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合作（抓蟲）◎
蘇楠得獎的事兒第二天才算是正式的宣傳起來。
安陽本地報社直接過來采訪, 要做一個專題。主要報道蘇楠這樣的夜校青年如何成長為如今國際新秀三等獎得主。不止采訪蘇楠，還會對蘇楠的夜校老師同學進行采訪。
知道蘇楠如今還在上班, 還要采訪一下同事和領導。
當然, 最主要的還是采訪蘇楠。
辦公室裏，蘇楠接受了來自安陽報社的的采訪。她看過那麽多報紙，可太知道報社想聽什麽故事了。
無非就是勵誌的, 能給其他人帶來正能量的故事。天分反而不是那麽重要的，要體現出勤勞苦幹的精神。
采訪中, 蘇楠簡單講述了自己的從小就比較喜歡服裝搭配和改造。後來來了安陽城裏, 有了機會, 就報名了服裝設計，正式的走上這條路。
重點講述了這條路也不是那麽簡單, 其中伴隨著無數個日夜的學習。冬天的時候凍得手拿不住筆，夏天的時候熱得汗水打濕了畫紙，也是常有的事情。
特別是她這種白天上班, 晚上上課的人, 學習的時間更是擠出來的。努力的把時間碎片都利用上了。但是也正是因為如此，更希望自己所學能堅持到底，方能不辜負自己對於這門學科的熱愛和付出。
後來進了鞋廠，她工作和生活更是和設計不可分割。也引發了很多的新的思想。
比如人民群眾日益富裕的, 對美麗的追求也是日新月異, 那麽作為設計師就要追上甚至超越這個追求的速度。
參加國際賽雖然是一個契機, 但是也確實是等待已久的機會。
“想證明自己的實力, 也想展現自己的實力，這就是我的想法。”
蘇楠對自己這次比賽做一個總結。
記者佩服道, “蘇楠同誌, 你的故事太勵誌了, 短短的一句拿獎是完全不能說明背後這些辛勞的汗水的。這個故事大概要一個版麵才能寫完了。
“方便給您拍照嗎？拍一些工作中的照片。”
蘇楠笑道，“當然可以。”
蘇楠這邊正拍照呢，高廠長已經找人問了幾次了，問蘇楠那邊采訪完了沒有。他今天特意的梳了頭發，還穿了襯衣呢，胡子也刮得幹淨了。就是為了這個做準備。
助理跑了幾次，聽說在拍照，就趕緊回來說快了快了。
高廠長道，“還要拍照啊，這……我是不是要準備一下。”
助理心想，也不是你老人家得獎啊，著急個什麽勁兒啊。
兩人正等不及呢，宣傳部門的主任就興奮的跑過來了，“廠長，省裏電視台說明天要來做個采訪，到時候在咱們安陽本地電視台宣傳。讓咱們廠裏先準備準備。明天要拍攝一些錄像。”
高廠長一聽，激動得腦子發暈。
他想想自己得幹點什麽事兒排解一下這興奮愉悅的心情，所以就坐下來平複了一下心情，拿起電話給服裝廠許廠長打過去。
助理也不知道他是給誰打的，隻聽電話通了之後，他就開始中氣十足的說話了。
“老許啊，是我。哈哈哈哈，鞋廠老高。”
“啊是是是，這不是有些好消息要和你分享嗎？”
“哎呀我最近忙啊，你也知道我們單位蘇楠的事兒……哎呀，太忙了。昨天一堆人道喜，今天報社又來做采訪。這不，我才準備著接受采訪呢，省電視台又說要來采訪，到時候還得上電視。你說，這是不是忙？”
“哈哈哈，那沒辦法，這就是命，我就是這個大忙人的命。”
“還是你舒服，你輕鬆。有先見之明，早點讓蘇楠離開服裝廠了，你現在就不用像我這樣忙了，還舒服呢。哈哈哈，羨慕不來。”
小助理聽不下去了，趕緊兒跑了，隻覺得對麵服裝廠廠長挺可憐的。
許廠長確實挺可憐的，越聽不下去了，氣道，“那你也能讓她離開鞋廠，不就舒服了？”
高廠長順口就道，“那哪行呢？我又不傻。”
許廠長啪的一聲就掛了電話了。
然後在氣得使勁兒拍桌子，摔文件。
“他存心的，存心的！”
許廠長氣得一早上肝火都上來了，也坐不住了，直接給蘇楠打電話。
蘇楠剛結束采訪，目送記者去了廠長辦公室了，才重新回來工作。
還沒來得及聽小朱的彩虹屁，就接到了許廠長電話了。
許廠長道，“小蘇啊，你有什麽條件，我這邊都能談。不要顧忌什麽，都能談。”
蘇楠道，“許廠長，您怎麽突然打電話來了，不是說好後麵忙完了再談嗎？”
許廠長道，“一點都不突然，我是一直在考慮的。我覺得隻要談得好了，早點回單位也沒事兒，是不是？”
蘇楠道，“要不這樣吧，中午找個時間我過去談談。”
“行，那我中午就在辦公室裏。”
蘇楠想不通許廠長怎麽突然這麽著急要和她談回服裝廠的事兒。
但是她覺得這對她來說是一件好事兒。
對方越著急，自己談判的底氣就越大。
過了一會兒，宣傳部門過來找蘇楠了，蘇楠才知道許廠長為什麽這麽著急了。
原來電視台都驚動了。
蘇楠之前也沒想到後麵這麽多待遇。不過想到這個特殊的時期也能想通了。物以稀為貴嘛，現在這種事兒還很少，自然稀奇。也會珍貴點。
另外估計也想宣傳一下，增加大家的自信心。自從改開之後，確實很多人更向往外麵的生活。
中午，蘇楠在單位吃了飯，才坐車去了服裝廠。
程剛道，“老板，你不會真的回服裝廠吧。”
他不覺得自己老板是這種沒骨氣的人。
蘇楠輕笑，“看情況吧，重點不是回不回，而是服裝廠能和我達成什麽合作協議。”
程剛心裏暗想，合作？
不是回去？
不過他也不是多話的人，剛剛是沒忍住才問了一句，後麵自然不會再細致的打聽。
許廠長午飯都沒胃口吃，就一直等著蘇楠。可算那是把人等來了。
一來，就趕緊讓助理給蘇楠倒茶。
“我就等你來呢。”許廠長笑道。
蘇楠道，“許廠長，您別這麽客氣，畢竟我曾經也在服裝廠工作過呢。”
許廠長心塞，但是還是忍著這心塞的心情笑道，“來者是客，而且我也是要代表服裝廠誠心邀請你回歸啊。”
蘇楠接過了助理倒的茶水放在桌上，然後認真的和許廠長道，“許廠長，我不瞞你說，我現在是真的很沒這個底氣再嚐試一遍之前走的路。如果我再灰溜溜的離開，那我這條路也走不下去了。上次離開，對我的信心還是有一些影響的。”
“你不要這麽說，上次的事情絕對不會發生。”許廠長拍著巴掌道。
蘇楠笑著搖頭，“換位思考，您自己覺得一點想法都沒有？”
許廠長著急了，“你這到底要怎麽樣才願意相信廠裏的誠心呢？”
“廠裏此刻的誠心肯定是真的，我也相信。但是未來說不準，我要為未來考慮。”
蘇楠道，“我可以回服裝廠，但是是以另外一種形勢，如果廠裏能談，我就回來。不能談，我就走。”
能談就行。許廠長立馬問，“你說，有什麽條件你擺出來。”
“我設計的風格和現在服裝廠不同，定位也不同。所以我要新成立一個服裝品牌。名字可以是安陽服裝廠製造，但是品牌卻是要用我的品牌。”
“就和鞋廠二部一樣？”
蘇楠搖頭，“這個新的品牌，我出資出設計，安陽服裝廠出設備人工。我占股51%，服裝廠占49%。我們合夥辦這品牌。”
許廠長張著嘴巴要說話，半天沒說出什麽話來。
他喝了口茶，然後問道，“我沒聽錯吧。”
“沒聽錯，我就是這麽想的。隻有這樣，我才能有信心，自己做主。而不是以後隨時隨地被人打壓，掃地出門。”
“你這個想法有點大膽啊。”許廠長道。
“我看過報紙，這種理論已經提出來了，甚至比我想的還要大膽。他們采取的是直接對國營單位現有資產進行股份承包，我這是另外開個小單位，不算太出格。我相信這種操作，單位也是可以辦的。”
許廠長沒說話了，他真是沒想到這個蘇楠膽子這麽大啊。竟然想到自己開廠……雖然是和單位合夥，但是這膽子也真的大。
他以為對方隻是有才華，但是沒想到這麽有野心。
許廠長試探的問道，“隻能談這個？這個確實有點難辦啊。”
蘇楠道，“隻要是有依據的事情，我相信還是可以辦的。如果這個事兒能成功，以後我肯定也是要為服裝廠出力的，每季度的設計圖，我也會給總廠這邊設計。當然，用不用，就是你們自己選擇了。”
反正這次主動權都拿在自己手裏。
許廠長看出來了，蘇楠這次真的是鐵了心了。而且她願意過來談這個，估計就是打了個這個心思。
要是自己拒絕了，估計當場得走。
許廠長還是想爭取的，安陽知名服裝設計師沒在服裝廠，而是去了鞋廠，這事兒傳出去了，能讓人笑一輩子的。
他道，“股份是不是可以商量一下，要不六和四？”
蘇楠笑道，“我六，廠裏四？”
許廠長：“……”
蘇楠認真道，“廠長，其實多少股份我是不在乎，但是股份給我帶來的主要是我的那份底氣。以後不至於什麽時候被人一腳踢走。有過一次經曆的人，心理上對這個是比較敏感的。”
許廠長現在想把秦主任叫過來當場破口大罵一頓。
給單位找這麽多麻煩，啥事都幹不好，當個屁的主任！
許廠長歎氣，“這個事兒……我要和其他廠領導商量，不是我一個人能決定的。”
蘇楠點頭站了起來，“這是當然的。不過廠裏也不要總想著我得了什麽利益，要是我真的能給單位賺錢，廠裏不是也能增加收益嗎？”
說完轉身走了。
她一走，許廠長這臉黑得和抹了煤灰一樣的。他氣不過，又拿起電話要把秦主任叫做過來，結果接電話的是小助理，小助理說道，“廠長，還沒到上班時間。秦主任沒上班呢。”
“還沒上班？我都上班了，她還沒上班？”許廠長終於又找到出氣的借口了。“不想上班，讓她提前退休算了！”
蘇楠離開服裝廠，看了看外麵的天。
終於走出這一步了。她長舒一口氣。
服裝廠能答應是最好，不能答應，自己還是隻能偷偷摸摸的找人加工，或者找代工。
這不是蘇楠想要的。
私人辦廠還有一段路要走，她現在想要自主的開廠，隻能借助國營單位。
說起來，這個辦法還是想起了周彥當初創業的時候用的。
他從海城回來，見過這些先進的模式，然後才辭職下海。
當時也是采取這種辦法，政策開放之後，才開始單幹，創建自己的集團。
作者有話說：
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