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老大在全家的勸說下,最終還是答應了去陸家。
隻是,這一天晚上,他睡得很不安穩。
夢裏,他又見到長女顧雲喜,被方氏跟他娘顧老太逼著嫁給陸家,當天就自盡身亡了。
他還夢到,小女兒顧雲樂被方氏嫁到鎮上柯家,柯家兒子喜好男風,整天對雲樂非打即罵,一年時間不到,雲樂也鬱鬱寡歡,撒手離世。
“啊!不要!”顧老大猛地驚坐起來,嚇出一身冷汗。
發現自己隻是在做夢後,他趕緊擦了一把汗,嘴裏呢喃:“隻是夢,隻是夢,對,沒事的。”
但是,之前夢裏,他還夢見雲陽不是他的種,事後也證明了,雲陽確實不是他的兒子。
這個又怎麽解釋?顧老大也不知道。
他隻有雲喜跟雲樂這兩個親生女兒,雲喜成親到現在也一年多了,並沒有想夢裏一樣出事。
如今方氏也不在顧家了,左右不了雲樂的婚事,雲樂在陸家的庇佑下,更加不可能嫁給鎮上柯家。
也就是說,夢裏的事情,不一定都是對的,沒錯,是這樣了!
顧老大不停安慰自己,漸漸地,又重新沉沉睡去。
這一覺,直接睡到天亮。
“老大,趕緊起來了,收拾一下吃早飯,還要去陸家呢!”顧老太的聲音在屋外響起。
顧老大睜開眼睛,揉了揉惺忪的眸子,起身了。
他剛準備吃早飯,就瞧見爹娘又在吵架了。
顧老太從一開始的嚷嚷,到後麵開始啜泣不停。
“死老頭子,雲陽都死了,你還不準我哭一哭?好歹我把他養到這麽大了,就這麽沒了,我心裏難受。”
顧老爺子瞪了她一眼,罵道:“還雲陽,喊得那麽親,那個賤種也配叫這名字?”
“我看你是昏了頭了,之前咱們家可是收了沈家十五兩銀子,買斷了雲陽的養恩了。”
“那個賤種跟我們顧家沒有任何關係了,死了就死了,你哭什麽哭,一大早的,真是晦氣!”
顧老大聽著他爹娘的話,心裏猛地揪了起來,顫抖著問:“爹,娘,你們說,雲陽死了?”
他的眼睛有些通紅,甚至渾身還有些發抖。
顧老爺子沒注意到,他沒好氣地道:“可不就是那個賤種!前兩天沒的,整個村裏都在傳,你沒聽見?”
“也是,方氏那賤婦生的賤種,跟咱們老顧家,跟你都沒有任何關係了,你可不要跟你娘似的,為一個賤種哭。”
顧老大隻聽到顧老爺子說的前半句,他頓時覺得喉嚨有些難受,說不出話來了。
雲陽那孩子,雖然不是他親生的孩子,但是,好歹,也是他看著出生,看著長到這麽大的啊!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顧老大一下子沒了吃早飯的心情,他木訥地把碗裏的粥喝完,站了起來:“我吃飽了。”
說完之後,他走了出去,蹲在老顧家門前的路邊,目光呆滯,一言不發。
顧老爺子瞧見顧老大這樣,臉色頓時也冷了下來。
他知道,大兒子肯定是因為雲陽那個賤種的事情,才吃不下飯的,要知道,平時他可是能喝五大碗稀粥的人,今兒個才喝了一碗呢。
顧老爺子也生氣了:“不吃了不吃了,當娘的這樣,當兒子的也這樣,一群不省心的玩意兒!”
顧老爺子也撂下筷子,把長凳子狠狠踢了一腳,轉身進了屋裏。
飯桌上,隻留下顧老二一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不過,饒是見到大伯哥跟公爹、婆婆這樣鬧矛盾,吳氏心裏並不難受,相反,她偷著樂呢。
公爹跟婆婆,還有大伯哥不吃,那他們二房一家可以多吃些,什麽都沒有填飽肚子重要。
用完早飯,顧老二跟吳氏拎著早已準備好的禮品,喊了一聲蹲在門前的顧老大:“大哥,差不多時間了,咱們走吧。”
顧老大看了一眼顧老二手裏拎著的東西,站了起來,跟著他們一前一後走了。
三人很快到了陸家門前,吳氏想讓顧老大敲門。
但是,顧老大死活不肯,而是站在了最後麵去。
吳氏翻了個白眼,無奈之下,至少自己上前敲門。
“來了,你們找誰?”門開了,是秋婆子。
一大早上,老爺跟夫人、赫林都去了縣城包子鋪賣包子呢,雲樂小姐跟清清小姐也是前腳剛出門,讓赫大春駕著馬車,送去鎮上董婆婆家了。
這會兒,家裏除了少爺跟少夫人,就是她秋婆子跟冬婆子,廚娘幾個在了。
吳氏見到秋婆子這樣的陌生麵孔,一愣,退後了幾步,抬頭又看了一眼陸家的大門。
“這,這裏不是陸家嗎?你是誰?”吳氏確定這是她印象的陸家,又走上前,狐疑地看著秋婆子。
秋婆子說道:“這裏是陸家啊,我沒說不是,你們找誰?”
吳氏還想要繼續追問秋婆子是誰,卻被顧老二趕緊拉到一邊,自己則是笑著開口:“大姐,我們找雲喜丫頭,她在不在家?”
雲喜丫頭?喊她們家少夫人,喊得這麽親?秋婆子深深看了幾眼顧老二,也不知道這幾人是什麽來路的。
“你是要找我家少奶奶吧?等會,我進屋給你通報一下。”
秋婆子說完,縮了回去,關好門,朝著顧雲喜那屋走去。
“少夫人,門口有幾個人說要找你,瞧著跟你很是熟悉的樣子。”
秋婆子的聲音在房門外頭響起,顧雲喜正看著話本子,聽到她的聲音,放下話本走了出來。
顧雲喜心裏疑惑,這些日子,自打大家知道陸建川中舉了,來他們陸家拜訪的人確實不少。
但是,幾乎都是來找陸建川的,怎麽會有人來找自己呢?
她不解地問:“是誰找我,那幾個找我的人長什麽樣子?”
秋婆子細細描繪著顧老大跟顧老二、吳氏的樣子,說道:“老奴鬥膽,猜想那幾人會不會是少夫人您的,娘家人?”
顧雲喜也是這樣猜測的,她想了想,讓秋婆子去把人帶進來。
剛吩咐完,陸建川就從屋裏走了出來:“媳婦,怎麽了,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