兒正在打掃庭院,見諸葛川起床了,趕忙停下活計,“少爺早,先洗臉吧。”招呼了一聲,

打了一盆溫水端過來。

“早,你不必每天起大早,我們兩個一起起床,一起洗漱就好了。”諸葛川看著米兒說道。

“我是習慣早起了。”米兒笑著回道。

“可是,早上睜開眼睛,第一時間看到你躺在我身邊,我會很開心。”諸葛川掐了一把米兒的臉蛋,對她擠了擠眼睛說道。

“少爺又拿我取笑!”米兒紅了臉,低頭小聲說道。

“哎,我說的可是真心話。”諸葛川一臉認真,說完低頭洗臉。

米兒用手捏著裙擺,低頭露出幸福的笑容。

洗漱完畢,諸葛川又開始鍛鐵,將昨天的鐵塊反複鍛造數次,而後,取一小段下來,開始嚐試鍛造匕首。

匕首的雛形鍛造好時,已到巳時,母親帶著琴兒過來送飯。

這次琴兒帶了更大的一隻布袋。

米兒跑過去問好,接過食盒。

夫人簡單應了一句,然後快步走到諸葛川麵前說道:“那牙刷還需要多做一些,縣衙的好多官差都要買,我帶來了許多牛角和馬尾。”

“好的娘,我和米兒在院子裏做。”諸葛川應承下來。

“我兒越來越能幹了,可以幫家裏賺錢了。”母親掏出手帕,一邊給諸葛川擦臉,一邊誇讚道。

“娘先給我點銀子吧。”諸葛川趁著母親開心,趕忙開口要錢。

“好,好,這十兩銀子你先拿著。”母親從懷裏取出一枚五兩的銀錠,和五枚碎銀子,遞給諸葛川。

“娘真好。”諸葛川接過銀子,踹到懷裏,心中得意。

“不許亂花,不許賭博。”母親又交代道。

“知道了娘,放心吧。”諸葛川重重點頭。

等母親走了,米兒送到門口,折返回來時,諸葛川掏出銀子,托在掌中說道:“這裏有你五兩半,再加上昨天你送老太太買衣服的十枚銅錢。”

“啊?太多了,我可不要,你賞我幾枚銅錢就是了。”米兒搖頭說道。

“嗯?”諸葛川跟著搖頭,說道:“我是幫你攢嫁妝呢。”

“啊?”米兒一聽,轉喜為悲,突然掩住口,眼淚落下來。

“你怎麽哭了?”諸葛川吃驚地問道。

“少爺是要把我嫁出去麽?”米兒哭著問道。

“啊?你怎麽這麽想?我是說,等我明媒正娶,娶你過門那天,這錢給你做嫁妝。”諸葛川扶住米兒胳膊,解釋道。

“真的?”米兒一聽,悲傷頓時被驅散,歪著頭問道。

“當然是真的,你沒有父母,就要自己攢嫁妝啊!嫁妝越多,婆家越重視不是麽?”諸葛川問道。

“我以為少爺嫌棄我了!”米兒有落下淚來。

“怎麽可能,我說過了,你是我的女人,我是你的男人,要守一輩子,不會嫌棄。”諸葛川拍著她的頭說道。

“嗯,米兒跟著少爺一輩子,不過,娶我的話不要再說,我們身份不同。”米兒擦了一把眼淚說道。

“這個我以後想辦法。”諸葛川一臉認真地說道,隨後轉移了話題,問米兒:“縣裏哪天有集市?”

“今日便是。”米兒回答。

“真的麽?現在有錢了,咱們倆偷偷跑出去,去逛集市玩好不好?”諸葛川問道。

“啊?昨天剛出去,今天又要出去,要被夫人發現,會責罵的。”米兒皺著眉頭說道。

“不會的,我們申時之前回來,娘肯定不知道。我急著買一些有用的東西,為了幫咱倆賺更多的錢!”諸葛川慫恿道。

“嗯…”米兒猶豫著。

“好麽,好麽,我保證聽話,不亂跑。”諸葛川拉著米兒的胳膊,懇求著。

“好吧。”米兒點了點頭。

“萬歲,米兒萬歲。”諸葛川說完,在米兒臉上親了一口。

米兒羞得低下頭,臉又紅了。

“我們抓緊吃早飯,吃完馬上去集市?”諸葛川拎起食盒,衝進房間。

米兒趕忙洗了洗手帕,追上去給他擦手。

餐食都擺好,諸葛川拉米兒坐下去,一起吃起來。

“哇,這肉湯?味道好特別。”米兒嚐了一口,低聲自語道。

“嗯,看來琴兒記住了我昨天的要求,轉告大廚了,今天肉湯裏放了八角,覺得怎麽樣?”諸葛川問道。

“少了一些肉腥味,多了一些香味。隻一味八角就有這麽大的變化?”米兒問諸葛川。

“當然,調料就是調味的,八角去肉腥。”諸葛川點頭。

“少爺可以開一家客棧了,就憑這不腥的肉湯就能招攬不少客人。”米兒笑著說道。

“等咱們有錢了,你我一起開一家客棧,專門做好吃的。”諸葛川對著米兒一挑眉。

米兒又羞澀地低下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