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黃十一的進退
洛梓遇說到做到,她用一個下午的時間,排練了幾乎整個戲本的戲,若是在南歸閣平時,第一次排練戲本,至少十日過一趟?戲,而洛梓遇的火熱敬業,創造了奇跡。
洛梓遇記憶台詞滾瓜爛熟,叫其他台詞戲份不多的配角叫苦連連,就連裕輝都有些吃不消了。
“裕輝……”洛梓遇熱血沸騰。
“洛姑娘,先休息一下吧。”
顧南歸老板出麵說話,洛梓遇隻好先暫停,眾人這才有了一口喘息的機會。
洛梓遇坐下還不忘研究戲本,這是她作為女主角的第一個劇本,《床下有妃》例外,畢竟它沒有劇本。
洛梓遇讀到戲本結尾處,卻眉頭不由緊鎖,戲子與千金大小姐的悲劇愛情故事,前麵劇情跌宕起伏,可這結局,並不完整一般。
“顧老板,我有個疑問啊,這戲本的結局,是不是不該如此呢?”
洛梓遇誠意提問,顧南歸眼中閃過一絲思緒,而他身後的柳如沁卻向洛梓遇投去懷疑與輕蔑的目光。
“洛姑娘此話何講?”顧南歸誠切問。
“寧兒跟忘南的愛情透徹心骨,但寧兒必須遠嫁他鄉,她怎麽會隻是認命……”洛梓遇嚴肅講說。
“那洛姑娘有何高見?”顧南歸如有期待一般。
“哪是什麽高見,隻是想法,寧兒痛徹心扉訣別愛人,心死成灰遠嫁他方,這個愛情悲劇的終結,光是永遠的分隔兩地雖說足夠淒涼,但我認為她不可能委屈自己和不愛的人將就一生,世上最大的悲劇,莫過於為愛而死,兩個相愛之人陰陽兩隔,而且在之前寧兒的戲中,也有線索……”洛梓遇提出想法也不忘推理戲本本身的線索。
洛梓遇一直說,顧南歸的表情便越發凝肅起來,可柳如沁在一旁卻聽不下去了,洛梓遇有和能耐,還敢對顧南歸的戲本指指點點。
“老板如何安排戲本結果,那都是有他的深意的,還輪不到你一個初來乍到之人指手畫腳!”柳如沁滿目嚴厲道。
“我,隻是說出自己的看法而已。”洛梓遇明白自己是個新人,人微言輕,但也不顯得太怯弱。
“洛姑娘說得沒錯,我確實還在搖擺不定這個戲本的結局。”顧南歸沉寂一刻突然道。
“老板……”柳如沁不悅。
“好了,今日大家也都累了,就先結束吧,我再斟酌斟酌結局,下次再將剩餘的排練一遍,這第一輪排練,我們之所以能夠快速完成,多虧了洛姑娘,你真的很投入。”顧南歸的笑容有一絲勉強,但並不是針對洛梓遇。
“是大家的努力!”洛梓遇不領功勞,眾人散去之後,她又單獨問顧南歸,“顧老板,不知排戲,要多久才能正式開戲呢?”
“洛姑娘為何問此事?”
“啊,因為我雖然接了您這個戲,但我本身有難以解釋的不便,所以我想,若是能早日完成任務那便最好,以免夜長夢多。”洛梓遇心存顧慮,她深信計劃趕不上變化之說。
“洛姑娘既然提了,我立刻就讓人趕製道具,至於拍戲,一般都是三輪排練,之前我們南歸閣出新戲基本要一個月左右,若是能在保證戲本身的質量的前提下,加緊進程也是沒問題。”顧南歸不求理解洛梓遇的不便,但理解她的心情。
“沒問題,我一定攜手大家,將這戲本所述感人肺腑的故事完美呈現。”洛梓遇信心滿滿。
洛梓遇和顧南歸的對話,一旁坐著的黃十一全都聽入耳中,洛梓遇今日的火急火燎,原來是為了加緊進度。
黃十一忍不住在意,洛梓遇的“不便”會是因何為何。
黃十一主動提出代顧南歸送洛梓遇出門,一路到南歸閣正門,他都顯得思緒深沉。
“時間不早了,十一你就別送了,我要回家了!”洛梓遇的一言“回家”,便激活了黃十一隱藏躁動的心。
“我送你回家吧!”黃十一一臉認真地說道。
洛梓遇腳步猛地一頓,她轉頭看黃十一,一副嚴肅起來不可動搖的表情。
“別鬧了,我之前不是說……”
“我記得,但是我想過了,我不知你的住處,這終究是不方便的。”黃十一一本正經地開始說。
“不方便什麽,你知道我住哪兒,我才不方便呢!”洛梓遇笑著反駁道。
“你看你,你越隱藏住所我就會越好奇,不弄清楚不罷休。”黃十一堅持固執道。
“那我能怎麽辦?”洛梓遇無奈道。
“讓我送你回去啊!我又不進你家門,知道你住處就安心了。”黃十一道。
“不可以,絕對不可以,十一你今天有點奇怪誒,為什麽非得知道我住哪兒,你的目的是什麽?”洛梓遇故作嚴厲地“逼供”道。
“我……”
黃十一突然之間無言以對,他內心糾結不放的目的究竟是怎樣?因為不知洛梓遇的根,無處追尋,而心中不安嗎?
“算了,你回家吧,以後再說。”
黃十一略顯了落寞地轉身,洛梓遇果斷察覺他的異常,明明以前是大大方方,瀟灑不羈的黃十一,今日為何有藏而不露之感?
“哎,管別人這麽多,再不回去,自己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洛梓遇一刻也不逗留便回了王府,通過密洞之後,她稍有思慮,等完了南歸閣的事,這個洞的存在還是應該讓連天厚知曉,以免暗處意圖不軌之人借此再有行動。
“就這一段時間,以後就算被困在王府中再也出不去,我也認了。”洛梓遇決意滿滿。
此後三日,洛梓遇每天上午在王府做些瑣碎事,午後便偷跑出府去到南歸閣排練,每每掐點回到王府不被發現,和連天厚之間,停滯不前。
“忘南……”洛梓遇連做夢都在演戲。
連天厚聽到洛梓遇的夢話,並不太清楚,但他不禁在意,這些天,他雖和洛梓遇相處時間不多,但經常注意到她表情怪異,嘴裏念念有詞。
連天厚輾轉難眠,自夏侯府回來之後,洛梓遇仿佛隔離他入了她自己的世界,鮮有粘著連天厚,而他,漠漠不解心中滋味。
又一日白晝如舊,洛梓遇走在花圃間采摘花朵,遠遠看見百花亭裏坐著的夏錦歆,這些天她安寧得異常,洛梓遇不知做何感想。
“她安靜些不好嗎?難不成還希望她找事?”洛梓遇解釋自己的惑心。
東院書房裏,洛梓遇緩緩坐下,攤紙抬筆,落下幾日,她才發現自己這些天和連天厚之間值得記錄的事寥寥無幾。她拿起一旁的錦盒打開,裏麵藏著她的故事,最上一頁是,連天厚那日在夏侯府的冷漠。
“夫君君……”洛梓遇目中流露哀愁,她將最上麵一張紙反放,將盒子重新蓋上。
洛梓遇將錦盒擺上書架,壓了一疊書籍上去,她暫時不想和連天厚有所進展,她大概是入了“寧兒”的心情,一個人便時常哀愁落寞。
洛梓遇到了定時便出發去南歸閣,如今他們已正式進入第二輪排演,今日,顧南歸在寸尺齋定製的道具已經完備,洛梓遇瘋狂排練之餘,想隨取道具的夥計出去走走。
寸尺齋是正規的兵器製作販賣所,但也接仿製兵器和各種機巧道具的活,效率高,質量好。南歸閣所需的道具,基本是從寸尺齋定製。
壓抑在戲本後期凝重心情中的洛梓遇好不容易放鬆放鬆心情,她之前有空偷跑出門,卻沒空感受風土人情,今日,便要趁此機會。
街道熱鬧非常,洛梓遇讓受命顧南歸的夥計先去寸尺齋不必管她,當然,黃十一自然是自覺留在她身邊。
“這些天排練,別人都累壞了,你倒是活力十足!”黃十一不禁感歎。
“排練當然累了,所以我今天才放自己出來放鬆放鬆。”洛梓遇張望四周回道。
洛梓遇在街兩旁攤位之間來回穿梭,看見有趣玩意兒便稍加把玩,紙鳶,蹴鞠,一些熟悉的玩物便會叫她想起連天厚來。
“看上什麽了?”黃十一問。
“沒看上什麽,我又不是小孩子,這些小玩意也太幼稚了!”洛梓遇回。
“那洛姑娘不是幼稚的小孩子,看不上這些小玩意,是不是就應該喜歡胭脂水粉,霓裳華服呢?”黃十一故意問道。
“錯,當然也不是所有女人都喜歡那些的,比如我就不喜歡。”洛梓遇微微笑著。
“為何不喜歡?”黃十一好奇洛梓遇這般流露的自信。
“因為我天生麗質,根本不需要這些啊!”洛梓遇絲毫沒有驕傲自滿意味地自誇道。
黃十一無言以對,驀地一笑,洛梓遇吸引他的獨到之處實在一言難盡,戲台上的她十分耀眼,能無數麵轉換,而私底下的她友善,熱情,卻又充滿神秘感。
“黃公子!”
洛梓遇和黃十一聞聲望去,周霜霜懷裏抱著一把淺黃色油紙傘,滿心興奮地跑來。
洛梓遇越看越覺得那女子眼熟,而黃十一卻略帶茫然,她是在叫自己?
“姑娘你是何人啊,我們認識?”黃十一直言問道。
周霜霜一步停在黃十一前,略微隱藏著落寞之意,從來都是她注目滿座之中肆意瀟灑的黃十一,他不認識自己也是理所應當。
“我經常去南歸閣看戲,有見過黃公子的。”周霜霜語氣淺淺帶著失落。
“周霜霜!”洛梓遇驀地回想起來。
“是我。”周霜霜認出了洛梓遇就是那日的“書童”,她長發飄飄的樣子當真美麗。
周霜霜心頭漾起一絲涼意,其一,一麵之緣的洛梓遇記得了她的名字,而自己一心深深凝望的黃十一從未曾注意到平凡的自己。再有,洛梓遇如此光彩奪目,周霜霜清楚地看見,黃十一的眼中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