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溫柔的逼迫
夏侯府,皇貴妃和夏侯夫人閉門相談,皇貴妃將洛梓遇與野男人珠胎暗結之事告知,並與母親相商利弊。
“母親,女兒本想將此事稟告陛下,但又怕……”皇貴妃顧慮道。
“皇貴妃娘娘糊塗了,王爺與王妃大婚不過一月之餘,此乃陛下親旨的姻緣,容不得閃失,就算陛下心裏向著厚兒,但難保此事不是他們的預謀,若是,他們必會咬死厚兒不放,再將辱妻滅子的罪名往厚兒頭上扣,人雲亦雲,厚兒如此才會失盡人心。”夏侯夫人分析道。
“母親說得對,所以女兒有另一個想法……”
“如此可行。”夏侯夫人表示認同。
“母親,還有一事,女兒原以為是杞人憂天,但如今怕是成真了。”
皇貴妃的神情驀地更添嚴肅,她將自己認為連天厚對洛梓遇心生感情的事也委婉道來,滿心是愁。
“當真如此?”夏侯夫人將信將疑問。
“是,那個洛子玉雖然傻傻的,但很黏著厚兒,看上去乖巧可愛,笑得也迷人,叫厚兒那是一個親熱,恐怕,厚兒已然被她所迷惑。”皇貴妃皺眉愁深。
“是啊,厚兒身邊就程家和林家兩個側妃,陪伴厚兒都兩三年了卻毫無動靜,想必厚兒對她們並不心悅。”
“母親所說不錯,秀穎倒是有心主動,可厚兒就是對她愛搭不理,至於望舒,她就好像隻是住在王府的客人,對厚兒毫不上心。”皇貴妃據實評價道。
夏侯夫人良久若有所思一般,她走到一旁的櫃中取來一幅卷畫展開在皇貴妃麵前,畫上秀貌女子,亭亭玉立,溫柔目光楚楚可人。
“這是?”皇貴妃疑惑。
“你可還記得當年教授厚兒和灝兒習武的秦副將?”夏侯夫人引導問。
“秦忠?”皇貴妃尚且記得,“那畫中這位姑娘……”
“便是他的獨生女秦箏。”
“記得當年,她時常躲在練武場看厚兒跟灝兒習武,女兒就撞見好幾回,她偷偷往厚兒的水壺裏灌水。”皇貴妃越來越想起,又轉回主題問,“母親的意思是?”
“今時秦將軍一家久戍邊關,秦箏年越二八未謀婚嫁,若是皇上下旨,賜婚秦家女兒與厚兒,他們必定敬謝皇恩。”夏侯夫人將意思道明。
“秦將軍為戍邊大將,若是迎娶秦箏,豈不是讓他們一家父女分離,遠隔重山?”皇貴妃有所顧慮。
“這皇貴妃娘娘就多慮了,這幅畫就是秦將軍差人送來的,他們夫妻都希望自己的女兒能夠嫁一個好人家,而非在邊關與無盡風沙做伴。”夏侯夫人笑道。
皇貴妃拿起人像畫細細端詳,美麗動人,溫柔似水,雖在邊關成長卻出落得水靈淨白,眉宇之間那份溫婉的氣質,皇貴妃最是滿意。
“若是厚兒,他們應當該是無可挑剔了。”夏侯夫人道。
“最重要的是,她應當可以成為厚兒的貼心人,總好過一個不可理喻的傻女人。”皇貴妃果斷認同。
一事兩麵,皇貴妃今日都得到了滿意的答案。
皇貴妃離開夏侯府,盡管她有所猶豫,說好了給連天厚幾天的時間解決那件醃臢事,但她怕夜長夢多。
“去王府。”皇貴妃隨身帶著昨日吩咐張禦醫預備的藥。
皇貴妃已知連天厚今早未上朝堂,到了王府才知,他也沒有去兵部處事。皇貴妃直接去到連天厚房中,他一如失魂落魄般坐在書桌前,盯著書桌上那瓶萎萎將死的花。
“奴婢,奴才,見過王爺。”夏露和小廈子行禮道。
皇貴妃已經站在了連天厚書桌對麵,他卻遲遲才覺。
“母妃!”連天厚起身。
“母妃來看看,厚兒決定得怎麽樣了?”皇貴妃滿眼肅穆問道。
連天厚深思熟慮已是許久,他讓夏露和小廈子退下,可皇貴妃卻對他盡顯嚴母威嚴。
“兒臣想過了,此事蹊蹺,實在不容張揚出去,若是中了他人的計謀,防不勝防。”
連天厚的理智分析之言與夏侯夫人不謀而合,但皇貴妃就是懷疑他有意維護洛梓遇。
“那洛子玉呢,她始終讓厚兒蒙羞,你準備如何處置?”皇貴妃問。
而連天厚早有準備,尚且算是有所決絕地回道:“總歸兒臣與她並無夫妻感情,她又是懵懂無知的傻女人,此事既不能鬧大,卻也不能全部怪在她頭上,隨她在王府自生自滅罷了。”
連天厚表麵上的絕情絕意,卻是深處心頭上的隱隱作痛,這一切事情,實在毫無預兆,令他無從防備。
“但她腹中的孽種萬萬不能留,母妃早已讓張禦醫準備好了……”
“什麽?”連天厚略微一急。
洛梓遇將自己關在東院房間,坐在硬床板上,捋清現狀,思求接下來的應對之策。
“為了連天厚的臉麵,他們一定不敢把這件事捅出去,但也不能輕易放過我,顧及到相府和洛皇後,他們必然也不會明明白白地把我殺了泄恨,但是想像以前一樣安生地在王府裏待下去恐怕不可能了……”
洛梓遇正是思索著,驀地有人敲門,斬斷了她的思路。洛梓遇謹慎聽門,急而促,很快便聽到了夢槐的聲音。
“王妃,您在裏邊吧,開門啊!”夢槐的聲音有一絲怪異。
洛梓遇還是走過去開了門,果然門外不隻有夢槐而已,洛梓遇一臉淡漠,毫不偽裝情緒,她一眼掃過,從皇貴妃到連天厚一頓,再經過小廈子注意到夏露端著的一碗烏漆抹黑,氣味古怪的藥。
“毒藥?不,恐怕是墮胎藥的可能性更大!”洛梓遇默默猜測。
洛梓遇攔在門內,皇貴妃邁開步子將她逼得退開,連天厚隨後進來,他目中暗藏的心事,洛梓遇卻決意罔顧。
夢槐滿心緊張地進來洛梓遇身邊,慌亂得整個人都在顫抖。
“王妃!”夢槐喉中顫抖,還是洛梓遇輕輕一拍她的手以做安慰。
皇貴妃親手接過夏露手中的藥,見夢槐在洛梓遇身邊,便命她退下。
夢槐心懷不安,但不敢違背皇貴妃的意思,她退下,夏露便去將門關閉,小廈子守在門外。
“厚兒,你說!”皇貴妃將藥碗重重地按在桌上。
洛梓遇此刻孑然一身麵對如狼似虎的母子倆,桌上那碗藥,她今日必定是不得不喝了,若不自覺,夏露留在房中可不是擺設。
“真的要喝嗎?”洛梓遇心中掙紮著。
連天厚久久凝望洛梓遇無聲,他無法組織語言,不知如何再說此事。
“你把這碗藥喝了!”皇貴妃替連天厚直言。
“為什麽要喝藥?我沒有生病,藥很苦的,我不想喝!”洛梓遇站著拒絕,語氣顯得略微任性懵懂。
“必須喝!”
皇貴妃一掌落桌震動了藥,洛梓遇不自覺嚇得心慌退步。
“夏露。”
皇貴妃一喚,夏露便領會,她穩穩端起藥碗,便朝洛梓遇走去。洛梓遇盡管早就猜到,但還是不知所措地退後,未曾定心。
“慢著!”連天厚終究開口。
“厚兒!”皇貴妃不悅。
“我來。”
連天厚冷冷淡淡的語氣,他從夏露手中取過藥碗,向帶著怨恨雙目直盯自己的洛梓遇一步一步靠近。
洛梓遇不願在連天厚麵前顯得自己懦弱退縮,她一動不動地站著,與連天厚四目對峙,他竟毫不動搖。
“把它喝了。”連天厚將碗遞到洛梓遇身前。
洛梓遇杵著不動,低眸盯著這碗藥,說實話她並不怕這是墮胎藥,自己腹中這玩意兒也不是自己的意願。
但洛梓遇必須有一絲謹慎保留,若是自己低估了他們的殘忍程度,或許小命就沒有了。
“我不想喝,苦。”洛梓遇諾諾地嫌棄一句。
洛梓遇強硬的表情中流露了一絲委屈,是讓連天厚最防備無力的模樣,他竟二話不說,當著洛梓遇的麵喝了一口“苦”入心底的藥。
“厚兒!”皇貴妃驚詫。
洛梓遇驚看連天厚咽下那一口藥,如此霸道決絕,想必如自己所料,這碗不會是見血封喉的毒藥了。
“本王嚐了,不苦的,喝了它!”
洛梓遇揮散了方才那一瞬間的動搖,連天厚即便口吻再溫柔再體貼,他也隻是在逼迫自己喝下這碗抹煞他恥辱的藥罷了。
但這碗藥,洛梓遇決定喝。
洛梓遇緩緩抬手接過連天厚手中端著的藥,視死如歸,心中默哀:對不起了,我並不想殺生,但我保護不了你。
洛梓遇雙手捧著藥碗貼到嘴唇,光是氣味都濃重得要死,洛梓遇狠心將藥全部飲盡,藥入肚中,苦上心頭。
洛梓遇剛剛咽下最後一口苦藥便覺得胃裏翻湧,直覺惡心想吐,她衝到窗前猛地推開便扶著吐,大半的藥便付之東流,好像身體裏的某一股力量在反抗。
“娘娘,吐了大半。”夏露查看過後道。
皇貴妃深深呼吸,她注意連天厚此時的模樣,所有的壓抑都暴露了,他根本不是自己承認的那樣,他對洛梓遇的關心是真的,對此事的憤怒也是不假,他內心矛盾,手腳無措,盡管可能他自己都察覺得不夠明朗。
“先看看情況。”皇貴妃道。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洛梓遇一動不動地站著接受觀察。
一刻鍾過去了,洛梓遇毫無反應,皇貴妃的眉頭卻蹙起,張禦醫說過,此藥方功效竣猛,服下之後,一刻鍾之內必會落胎。
與此同時,洛梓遇也心生疑惑,喝了墮胎藥的反應不是應該腹痛難忍,滿地打滾,最後流出血淋淋的生命,大功告成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