嚐試用竹片完成操作之後,諸葛川跑出茅廁,跑到井口邊,在米兒的注視下,打水洗了又洗,心中暗想:穿越過來也太不方便了,活成了印度人。
“沒有紙擦屁股麽?”清潔完畢,諸葛川問米兒。
“紙擦屁股?我們還奢侈到那種程度,聽說隻有縣太爺家裏用綢布擦屁股,那絹紙一張要五百錢,夠十天的飯錢了。”米兒皺著眉頭說道。
“絹紙?沒有普通的紙麽?要寫字,記東西,怎麽辦?”諸葛川繼續問道。
“普通的字記在竹簡上;商人買賣契約,地契、房契這些,記在羊皮上;隻有官府重要文書才記在絹紙上。”米兒解釋著。
“對了,茅廁地上的白色粉末是什麽?”諸葛川又問道。
“那是石灰,聽說是白色石頭燒過,然後磨成的粉。”米兒回答。
“哈哈,哈哈,我可以造紙了!”諸葛川狂笑起來。
“造紙?你不鍛刀了?要織布?”米兒皺著眉頭問道。
“嗯?”諸葛川搖了搖頭,“等我造出來你就知道了。”
諸葛川說完,起身,走到鐵匠爐旁邊,尋了一圈。
做刀諸葛川還算熟悉,高中放假時,他曾經自己在家裏用廢鋼做過匕首,所以鍛刀的流程他還是熟悉的,不過沒用過這麽專業的工具。
他從鐵架子上拿起一把打好的刀,舉起來端詳了一陣,發現刀身鏽跡斑斑。
“這刀怎麽都生鏽了?”諸葛川嘟囔一句。
“昨天下雨了,沾了雨水肯定會生鏽的。”米兒解釋道。
諸葛川揮了幾下手中的刀,然後對著一根鐵塊輕輕砍了下去。
“當”的一聲脆響,刀刃被磕出一道小手指肚大小的缺口,刀身出現了裂紋。
“啊?這麽脆的刀?”諸葛川感歎了一句,回頭舉著刀問道:“米兒,這刀是沒做完的半成品?”
“是打好的,可以直接賣的。”米兒回答。
“怎麽這麽脆啊,砍一下就會出豁口。”諸葛川抱怨了一句。
“你鍛的刀已經非常好了,不比鋪子裏的大師傅差多少。刀都是這樣的,哪有砍鐵不壞的。”米兒搖頭說的。
就在這時,院門被推開,一名穿著紫色綢緞麵料套裙,盤著精致發式,頭上插著一枚玉簪的中年女子帶著一名穿著粗布衣服,身形高大,丫鬟打扮的女孩前後腳走進來。女孩手裏提著一隻食盒。
米兒抬眼看到她們,馬上站起身,在身上擦了擦手上的水漬,跑步迎上去,“夫人您來了。”打完招呼,從女孩手裏接過食盒,對著她點了點頭。
大將軍聽到聲音,蹦蹦跳跳跑過去,圍著中年女子上躥下跳,各種示好。
女人沒理會大將軍。
“嗯,今天川兒怎麽樣?可有發病?”中年女人指著諸葛川問道。
“挺,挺好的。沒發病。”米兒紅了臉,低頭回答。
“那就好!”女人點了點頭,笑著走到諸葛川身邊。
諸葛川聽到米兒稱呼她為夫人,對她如此尊敬,推測這就是瘋少爺的娘,於是將破刀放到鍛造台上,笑著叫了一句:“娘。”
“少爺好!”女人身後的丫鬟躬身施禮問好。
“好!”諸葛川點頭掃了一眼這個高大健壯,粗手粗腳的丫鬟,覺得她像個男孩,很不討喜。
“我兒今日如何?又在鍛刀?”女人滿臉慈愛地問道。
諸葛川仔細看著女人,推測她年紀應該四十歲上下,但大半的頭發已經白了,眼角有了明顯的魚尾紋,但皮膚很有光澤,體態優雅,透著一種高貴的氣質和風韻,但眼神透出一股犀利。
“挺好的娘,米兒照顧得很好。”諸葛川指著米兒說道。
“噢?”諸葛川的話讓女人有些意外,轉過頭看了一眼米兒,“那就好,她要照顧得不好你就告訴娘,娘責罰她。”
“不要責罰,米兒做得很好。”諸葛川擺手說道。
“嗯,別總忙著打鐵,別累壞了身子。”女人靠過來,取出手帕,擦了擦諸葛川的額頭。
“我知道了娘,鋪子生意如何?”諸葛川問道。
“哎呀,我兒懂事了,竟然關心起生意了?”女人露出笑容,伸手撫摸諸葛川的臉,“鋪子裏的事兒你不用操心,有娘在,你就安心養病吧。”
“我病好了,娘,不瘋了,我能打出比鋪子裏還好的刀。”諸葛川指著鍛造台上的刀說道。
“好,好,好,我兒越來越出息了,比鋪子裏的大師傅都厲害。”女人的語氣明顯是在敷衍。
‘這個娘是不信任我啊,等我打出更好的刀,讓她瞧瞧,不過在那之前,我要先把紙做出來。’諸葛川看著女人的態度,覺得被輕視了,心裏很不爽。
“我回去了,鋪子裏一會兒有人來取貨,照顧好少爺,別讓他累到。”女人側過身對米兒交代道。
“是,夫人!”米兒連連點頭。
“川兒,你想吃什麽?明天娘吩咐他們做給你。”女人問諸葛川。
“鹹菜好吃,粥好像沒怎麽熟,別的不想吃什麽。”諸葛川回答。
“哦,好,娘記住了。娘走了,明天再來看你。”女人又摸了摸諸葛川的臉,轉身向外走去。
“娘慢走。”諸葛川招呼道。
米兒將食盒放到鍛造台上,然後跟上去送她們出門。
“川兒怎麽怪怪的,原來不愛吃鹹菜的。”女人邊急匆匆地走向外麵,邊問米兒。
“哦,今天的鹹菜,少爺說好吃。”米兒也不知道該怎麽解釋,更不敢說諸葛川好像徹底失憶的事兒。
米兒送她們走出庭院,然後關了大門,返回來。
諸葛川從女人的言談舉止中,既體會到了舐犢情深,也體會到了尖酸刻薄。
“我娘對你怎麽這麽嚴厲?”諸葛川問道。
“夫人不容易,大老爺去世後,整個家都靠她一個人撐著,一個女人當家主,總要有家主的威嚴,不然下麵的人不好管。夫人當初買下我,對我有恩,怎麽罵我都是應該的。”米兒邊說著,邊掏出手絹,擦了擦諸葛川的臉。
‘買了你是想讓您做下人剝削你,怎麽就是恩情呢?’諸葛川想不通米兒的想法,但米兒的話讓他心生敬佩,他覺得米兒是非常懂事,一心為別人考慮的善良女孩。
“那個丫頭叫什麽,怎麽比男人都壯實。”諸葛川又問米兒。
“那是琴兒,是夫人從老家帶過來的,跟了夫人很多年,很能幹,能幫夫人打理很多事兒。”米兒回答。
“還好娘讓你做我的陪房,若是選她那樣的,我直接嚇死了。”諸葛川看著米兒說道。
米兒紅了臉,掩口笑起來。擦完了諸葛川的臉,又擦了擦他的手,然後說道:“回房吃飯吧。”
諸葛川抬眼看了看天,問道:“現在是幾點?”
“幾點?”米兒不知道諸葛川問的是什麽?
“哦,現在是什麽時辰?”諸葛川趕忙換了個說辭。
米兒抬眼看了看天說道:“差不多剛入申時。”
“申時?”諸葛川開始默背十二生肖,推算申時的時間,掰著手指算了一會兒,默念道:“下午三點。”然後側身看著米兒問道:“現在吃飯,晚上還吃麽?”
“一日吃兩頓,晚上不吃的。”米兒拉著諸葛川的手,往房裏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