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老爺子滿臉難掩的嫌棄,瞪了顧老二一眼,罵道:“我是你老子,你這是在教訓我?
顧老爺子年輕的時候,也曾在大戶人家做過下人,自認為是見過世麵的人,對幾個兒女也要求孝順為先。
這麽多年過去,不管是老大還是老二,在他麵前無不是恭順孝敬的模樣,哪裏像現在這般,數落起他來了?
“老二啊老二,我真是白教你了,你這些年讀的書都讀進狗肚子裏了是吧?當兒子的,竟然還敢教訓老子!”
顧老爺子生氣了,坐在**將顧老二劈頭蓋臉罵了好一頓,才覺得自己又有麵子了,連帶著在外麵被村裏人鄙夷嘲笑的難堪,也一並發泄了出來。
顧老二整個人都怔怔的,他方才不過是替他娘說了幾句話,怎麽好端端的,他爹就發神經了?
“不是,爹,我當然知道你是我老子啊……我隻是覺得你不應該這樣對娘,娘現在都中風了,大夫說很難治得好,你,你跟娘這麽多年的夫妻,就不能關心一下她嗎?”
顧老二心裏也清楚,他娘平時為人處世確實不太好,但那也是對外人。
對他跟他爹,他兒子,那都是好得沒話說的!
他實在是想不明白,為什麽他爹要這樣冷眼嫌棄他娘?
顧老爺子聽說顧老太中風了,撇了一眼床另一頭的顧老太,隻見顧老太現在還流著口水,十分不雅。
隻看幾眼,顧老爺子就又露出了嫌棄的表情,挪開了眼,朝著顧老二說道:“你自己看看你娘這樣子,像話嗎?”
“我怎麽就不能嫌棄她了,她這副樣子,全都是因為她自己鬧騰出來的,能怪誰?又不是我讓她鬧的!”
“老二,你自己說,以後你娘這副樣子,什麽都做不了了,豈不是要人伺候她?你媳婦還坐月子呢,家裏還有人手照顧你娘嗎?”
顧老爺子生怕照看顧老太的活落到自己頭上,急忙說:“我都這把年紀了,能顧得上自己就不錯了,你但凡是個孝順的,都不該指望著我能照看你娘。”
一頂孝順的高帽扣上,讓顧老二原本想讓顧老爺子照看顧老太的心思,立馬被掐滅。
顧老二漲紅了臉,看著他爹,半晌過去,才道:“不會讓你照看的,爹,但是你也沒這樣對娘。”
“我等會就讓雲宏去喊雲雁回來,照顧吳氏跟我娘。”
雲宏跟雲誌要讀書,要不是休沐,那都得住在鎮上,壓根就不能指望他們回來照顧吳氏跟顧老太。
而雲雁就不一樣了,雲雁現在也是個大姑娘了,現在又去了她大舅家裏住。
家裏出了這麽大的事情,隻能喊雲雁回來了。
顧老爺子倒是沒什麽意見,反正不是讓他來照顧就行了。
“那行,你現在就去讓雲宏雲誌去喊雲雁和回來。”
“另外,你去收拾一下咱家放雜物的那間柴房,把你娘挪過去,我不想跟她住一個屋。”
顧老二都震驚了,但是,說這話的是他老子,他還能繼續數落他老子不成?
看了一眼還在淌口水的顧老太,顧老二隻能將怒火咽下去,轉身出去找顧雲宏跟顧雲誌,去鎮上吳氏娘家,將顧雲雁喊回來。
走之前,顧老二還特地叮囑顧雲宏跟顧雲誌:“你們倆去大舅家喊雲雁回來,不要提你娘的事情,就說你娘想雲雁了,讓她回家一趟。”
吳氏大哥是個有能耐的,可疼吳氏了,要是讓吳氏大哥知道,是自家娘害得吳氏摔倒,還小產了,一定會殺來老顧家。
顧老二雖然是個童生,但是在大舅哥這個商人麵前,那是一點自信都沒有。
顧雲宏眼神閃過一絲不自然,也沒說答應,帶著顧雲誌走了。
路上,顧雲誌忍不住開口:“哥,方才娘不是跟你說了,去到大舅家,見到大舅一定要大聲哭出來,讓大舅來給娘討公道嗎?”
“剛剛爹又叮囑咱們不告訴大舅,那,那咱們是說,還是不說呢?”
顧雲宏腳步一頓,看向前方,淡淡說道:“咱們現在讀書用的銀子,全都是大舅給的,大舅都是看在娘的麵子上,才給咱們銀子。”
“所以,我當然要跟大舅說娘的事情。”
顧雲宏毫不猶豫就站在了他娘的那一邊,顧雲誌一聽,急忙點頭,道:“哥,那我也選擇聽娘的!”
顧雲誌一向都是以顧雲宏這個大哥為首,大哥說什麽,那就是什麽。
於是,兄弟倆到了鎮上,表明來意,將吳氏小產的事情全部說了出來。
果然,吳氏的大哥震怒,立馬就帶著妻子姚氏,還有顧雲宏顧雲誌,顧雲雁幾人,匆匆趕往東坡村老顧家。
“天殺的,我可憐的妹子啊,怎麽就成了這副可憐樣了啊!”姚氏故意大聲喊著哭著。
吳氏大哥,吳雄見到自己最疼愛的妹妹,正可憐巴巴躺在**,小臉白皙一點血色也無,心疼不已,恨不得將罪魁禍首給打一頓。
顧老二聞聲趕來,整個人都驚呆了,愣愣地看向顧雲宏跟顧雲誌。
顧雲宏低著頭,壓根就沒看他。
顧雲誌把玩著方才從吳雄家裏順來的小物件,正玩得開心,也沒看顧老二。
這讓顧老二一顆心差點氣得吐血,他千叮嚀萬囑咐啊,兩個兒子竟然還是說漏嘴了,讓大舅哥知道吳氏的事情了。
於是,顧老二的眼珠子迅速轉溜,走上前,擠出笑說道:“大哥,你怎麽來了?真是讓你擔心了,我媳婦已經沒事了,大夫看過了,就是,就是不小心......”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吳雄大聲打斷了。
“你說什麽?什麽叫做不小心?我小妹明明是被你娘給推倒的!顧老二,虧我以前將我小妹嫁給你!”吳雄大聲罵道。
那雄渾有力的聲音,震得顧老二身形一顫。
“顧老二,你不會想隱瞞我們吧?來的路上,我都跟你們村裏的人打聽清楚了,就是你娘推倒了我小妹。”
顧老二驚訝地張了張嘴,想要解釋,但是感覺他的解釋又有些蒼白無力。
罷了,大舅哥一向精明,自己是鬥不過他的。
於是,顧老二換了一副嘴臉,笑得諂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