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證物證◎

這次還是宋公安帶隊, 領著幾個負責這個案子的公安,押送陳小東去了南方深市。

謝藺自然跟著一起。蘇楠也沒去送他, 知道這是辦著急的事, 也不過去耽誤時間了。

她心裏是希望案子能夠早點破的,要不然總有一個人這麽盯著謝藺,誰知道以後會不會吃虧。

倒是知道帶隊的是宋公安之後, 還是有點兒尷尬的,不知道兩人會不會說點啥。

“我也沒幹什麽虧心事, 幹啥要心虛呢?”蘇楠頓時硬氣起來了。

她沒始亂終棄, 也沒腳踏兩隻船呢。

火車上, 謝藺還真的和宋公安在聊天。也沒聊這個案子。免得外人聽了去。

互相聊了點兒自己的家庭,自己的事業。

宋公安知道謝藺是幹什麽的, 在知道兩人處對象之後,他也特地了解過謝藺這個人。他其實是覺得謝藺不合適的,因為他覺得蘇楠需要穩定的生活。

一個長期在外麵做生意的男人, 真的可靠嗎?

而且這個男人還惹來這麽多仇人。

宋公安道, “你不適合。”他也沒明說不適合什麽,他覺得謝藺聽得懂。

謝藺笑道,“她心裏清楚誰適合,所以做出選擇了。”意思是我們正談著呢, 你們已經分了, 說明我比你適合。

宋公安抽出一根煙, 在手裏擺動著, “我不知道你們怎麽開始的,不過她這個人心軟, 可能別人糾纏, 她就不好拒絕。特別是和她關係不錯的人, 她總是不忍心傷害別人。”

謝藺微微一笑,“你說的是你自己的經曆?”

宋公安歎氣,“我不是和你開玩笑。她吃過很多苦。也許你們認識的時候,她已經事業有成,風光無限,可我知道她曾經吃過多少苦。住在大雜院裏麵,起早貪黑的擺攤,還要被混混鬧事。一堆人找麻煩。我記得那時候,不管什麽天氣,她都是晚上十點多才回去,第二天四點多就要出門。擺攤之後還要上班,晚上要上夜校。你知道她多努力嗎?”

謝藺沉默了,這是他不知道的過去。他聽著就覺得心疼了。難受,憤怒。“那些混混呢?”

“有些死了,有些終身□□了。”

謝藺一拳頭就和打棉花上麵一樣,“便宜他們了。”

“怎麽,你難道還想用不法手段?”宋公安問道。

謝藺懶得理他。

宋公安繼續道,“我說這麽多就是想告訴你,她現在的生活來之不易,我不希望有人再給她添麻煩。”

謝藺輕笑,“你是個好人,但是我們兩人最大的不同大概就是——我不會替她做主。”

“你知道兩人在一起最重要的是什麽嗎?是尊重。你覺得我不適合,但是我們已經在談了,怎麽,你是要讓我找她分手嗎?你想過她的感受嗎?”

他感慨的看著臉色有些白的宋公安,“謝謝你,宋同誌。你給我的這個錯題本,我又能多記錄一點兒反麵案例了。你們犯的錯,我肯定不會犯。”

去南方的火車上,兩人再沒有說什麽了。

謝藺是不想再和別人談論自己的女朋友,總覺得這是背後說自己女朋友的壞話一樣。

宋公安自己則是下意識的逃避。

在和謝藺的一番談話之後,他清楚的意識到自己是沒有機會了。也沒有立場去對蘇楠的這段感情指手畫腳了。

而他也認識到了自己和謝藺的差距在哪裏。

謝藺比他有擔當。

宋公安無顏再去指摘別人的缺點。

幾天後終於到了南方火車站。然後直奔公安局。剛到,就聽到一個好消息。

港城那邊也抓了一批騙子團夥,其中一批人因為沒有當地身份,所以被押送到內地了。這其中很可能就有謝藺的“熟人”。

謝藺過去的時候,沒看到熟悉的人。這些人應該不是明麵上的,隻是背地裏做一些事兒。

“這些人長期的混跡在兩邊,很多身份都是假的。這次是被私家偵探查到蛛絲馬跡,然後去報案的。當地警方把他們抓到之後立馬進行了審理。”

他們本來還不擔心,因為他們一直都是做一些暗地裏的事情,這邊沒什麽人認識他們。但是看到陳小東的那一刻,就立馬低下了頭。

不要緊,反正陳小東也認出了他們,其中一個人還是負責收買他的人。“謝哥,就是這個人,他說國外有名醫可以治好我媽的病。”

謝藺道,“我說了,別喊我哥了。”

陳小東低下頭。

有人證,且港城那邊還分享了一部分案件筆錄,證明這些人曾經犯過的案子,這事兒自然就好審理了。很快,這些人就被分開審問。

負責這個案子的老公安很是高興的和謝藺道,“這次真的是太幸運了。你這邊才有眉目,那邊就有好消息了。這湊在一起,可算是順順利利能破案了。”

謝藺道,“要是沒證據,隻有口供怎麽辦?”因為前麵一直缺乏證據,他還真是免不了這個擔憂。

老公安倒是很輕鬆,他很有經驗道,“隻要有口供,就能拿得出手證據。這些人在道上混的,他們可比誰都會防著一手。”

謝藺點點頭,倒是希望如此。不過他倒是很好奇,怎麽港城那邊就突然有線索了。

有了這樣的證人,嫌疑人都被抓了,要是還沒審問出什麽名堂來,公安同誌們都要不好意思了。所以都加班加點的辦這個案子。

經過大家共同努力,兩天之後,審問出眉目來了。

謝陽這個名字,終於出現在了口供裏麵。

聽到這個名字,負責案件的公安就眉頭一跳,敏悅的覺得終於水落石出的感覺。因為之前謝藺就提過這個名字,這也是個嫌疑人。隻是當時一切都是猜測,也不好把人抓來,隻讓當地公安進行了盤問而已。

如今這名字再次出現,顯然就不是巧合了。

按照這人的交代,之所以知道謝陽這個名字,是因為他們組織的頭目當時擔心這人說話不算話,所以背地裏還是調查了這個人的背景。

畢竟他們拿錢辦事,既然要給他們好處,萬一事後不兌現怎麽辦。

而且他們也要防著一手,萬一惹到了不能惹的人,總要有將功贖罪的機會。

於是在有心的跟蹤之下,就調查到了謝陽這個人。

謝陽如何知道他們這個組織,他們也不是很清楚,反正和謝陽的工作有關,大概是聽人提起過。

他人脈似乎很廣。也很有錢。當初出手很闊錯。拿出一大筆錢來,而且還提供了謝藺身邊的人的所有的信息。這很顯然是一樁穩賺不賠的生意。

當時他們就作局把這個事情辦了。

真的很順利,當時都覺得這真的是太賺錢了。老大當天就把錢給大家分了,都很開心。還去遊輪上麵玩了一天。

後來他們就回去了,打算近幾年是不來這邊晃**了。這次也是突然的就被道上的人出賣了,然後就被請去喝茶了。

公安心中激動,麵上平靜的問道,“既然說是謝陽,有證據嗎?光是你們調查的可不行,要證明他們和你們接觸過。”

“有照片算嗎?當時見麵的時候,我們是找人暗地裏拍照的。怎麽可能不留這些,我們給人辦事,可不能給人背罪。”

穩了!

有照片就是最好的證據了。

謝藺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也是心裏一鬆,笑了起來。

大概謝陽也是百密一疏。再聰明難道能對付得了這些道上混的人精?

這樣也好,不用髒了自己的手。

之前一陣子想不開的是,他還真的準備走歪路的。幸好啊……

手裏幹幹淨淨的,以後才能組建自己的家庭。為了謝陽這種人髒手,不值當。

這一刻,謝藺很想打電話出去,打給自己最親的人,分享這個好消息。

不過他還是穩住了,人沒抓到之前,一切都會改變。

謝陽一直在單位裏麵有些不安穩。

他總覺得發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情。但是自己這邊一點消息都沒有。直到看了報紙,說港城那邊抓了一批人,和內地合作辦案。涉及的經濟案件很多。

看到這個新聞的時候,謝陽心中就陡然一慌。

連工作都沒法安心做了,額頭冒汗,人就和生病一樣的。同事關心的詢問他的身體狀況,問他要不要回去休息。

謝陽剛搖頭,突然又點頭,然後迅速去請了假,然後離開單位。

他先是給安陽謝書記打電話,想試探一下是否發生了什麽事情。但是謝書記對此一無所知,他還在忙著安陽的工作。“是發生什麽事情了嗎?”

“沒有,就是想您,還有媽。她不知道忙完了沒有,一直聯係不上。”

“哎,我也聯係不上,可能太忙了。她現在就是這樣,一心隻有工作。”以前明明不是這樣的。

謝書記心裏也想不通這些。但是在妻子麵前,他還是會軟一些。畢竟分開這些年,他還是很珍惜一家人在一起的時光的。

謝陽心裏很不安。一種強烈的直覺讓他趕緊離開。或者先去外麵躲一陣子,要是沒事再回來。

他趕緊給單位打了電話,說自己生病了,要在家裏養病,回頭把病曆表補上。

然後趕緊簡單收拾行李,準備騎車去火車站買票。他在外麵有人脈,完全可以逃出去。而他的留學經曆讓他不至於在國外找不到工作。隻要有工作,他就能在那邊落戶。

這是最後的選擇。

不到萬不得已,謝陽並不想放棄現在的一切。

他剛到火車站,就被人攔住了。

是謝藺一直安排來盯梢的人,剛接到謝藺的通知,讓他們把人盯緊點兒,別讓人跑了。

正好看著謝陽突然慌張的往火車站去,他們就知道這還真的要跑,立馬就就去搞破壞,給謝陽製造麻煩,讓人沒辦法順利買票上車。

也是這會兒功夫,本地公安局的人已經有人去單位找謝陽了,得知謝陽請假,又立馬去謝陽家裏找。沒見到人影,就知道人肯定是跑了。趕緊打電話給火車站那邊。

謝陽就這麽被抓了。

他自己也沒想到自己會被抓。

明明都機會好了,出去之後爭取能過什麽樣的日子。哪怕他沒有得到謝家的物質,但是他得到的一些東西是謝家無法拿走的。比如他的學識和學曆,比如他見過的世麵。

這都是別人拿不走的財富。

這也是謝陽在知道自己的身世之後,就埋頭苦學的原因。他沒有安全感,隻能多給自己拿一些別人無法要回去的東西。

也多虧了他那個爸經常和他念叨,可以壓迫一個人的身體,卻無法拿走他的內在。知識永遠可以創造財富。

謝陽記住這些話,所以後來很多年,他也是這樣努力學的。

想到謝書記,他心裏還是難受的,有不舍。雖然更多的是算計,但是那些年的相依為命,何嚐不是也付出了真的感情的。

而且謝書記對他確實好。是真的不計較血緣的好。

他還準備以後在外麵混得好了,再偷偷聯係謝書記。隻要謝書記不怪他,他們就還是父子關係。他在外麵混得好,就還是謝書記驕傲的兒子。

可是一切都沒了。

他不會再驕傲了,隻是一個失敗者。

“你們憑什麽抓我,憑什麽?你們知道我是誰嗎,你們不能這麽對我。”謝陽無法冷靜了。他也在用這樣的態度試探公安。想看看他們手裏有多少證據了。如果沒有證據,麵對自己的強烈掙紮,他們肯定還是會有所顧忌的。

就和上次一樣,哪怕懷疑,也要好好招待,客客氣氣送出門。

但是這一次讓謝陽失望了,這些人壓根沒有任何鬆開的跡象。就是一副抓捕罪犯的強硬姿態。

謝陽頓時冷汗直冒。

再也沒有了上次那樣冷靜之若的神態。

審問他的還是上次那個公安,這次對方很是胸有成竹。甚至沒有給謝陽反駁演戲的機會,就告訴他,事情已經都了解了,人證物證已經齊全了。“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如果你拒絕開口,那麽法律也會給予最嚴厲的處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