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路人甲喝茶咧嘴,是因為,為了讓他表演吐血,宋淙命人將他的嘴裏麵刺了一刀,一碰熱茶,疼得邪乎。

“諸葛川你可還有問題?”林縣令不耐煩地問道。

“回大人,小人的問題都問完了,現在也可以證明小人清白了。”諸葛川拱手回答。

“噢?你怎麽證明清白的,他的問題都回答上來了?”林縣令皺著眉頭問道。

吳子恩知道應該是問題的答案出了紕漏,眼珠轉著準備駁斥諸葛川。

“回大人,小人的第一個問題,我們京門茶坊鋪子中間沒有桌子,隻有水池和木涼亭,涼亭上麵,有姑娘彈曲兒。這麽明顯的東西這位老哥竟然不知道,這很奇怪。”諸葛川回答。

“啊?”吳子恩一聽愣住了,不過馬上指著諸葛川說道:“他可能確實沒留意罷了。”

“嗯。”林縣令和王元點了點頭。

“小人的第二個問題,為了保持茶水的清香和方便加熱,我們茶坊統一用精美的鐵壺裝茶。”諸葛川說著回身,從姑娘托著的蓋著蒙布的茶盤上,取下一枚精致的鐵壺。那鐵壺做得小巧精致,如花瓣一般,是魯師傅去鐵匠鋪自己打的。

男人跪在地上,露出窘態。

“他也可能沒留意。”吳子恩繼續辯解。

“嗯!”林縣令又點了點頭。

“小人的第三個問題,茶坊裏麵伺候客人的都是漂亮姑娘沒有男人,所以這三位都不是給老哥倒茶的人。若漂亮姑娘給老哥倒茶,老哥會不記得麽?”諸葛川問道。

“嗯!”林縣令又點了點頭。

吳子恩沒辦法再辯解,眉頭擰成了十字,他知道這次計劃失敗了。

“第四個問題,大家都知道我京門茶坊是做其他鋪子喝不到的紅茶,紅茶的味道與大家常喝的茶區別很大,茶湯是紅色的,茶香濃鬱,喝一次一定會記住。可這三杯都是街上買的普通茶,老哥竟然認定了是其中一杯。”諸葛川說道。

男人越聽心越沒底,最後堆坐在地上,整個人呆住了。

“大人,此人從未進過茶坊喝茶,何來京門茶坊投毒之說?不過是受人蠱惑,前來鬧事,想訛些銀子罷了。”諸葛川最後總結了一句。

“大膽刁民,竟敢誣告京門茶坊,企圖訛人錢財,拖下去,重打五十大板!”吳子恩知道事情要敗露,當機立斷準備棄卒保車,殺人滅口。

“啊?大人,不要啊,我冤枉啊。”男人嚇得瞪著吳子恩求饒。

“大人,此人不過是個馬前卒,受人指使罷了,至於幕後主使,我猜他會主動找到您的,小的就不多嘴了,此人不必上刑,我隻想恢複京門茶坊的名聲,所以希望大人讓此人舉著認罪牌,在縣城走三天,算是幫我京門茶坊恢複名聲,其他就聽大人的了。”諸葛川說完磕了個頭。

“哈哈哈,有趣,諸葛掌櫃請起。”林大人笑著對諸葛川揮手。

諸葛川起身點頭。

“好,既然諸葛掌櫃證明了自己的清白,還提出了處罰的手段,在下就依了諸葛掌櫃。其他事情我慢慢查便是了。”林大人自然知道這人不能打死,他要訛那幕後主使一筆銀子,此刻正開心得很。

退了堂,諸葛川對王元拱手施禮。

“嗯,做得很好,看來我沒選錯啊!”王元笑著點頭,拍了拍諸葛川的肩膀,轉身離開了。

在縣衙外麵等著回信兒的宋大義,看到諸葛川帶著自己的人說說笑笑走出縣衙,不禁皺起了眉頭,心中暗想:怎麽回事?那諸葛川不是應該被打得站不起身才對麽?計劃有變?

此次危機就此解除。但宋家失敗的原因我們可以總結一下:吳子恩沒想過王元會出手,他和宋家的計劃極其簡單粗暴,將諸葛川拉上大堂,先是一頓打,打得半死不活,然後直接按手印認罪,罰他一萬兩銀子。做完這次,諸葛川自然認慫,會乖乖交出茶坊。所以,這群眾演員是隨便在宋家府上找的家丁扮的,沒有經過專業的演員培訓,連前期的台本都沒背過,更別提走位過場了。這群眾演員以為自己扮演一個沒有什麽台詞的受害者路人甲就可以了,沒想過自己角色升級了,不但有了台詞,還成了與主角有對手戲的重要角色,一下子德不配位了,漏了馬腳。而此事的決勝可不在諸葛川機智靈活揭穿群演,而在於王元的出麵,由此可見,人脈才是最重要的。

宋家與吳子恩以為一切都在掌握中,沒想到,準備不足,被諸葛川反殺了。

諸葛川離開大堂,林縣令沒有再審那路人甲,而是直接押入大牢中,讓值得信任的衙役二十四小時看守。他知道這是一隻肥羊,要保住他的狗命,主角馬上會登場。

吳子恩派人去牢裏看了一次,發現沒有滅口的機會,隻能去找宋家。

吳子恩跟著宋大義來到了宋府,入了大殿。

“哎呀,子恩啊,我慶功的酒菜都備好了,咱們喝上一杯吧。”見到吳子恩,宋淙馬上起身笑著迎上來。

“爹,別喝了。”宋大義沒好氣地說了一嘴。

宋淙一看宋大義這表情,心一沉,知道事情不順利,但不順利到哪種程度他還不知道,覺得最多是諸葛川死不認賬,於是又笑了說道:“咱們邊喝邊說。”

“宋家主,酒就不喝了,府上那家丁現在被關進了大牢,我的人進不了身,事情有些難辦啊。”吳子恩搖頭說道。

“啊?怎麽咱們的人被抓了?那諸葛川呢?”宋淙變了臉色,趕忙問道。

“誰知道那王元竟然幫著諸葛川,攔住了縣令,沒有動刑,而諸葛川在大堂上直接拆穿了府上的家丁。”吳子恩解釋了一句。

“啊?王元?這諸葛川什麽時候和王家搞在了一起?”宋淙想起了在茶坊,諸葛川曾經說過自己的茶坊是與人合作,而合作的人可以守住茶坊。當時他以為諸葛川是在唬自己,派人打探也沒探出個究竟,所以認定諸葛川沒有什麽靠山。

“我們都小瞧了那諸葛川啊。”吳子恩歎氣說道。

“嘿!真麻煩,竟然被那小子擺了一道。”宋大義垂頭喪氣起來。

“宋家主,現在宋府的人被關在縣衙大牢,那林縣令不審不放,卻派了親信看得死死的,擺明了要逼你出麵啊,這事兒還是盡快處理,那林縣令是個貪財之輩,送些銀子才能了。”吳子恩提醒宋淙。

“送多少合適呢?”宋淙隻能認栽。

“這事兒說大就大,說小也小,一千兩銀子應該可以讓林縣令放手。”吳子恩提出了自己的建議。

“一千兩?”宋淙的心開始滴血。本想訛諸葛川的,沒想到自己反倒是又賠上了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