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人類的他。
葉白猛地睜開了眼睛,胸口劇烈起伏著。
以往他每次從夢中醒來，夢裏的情景都會記得不太清晰，並很快遺忘,但唯獨這次,也許是當時被嚇了一跳，哪怕醒來了，夢境中最後看到的畫麵,仍清晰地印在葉白腦中。
那個被水麵倒映出的臉……
葉白怔怔地發了一會兒呆，他緩慢地坐起身，房間裏還一片黑暗,隻有牆角的壁燈散發著淡淡的橘光。葉白看了一眼還在沉睡的霍承淵,他悄無聲息地飛出小花籃,一直飛到了洗浴間裏。
“啪”,葉白按開了洗浴間裏的照明燈,潔白的光芒散落下來，照亮了室內的一切。
在這個房間的一側，有一麵落地的大鏡子，葉白飛到鏡子麵前,裏麵倒映出一個可愛的小花仙——它輕盈地落到浴室地麵上,透明的羽翼靈活地收起,貼服在毛絨絨的小睡衣後麵；它有著金色的長發和碧綠色的眼睛，皮膚白皙細膩，四肢纖細修長,五官樣貌極具少年感，就人類的審美標準來說，這樣的長相算是妥妥的俊俏美少年了。
葉白仔細打量著鏡中的自己，其實他現在的小花仙樣貌,和人類時期的他是有八九分像的——五官幾乎一模一樣，稍微不同的是現在他是精靈耳，以前是普通的人類耳朵，眼睛和頭發的顏色也不一樣，以前的葉白是混血，頭發是淺褐色，眼睛帶有一點淺綠，但現在他的頭發是漂亮的金色，眼睛也是綠寶石般的碧綠。
不過葉白參照和對比的標準僅僅是十五歲的自己，因為他對自己樣貌最後的記憶就是十五歲時的自己，後來發生了那場慘烈的車禍，他雙目失明雙腿殘疾，靠著父母留下的遺產住在療養院裏，每天都依賴護工和療養院裏的醫生護士們照顧。
那些人都對他很好，護工阿姨每天會推著輪椅帶葉白出去放風，不過因為看不到，葉白隻能用聽覺和觸覺感受外麵的世界，這樣的日子他過了三年，期間葉白通過觸摸自己的臉，感覺到自己有在慢慢成長，隻是長大後的自己到底是什麽樣的，他隻能通過想象，卻沒法親眼目睹。
但昨晚……昨晚夢境中那個人類樣貌的自己，應該是十八歲的自己吧？
葉白又仔細回憶了一下，他在夢中看到的水中倒影，的確和十五歲的自己有點不一樣，雖然仍有少年人的青澀，但會比十五歲時的樣子稍微成熟一點，長開後的五官更立體和帥氣，臉頰也更有棱角一些了，至於身材……
呀，忘了看身材怎麽樣了！個頭應該有長高一些吧？不會還像十五歲時那樣，連一米七都沒到吧？？
雖然隻是個夢境，葉白卻莫名在意，絞盡腦汁回憶著自己究竟有沒有變成大長腿帥哥，這時他突然聽到了腳步聲，扭過頭，正好看到霍承淵走了進來。
“怎麽醒得這麽早？”霍承淵醒來時發現小花仙沒在花籃裏，嚇了一跳，原來對方是跑來了浴室裏。
“早安，阿淵~”
葉白立刻把夢境的事拋到了腦後，他飛到霍承淵的掌心，兩人“甜甜蜜蜜”（霍承淵視角）地互道了早安，霍承淵把小花仙放到洗漱台上，這裏已經擺放好小花仙專用的洗漱玩具小屋，霍承淵幫小戀人灌好了水，葉白鑽進小屋裏開始洗漱，霍承淵
也在洗手台上開始洗臉刷牙。
兩人邊洗漱邊聊天，對話如下——
“今天也有——遊玩安排嗎？”
“兩個小時後星艦會在多樂星降落，那裏有格林星係最大的主題遊樂城，整個城市都是遊樂園，我們可以玩一整天。”
“哇！好——期待！”
“多樂星離霧境星已經很近了，那個遊樂城有去霧境星的小行星觀光遊覽的項目，我昨晚查過了，那個觀光項目每天下午開啟一次，乘坐觀光飛船遊覽，往返大概要三個小時，你覺得怎麽樣？”
“好耶！要去要去——！”
一人一花仙洗漱完畢，吃了點昨天打包的特色小吃，又去星艦上的電影院看了部電影，兩個小時就消磨過去了。
星艦準點降落在遊樂城外的航空港上，葉白他們乘坐旅遊專列很快抵達了遊樂城，這個城市的所有設施都是遊樂園的配置，因為葉白體型太小，很多項目體驗感不會太好，所以他和霍承淵主要以觀光遊覽為主，比如觀看馬戲表演和花車遊行，又比如乘坐觀光小火車在城市各個遊玩主題區之間穿梭。
這樣一直玩到下午，去霧境星小行星上觀光遊覽的項目終於開放了，霍承淵帶著葉白登上了遊覽的飛船。
這種遊覽飛船和旅遊巴士的載客量差不多，一艘飛船可以坐三四十人，還配備有一名導遊。霍承淵在座位上坐好後，看到小戀人站在座位的扶手上，一直盯著坐在他們前麵的兩個人看。
霍承淵望過去，發現前麵的是一對情侶，男生溫柔地攬著女生的肩膀，女生則甜蜜地靠在男生肩頭，兩人不時笑著私語幾句，情到濃時，男生突然俯身親了女生一口，女生也咯咯笑著，摟住男生的脖子吻了上去。
霍承淵：“……”
霍承淵看看旁若無人狂塞狗糧的這對情侶，又瞧瞧看得目不轉睛的小戀人，沒來由得想到了前幾天，那個發帖說自己老婆擁有了人類形態的樓主——
【老婆說她非常羨慕別人能手拉手走在街上，或是彼此依偎肩並肩靠在一起，但我們都做不到，好在覺醒第二形態後，無論牽手還是擁抱，這些我們終於也都能做啦！超開心！】
小葉它……也會有那樣的煩惱嗎？它會羨慕其他情侶能手著拉手，親密依偎，深情擁吻嗎？
“不用羨慕別人。”霍承淵用手……用手指也“攬住”小戀人的肩膀
，俯身在它耳邊輕聲道。
“我們這樣也很好。”
葉白：“？”
葉白茫然地附和了一聲，又繼續看向前麵那對情侶。
……要不要提醒那個帥哥，他後衣領沒完全翻出來，有一半掖在裏麵的紅秋衣裏了？
哎呀看著好難受，簡直能逼死強迫症！
*****
乘客坐滿後，觀光飛船關上了艙門，開始升空了。
葉白很喜歡看飛船離開地麵時的情景，他趴在窗戶上，看著飛船離地麵越來越遠，升入高空，穿越雲層，在經過一次空間跳轉後，眼前的景象驟然一變，飛船下方出現了一片五彩的“星河”，在深藍背景的穹空中熠熠生輝。
“這就是霧境星的小行星帶。”導遊小姐姐嗓音甜美地為大家講解，“我們觀光遊覽的地點，是行星帶最外圍的一顆小行星，名叫B129星……”
葉白向星空的更深處望去，看到這圈小行星圍繞著一片濃鬱的“霧海”——霧境星的大小比他想象得還大，從這個角度望過去，幾乎看不到全貌。
葉白盯著遠處的濃霧使勁看了一會兒，不知是不是看得太久，他竟然感覺到了一絲疲憊，還打了個哈欠，但把視線移開後，這種困倦的感覺又沒有了。
飛船很快進入了B129小行星的大氣層，開始一路下降，當衝破雲層後，眼前豁然開朗，不少人都“哇——”地叫了出來。
他們的下方，是一片極為寬廣的海洋，不少島嶼星羅棋布地分散在大海上。這裏的天空不是常見的純色，而是浮動著五彩繽紛的光芒，就像是白天裏的五色極光，天空的光芒倒映在海水裏，也是五光十色的，讓整個世界顯得夢幻而瑰麗。
飛船駛向其中最大的一座島嶼，他們從島嶼的海岸線上空掠過，艙內的遊客們爭相拍照，興致勃勃地討論著島嶼上從未見過的植物，還有問導遊能不能看到野生小花仙的，飛船內一時間歡聲笑語，熱鬧極了。
葉白望著下方的海灘和叢林，卻微微皺起了眉。
總覺得……這裏有點眼熟。
好像是自己在哪裏見過一樣。
但……到底是什麽時候，在哪裏見過的呢？
他越想要回憶起來，越覺得力不從心，甚至又開始覺得困倦，下意識揉了揉眼睛。
霍承淵也在一眼不眨地望著下麵的景象，他對這個小行星B129其實並不算陌生，還特意做過不少了解，因為據他獲知的情報，小葉子就是德爾公爵派人從B129星上捕獲的，從這個角度來說，這裏算是小葉名副其實的“家鄉”了。
他望向身邊的小花仙，想看看它見到家鄉時會有什麽反應，卻發現對方一副無精打采的模樣，不僅一直揉眼睛，還開始打哈欠。
“小葉？”
霍承淵有點驚訝，輕聲問：“你是困了嗎？”
“嗯……”葉白蔫蔫地點了點頭，擦掉打哈欠時眼角滲出的淚水，他也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就感覺特別特別困，非常想倒頭就睡。
“我想睡一會兒——可以嗎？”他困得眼皮都開始打架了，聲音也有氣無力的。
“當然可以。”
霍承淵抱起小花仙，對方立刻軟綿綿地躺倒在他的掌心裏，霍承淵還是第一次見活潑的小花仙困成這樣，不由得擔心道。
“隻是想睡覺而已嗎？身體有沒有其他不舒服的地方？”
葉白強撐著搖搖頭，沉重的眼皮迅速合上，很快就陷入了沉睡。
****
葉白又回到了那個開滿奇異花朵的山穀。
幾乎是瞬間，葉白就意識到了自己在做夢，因為他睜開眼睛的時候，眼前看到的仍是那個小水窪，以及水麵上倒映出的那張似曾相識的臉。
——是十八歲人類樣貌的自己。
葉白趕緊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身體，發現自己赤著腳，身上穿著一件純白色的長袍，寬大的袍擺幾乎垂到腳踝，這件衣服的款式讓他有點熟悉，想了一會兒才想起來——之前見到卡帝斯親王身邊的那隻銀發小花仙，它不就是穿著這樣的雪白長袍嗎？
突然，一股清涼的微風吹入這片山穀，周圍的林葉和像燈籠般一閃一閃的“心花”開始隨風搖曳，發出沙沙的聲響。清風帶來了遠方的呼喚，一聲又一聲，飽含著思念與期盼。
“來吧……來吧……在等你……想見你……”
極其強烈的熟悉感又一次湧上心頭，葉白不由自主地邁開腳步，穿過山穀中的茂密草木，跨過山穀中的涓涓溪流，一直一直朝深處走去。
不知走了多久，那個聲音消失了，出現在葉白麵前的，是一個十分巨大的紅色花苞。它根植在山穀的最深處，大小堪比一座小洋房，就在葉白注視它的時候，一枚花瓣緩緩落下，像是降下了一道吊橋，正好落在葉白腳邊。
葉白向花苞裏張望了一眼，裏麵充溢著濃鬱的霧氣，根本看不清具體的情景。那些霧氣閃爍著隱隱綽綽的星光，有點像籠罩著霧境星的濃霧。
思忖了幾秒，葉白邁開腳步，踏上那朵花瓣，走向了花苞中的濃霧。
****
遊覽B129小行星的飛船準時返航，直至霍承淵回到多樂星，隨其他遊客一起走下飛船，他口袋裏的小花仙仍在沉睡。
期間他也叫過對方幾次，但都沒能把小花仙叫醒——它睡得太沉了，簡直像是昏迷不醒一樣，這讓霍承淵有了不好的預感，他立刻帶著小葉緊急趕往當地著名的寵物醫院。
看診的醫生是位經驗豐富的大叔，在做完一係列詳細檢查後，他表示小花仙本身並沒有什麽問題，各項指標都很正常，隻是睡得沉了一點。
“也許是到了發育期，體能消耗比較大，所以會覺得非常困倦。”醫生是這樣和他說的，“類似的情況雖然不常見，但偶爾也會發生，不用太大驚小怪。”
“發育期？”霍承淵皺了皺眉，“它已經成年了，還存在發育期嗎？”
“當然了。”醫生大叔點點頭，“如果它是剛成年，還沒有經曆過求偶季**期的話，那這個階段仍在發育期的涵蓋範疇，也許它目前的沉睡，就是身體在為**期做準備。”
**期？
霍承淵的表情呆滯了一瞬，半晌才木然地點點頭：“這、這樣啊……”
“不用太緊張，先回去觀察觀察，如果24小時內還不醒，再帶過來。”醫生老練地叮囑道，已經準備叫下一位掛號人進來了。
霍承淵禮貌地道了謝，他往外走了幾
步，突然又折返了回來。
“抱歉醫生，我還有點事想詢問一下。”霍承淵突兀地停頓了一下，“呃，小花仙在**期時，該怎麽幫它度過呢？”
醫生立刻給出了專業解答：“給它找個伴侶就可以了。”
霍承淵沉默了片刻：“這個伴侶……必須也是小花仙種族的嗎？”
醫生怔了怔，小心翼翼地反問：“……不然呢？”
“……”
“如果你非要給它找個跨種族的，行倒是也行……但像小花仙這麽嬌小的種族幾乎沒有，型號不匹配的話，你家的小花仙被弄壞了怎麽辦？”
“…………”
“還是找個同族的吧。”醫生語重心長道，“它好你也好——它生氣的話，你也會被毆打得很慘的。”
“……可以不給它找伴侶嗎？”霍承淵幹巴巴地問，“沒有伴侶的話，小花仙就沒法度過**期嗎？”
“倒也可以。”醫生點點頭，“但你這個主人可能就要比較辛苦了，畢竟**期的小花仙會比較暴躁，情感需求也格外高，你不能一直把它關在籠子裏，要多和它互動，讓它感受到你對它強烈的關愛，那樣它的心情會好很多的。”
霍承淵認真地點著頭，他覺得這些事情並沒有難度，自己完全可以做到。
見這位主人如此緊張和嚴肅，醫生大叔不由得笑了，安慰他道：“你也不用太擔心，它未必就是進入了**期，也許是身體起了其他的變化，我還見過沉睡很久後，醒來直接覺醒了血脈異能的情況呢。哦對，少數也有醒來後覺醒了第二形態的，雖然那是其他種族，但小花仙也未必完全不可能嘛。”
覺醒血脈異能是肯定不可能了，因為小葉已經覺醒過了，但第二形態……
霍承淵的目光落在仍睡得沉沉的小花仙身上，輕輕點了點頭。
“我明白了，謝謝您。”
****
葉白行走在濃霧中。
他感覺自己走過的路程已遠遠大於在外麵看到的花苞大小，這明顯是一個特殊的空間，前方一直閃爍著隱隱綽綽的光，像是燈塔般指引著方向，也不知走了多久，周圍的濃霧漸漸變淡，越來越少，越來越淺，直至被一道突然迸發的光芒完全衝散。
強烈的光芒讓葉白下意識閉上了眼，等他再度睜開眼時，發現自己站在一個漂亮的花園裏。
這是一個露天花園，明亮的天光從空中灑落下來，到處都是姹紫嫣紅的花朵，而且都是他從未見過的品種，清風拂過，滿園馨香。這個花園大得完全看不到頭，葉白茫然四顧，發現幾個高挑的身影正在花園中忙碌，他們也穿著和自己一樣的雪白長袍，似乎是在修剪花枝。
葉白猶豫了一下，朝那幾個身影走去。他身上的白袍拂到了花枝，花枝上的花朵居然發出了“哎呦”一聲，葉白嚇了一跳，離他最近的一個身影循聲望來，在與葉白目光交匯時，對方臉上立刻露出了驚喜的神情。
葉白也同樣驚訝，因為在看清對方樣貌的同時，他心中立刻響起了一個聲音。
——這是一個精靈。
是真正的精靈，傳說中已經徹底滅絕，隻存在於古老典籍記載中的神秘種族，居然就這樣活生生地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歡迎回來。”那隻精靈活潑地跑到葉白麵前，她的身姿輕盈得宛如一縷風，聲音優美宛如天籟，這邊的動靜很快引來了其他人的注目，當他們看到葉白時，同樣露出了又驚又喜的表情，紛紛朝他聚攏過來。
——這些人，全都是精靈。
“歡迎回家！”
“歡迎回來，我們好想你啊。”
“你之前去哪兒了？是不是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突然完全感應不到你了。”
“還好你又回來了，如果你是掉進時空縫隙，前往了另一個世界，那就永遠都回不來了。”
他們七嘴八舌地說著，全都非常親昵熟稔的樣子，這讓葉白有些恍惚，又有些熟悉，他總覺得自己似乎也曾是他們中的一員，隻是他記不得那段時光了。
“沒關係，隻要你留在這裏，漸漸就會想起一切的。”大概
是看出了葉白的困擾，最先迎接他的那隻精靈安慰道，“離開霧境星太久的同族，都會變得健忘的。”
葉白張了張嘴，良久才輕聲道。
“我不能留在這裏。”
熱鬧的聲音消失了一瞬，精靈們彼此看看，他們沒有露出失望或遺憾的表情，反而心照不宣地笑起來，一起溫柔地望著葉白。
“是因為你在外麵還有沒做完的事嗎？”有人微笑著問。
“或是有放不下的人還在外麵等你？是你的愛人嗎？”有人活潑地問。
葉白搖搖頭，又點點頭：“不是愛人，但他對我很好，我想再陪他一陣子。”
“好吧。”精靈們理解地點點頭，畢竟這種情況很常見，他們早已見怪不怪，其中一位精靈突然摸了摸葉白的額頭，“你似乎已經見過水晶了，他還好嗎？”
水晶？
是指卡帝斯親王身邊的那隻“小水晶”嗎？
“他應該也不記得你了。”那隻精靈笑歎了一聲，“不過等你離開後，也一樣會忘記的……離開，就意味著遺忘。不過我有預感，你倆以後還會再見麵的。”
一隻精靈突然摘下了一枚花朵，遞到葉白麵前：“這是你以前的東西，現在物歸原主吧。”
葉白接過了花朵，它沒有枝幹和綠葉，隻有一團純粹的花朵，潔白而美麗。當葉白的手掌完全攏住這枚花朵時，它突然融化成了一團綠光，鑽入了葉白的手心，隻在右手掌心位置留下一枚小小的葉片圖騰。
當葉白重新抬起頭時，發現眼前又彌漫開了霧氣，越來越深的濃霧隔開了他和精靈們的距離，連他們的聲音都變得越來越模糊。
“再見了，朋友。”
“……總有一天，我們還會再度相聚的。”
***
葉白緩緩睜開了眼睛。
他躺著發了很久的呆，隱約覺得自己似乎做了一個很漫長很熟悉的夢，但又想不起夢境的具體內容，他隻記得夢中的自己是喜悅和快樂的，還有很美好和溫暖的感覺，就像是見到了闊別多年的老友，欣慰又幸福。
他微笑著歎了口氣，突然覺得後背有點硌，伸手在那裏摸了一把，結果摸出一個小花籃。
葉白：“？”
這隻藍色的小花籃已經被壓扁了，慘兮兮地躺在葉白的手裏，葉白初見時覺得有點眼熟，等多看兩
眼後，他的表情突然僵住了。
“嘭”地一聲，葉白直接從**蹦了起來，他驚恐地環顧四周，發現這裏赫然就是旅遊星艦上他和霍承淵住的那間套房，浴室的方向傳來花灑水流的聲音，似乎是霍承淵正在裏麵衝澡。
這很正常，以前葉白睡懶覺起來晚了，霍承淵也會先去浴室衝個澡，葉白通常會賴床到他洗完澡出來後，才慢悠悠地從**爬起來。
是的，很正常，房間很正常，霍承淵很正常，一切都非常正常。
不正常的是自己。
葉白僵硬地捏了捏自己的耳朵，又摸了摸光溜溜的後背，再環顧了一圈對他來說不再顯得“巨大”的室內陳設。
自己似乎，好像，大概，也許……變回人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