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慧茹對林萱的惡意,比陶氏隻多不少。
想著林萱可能死在那場亂事中,她心裏就一陣痛快。以後,再也沒人把她們兩姐妹拿在一起對比了,再也不會有人說一個爹生的,姐姐長得那般漂亮,跟九重天上的仙女一樣,妹妹怎麽就長了這麽一張平平無奇的臉呢。
雖然心裏痛快,但麵上卻是同陶氏一樣,露出一副悲慟哀傷的表情,“娘,不會的……姐姐還那麽年前,怎麽會……我們去問問吧!”
母女兩人哀哀戚戚地抹了一陣淚,找附近的住戶打聽。
林萱雖然來這不久,但是剛安頓下來就給各家送了見麵禮,她人長得漂亮又講禮,家裏夫君又是來京趕考的舉人,附近的住戶對他們夫妻二人的印象都不錯。
此刻見陶氏與林慧茹哭得傷心,又聽說是那位舉人娘子的母親和妹妹,旁邊的好心人不免安慰道:“你們二人也莫太過擔心,我們也好些日子沒見過兩人了,說不定他們二人出門了,根本就不在京裏。”
陶氏可不想聽到這樣的話,心裏直罵對麵的婦人晦氣,麵上卻強扯出一副欣喜的表情來,“真的嗎?這樣的話,那可就太好了,我這些天都擔心壞了。”
她說著,又歎了口氣,“這兩孩子也是,去哪也不跟我們說一聲,這好好的鋪子就這麽放著不管,這不是糟蹋銀子嗎?她要是沒空,讓我來幫她操持啊!”
正真心實意安撫陶氏的婦人,臉上的表情瞬時就淡了。
再是丈母娘,但女兒到底已經嫁去了別人家裏,人家男方的家產和她有什麽關係?怎麽大大咧咧地鬧著要過來看管了?這也太不講究了。
陶氏半點沒覺得自己這樣有什麽不對,她現在家裏鬧了虧空,急著要用銀子,隻想快點將鋪子拿到手裏。
如果兩人死了,那是最好,她直接以要回女兒嫁妝的名義,將鋪子拿過來。如果沒死,那也沒有關係,趁他們不在,先想辦法把鋪子拿到手裏再說。
反正那個繼女蠢,倒時候隨便忽悠一下她就好了。至於女婿,不過一個窮舉人而已,以後還要靠著他們在京城立足,還敢得罪他們不成?
陶氏哀哀婉婉地,就帶著林慧茹闖進了鋪麵。
這間鋪麵雖然還沒有開門營業,但是林萱已經想好了鋪子如何經營,所以裏麵已經簡單地改裝過了。
看著裏麵的擺設,陶氏頓時兩眼放光,動摸摸西看看,心裏琢磨著鋪子拿過來後要做什麽營生。
“這位夫人,主家不在,還麻煩你不要亂動裏麵的東西。”守在鋪子裏的元兒來京城後新手的手下,名瘦猴,模樣長得不好,但是特別的忠心。
“你這小廝怎麽說話的呢?知道我是誰嗎?你家主子見了我也要規規矩矩地叫一聲娘,就你這態度,小心我發賣了你。”
莫說瘦猴他們都是佩服傅瑾珩這個人,自願跟著他的,根本沒有賣身契這一說,就是有賣身契,賣身契也不掌握在她手裏,她有什麽資格發賣他?
瘦猴臉上不顯,態度卻無比堅決,“既然是親家太太,還請到廳裏喝茶吧,那邊鋪子還沒弄好,亂著呢,若是不小心傷了太太的腿腳,那可就不好了。”
陶氏想著林萱既然買得起鋪子,肯定不像她表現的那般窮。
她的珠釵首飾都在逃難中被人搶走了,她這間鋪子保存得這般好,看樣子並沒有被匪徒光顧,要不看看她有些什麽家當?
她嘴裏道:“行,那去廳裏坐坐,你跟我說說我女兒女婿如今什麽情況,都哪去?”
剛在廳裏坐下來,陶氏又道:“茶呢?我都渴死了。”
瘦猴喊了人過來上茶,陶氏卻這樣那樣地挑麻煩,將人都支派了出去,等人一走,她就帶著林慧茹去了隔壁的房間。
陶氏在商戶之家長大,對這種後院的布局很清楚,她隻稍微琢磨了一下,就琢磨出了林萱和傅瑾珩住的主屋。
林萱平日裏不愛佩戴首飾,並不是沒有,隻不過因為帶著首飾拿刻刀不方便。更何況她自己還開了飾品店,養著幾個手工師傅,首飾自然不少。
她打開妝匣,就看到裏麵擺放著一排做工精美的珠釵,都是她沒有見過的款式。
林慧茹滿臉的妒嫉。
那個賤人,都嫁到農家當農戶了,憑什麽還有這麽多的首飾?她都沒有!她眼裏滿是嫉恨,挑了一支珠釵就往頭上戴。
瘦猴端著新鮮的茶點過來,就看見兩人一臉地貪婪地在翻林萱的妝匣。他眼裏閃過一抹鄙夷,大聲地喊道:“親家太太,親家小姐,你們這是做什麽?主子不在家,你們就這樣拿我家主子的東西,叫我到時候如何交代啊!”
林慧茹不妨他這麽快就來了,還這般大聲地喊出來,心裏一慌,手上的珠釵都差點掉到了地上去。
“你家主子平時就這麽教你的?沒大沒小的東西,我是她娘,幫女兒管一下家怎麽了?我一個官太太,還能貪你這點東西不成?”陶氏嘴裏罵著,抬手就要去打他耳刮子。
瘦猴站著不動,任由她打,但手下一動,一根兩寸長的銀針便不露痕跡地夾在了食指與中指之間。
等陶氏打第二巴掌的時候,裝著站立不穩摔到地上,手裏端的碟子杯子摔了一地。
在他摔下去的一瞬間,手裏的銀針紮入陶氏的穴道,陶氏站立不穩,整個人朝地上摔去,好巧不巧,正好摔到那堆瓷片之中,頓時磕了一臉的血。
房間裏,頓時發出驚天動地的慘叫,林慧茹也嚇傻了,呆呆的看著滿臉鮮血的陶氏。
“是你!你個狗奴才,你竟然使計害我,我要殺了你……”陶氏瘋狂地尖叫,嘴裏不停的咒罵,說著各種狠話。
“親家太太,你可不能冤枉小人啊!小的不過是提醒你,不要動我家女主人的東西,怕她回來了沒法交代。你就動手打小的……小的站立不穩才將手裏的杯子碟子摔了的。”
瘦猴一臉的惶惶然,但嗓門卻大得很,那些被陶氏的慘叫吸引來的人,全都聽了個清楚。
但這還沒完,他哭喪著臉道:“這碟子可是陸大師的啊,夫人好不容易才求來的,平日裏寶貴得很,都舍不得拿出來用,是親家太太來了,我才拿出來待客的,今兒個就這麽摔了,這可怎麽辦啊?我如何給夫人交代啊!嗚嗚嗚……死定了。”
聽了瘦猴的話,人們臉上都露出鄙夷的神色來。
哪有主人家不在,隨便去人房裏亂翻的?這也太不講究了!這哪是什麽官夫人啊,隻怕是劫匪還差不多。
當下就有人道:“這真的是舉人娘子的親娘嗎?別是放了那用心不良的人進來。”
“就是就是,這該不是哪個破落戶頂著官家夫人的名聲來外頭行騙吧!要當真是舉人娘子的親娘,哪裏這般不懂規矩?”
“陸大師的作品可貴了,就這麽摔了,也太可惜了。”
……
陶氏本來還想利用輿論,先打殺了這個小廝再說,可不想人們不幫著她說話就算了,還反過來懷疑她。
特別是大夥七嘴八舌的,簡直像是在扒她的皮一樣。
她頓時懊惱起來。
原本以為林萱是個蠢的好拿捏,家裏又隻剩幾個下人,她想要什麽拿什麽還不是她說了算,偏偏沒想到這小廝鬼得很。
今天是她大意了。
陶氏心裏慌起來。
這事要是傳了出去,她以後還怎麽在外麵行走?
不止如此,她丈夫的仕途,她女兒的親事,更甚至兒子的前途都要受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