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要爭氣(抓蟲)◎
李蘭馨看著蘇楠家的方向, 低著頭進了廚房裏麵。
李母看著她這個樣子,心裏也是歎了口氣。她閨女這又要半個月不能出門了。
上次這樣還是蘇楠結婚那次, 蘇楠嫁到城裏, 別人就拿她閨女出來念叨比較。說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後來蘇楠離婚了,又拿出來一起說,說兩人沒嫁人的時候過的好有啥用, 不都走上離婚的路?女人還是不要過的太嬌氣。
今天蘇楠回來了,又開始念叨了。
李母勸著自己的閨女, “你這幾天就在家裏, 別出去了。”
李蘭馨抹了把淚。
她到底也隻是二十出頭的年輕小姑娘。在結婚之前, 也是生活在幸福中的嬌嬌女。連蘇楠在生活上麵都比她差一些。
當初也不是她追求的別人,是別人追求的她。給她吹口琴, 給她講故事。還給她寫詩。
在大部分人都盯著蘇楠的時候,劉光輝就隻看著她。
她就覺得這個人好了。和他結婚了。
知道周彥家裏給周彥安排了回城的機會,她也求著她爸給劉光輝弄了一個。
結果人走了, 一去不回。
到現在李蘭馨都沒想通自己怎麽前腳還好好的一個人, 出門了就不認人了呢?
她害了自己,更害了自己的家人。
李蘭馨覺得自己一眼能看到頭了。她就這樣熬日子一樣的。
嫁人也不想嫁人了,等哪天她爸媽不在了,她就跟著一塊兒走算了。活著也是讓人說閑話的。
趁著大家吃飯的功夫, 李蘭馨就去了後山打柴火, 這樣可以避開見到別人。
蘇楠吃完飯, 就在自家院子裏走動了一下。
村裏人已經被打發走了。
蘇楠也不是很想和他們說太多城裏的事兒。說的少了, 人家可能也就是羨慕一下,但是說的多了, 就開始眼紅了。
但是即使這樣, 村裏人也沒人敢在她麵前說閑話的。
沒有人再議論她離婚不離婚的事兒了。看著現在的蘇楠, 大家心裏都覺得離不離婚都不妨礙她另外找。
陳月英穿著自己的新鞋在院子裏走動,邊嗑著瓜子,“看看那些人的嘴臉,之前還有人上門來給你說親呢,說都是些討不著媳婦的懶漢,現在屁都不敢放一個了。”
李秀芳不高興道,“你和她說那些幹啥,我都把人趕出去了。這事兒當沒發生過。”
她當時也氣壞了。自家養的閨女,哪怕一輩子不嫁人,也不會嫁給那樣的男人。
自己當女人的,難道還不知道嫁個不好的男人得吃多大的苦頭嗎?她要是真舍得,當初就不會同意讓閨女和周彥離婚了。連周彥那樣的女婿她都沒要呢。什麽臭的都往她麵前說,就好像隻要她閨女有人要就萬事大吉了。那些人簡直侮辱人。
陳月英道,“我這不是說咱家楠楠揚眉吐氣了嗎?”
自從蘇楠說要帶她閨女去城裏了,陳月英這嘴裏就成了咱家楠楠了。
蘇楠笑道,“以後要是還有這種人,直接打出去。都是一群不安好心的。或者為了幾個媒人錢,就毀別人一輩子的。”
說起這個,蘇楠就想起一個人來了。
李家的閨女李蘭馨,也是她的同學。兩人關係說不上多好,但是也是一塊兒長大的。
那個知青走了之後,李蘭馨也是被村裏人說閑話。
蘇楠當初自顧不暇,哪裏有心思關注別人。後來很久之後才聽家裏人說起,李蘭馨也是一直沒嫁,在她父母生病之前愣是拗不過說了一戶人家。結果被媒人騙了。嫁過去第二天人就投湖了。
蘇楠突然心情低落了。
她道,“我出去走走。”
陳月英喊著,“柳柳,和你姐一起出去。”
蘇柳哦了一聲,“姐,去咱家菜園子看看吧。我哥現在又跑菜地裏去忙活了。你看他種的咋樣。”
蘇楠道,“好,我也是打算回來看看的。二哥當初在城裏說是學會了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兩人手挽著手出門,路上遇到了村裏人,大家也是熱情的打招呼。
那些來蘇家看熱鬧的人把陳月英他們吹的話也往外傳了。現在大家都知道,老蘇家這閨女出息了。
在城裏坐辦公室了,正式工鐵飯碗。
這次回來還要接蘇老太去城裏享福呢。
誰家的長輩不羨慕啊。養一個這樣的孫女,真是多大的福氣啊。
至於離婚那事兒,反而被這些消息淡化了。
蘇楠當初在村裏的同齡的玩伴們都應嫁人了。所以蘇楠也沒遇著幾個認識的年輕人。至於當初追著蘇楠跑的那些男娃娃們,也早就是孩子爹了。看著蘇楠都不好意思了。
一切雖然很陌生,但是也很熟悉。
蘇棟的菜地在後山腳下。那邊有他自己開荒的菜地。
這會兒他正挑著水澆水呢。瞧那個勁頭,倒是真的在認真的幹這個事兒。
“就是暫時家裏不讓買塑料布,說是怕虧本。你也知道那東西不便宜。我也琢磨著先種一茬當季的菜,有本錢了我再搞別的。”
蘇楠道,“做生意一步步的來,哥你這個思路是對的。腦子裏知道,但是動起手來可能就有差距。得自己有足夠的經驗才行。”
“是啊,大伯也是這麽說的。他也跟著種了一茬,說要是種不好就自家吃,也不虧。”
蘇楠笑了起來,她爸平時話不多,心裏倒是挺有譜兒。
三人正說著話,就聽著山裏的動靜。有人從小道上麵下來了,背著一捆柴火。
蘇楠看了眼,就和灰頭土臉的李蘭馨對上了眼。
李蘭馨頓時滿臉窘迫的低頭,然後轉身就走。
蘇楠想了想,還是把她喊住了。
李蘭馨回頭,局促,“幹啥?”她低著頭,總覺得蘇楠還和以前一樣,會找機會笑話她。
以前兩人就總是攀比。她戴一條圍巾,蘇楠就會買一根頭繩。
兩人都特別驕傲。連找對象都是找的知青。兩人以前總是互相說對方對象不好。
蘇楠道,“隻是好久沒見,和你說說話。”
李蘭馨低著頭,“咱有啥好說的呢?你過得多好啊。”
蘇楠看著她,認真道,“我就是想和你說,咱村子很小,外麵的世界很大。你以後有機會去外麵看看,就知道咱村裏真的特別小。這裏的人說啥,有啥想法,一點都不重要。你出去了外麵就會發現,婚姻不是我們女人的全部。咱們完全可以為自己活著,自己想過什麽日子都成。”
李蘭馨聞言,沉默了一會兒,抬頭看著蘇楠,“咱這樣的也能去外麵嗎?”
蘇楠道,“咋不能去呢,隻要自己有心,又有準備,都能出去。你以前念書成績就不錯,讀書好的人在外麵特別吃香。現在不是有自考學曆嗎?現在機會越來越多了。我二哥都出去學了種菜的技術呢。”
李蘭馨恍然了,她都不知道自己多久沒想起以前念書的日子了。
她看著蘇楠,“離婚的女人在外麵會被欺負嗎?”
蘇楠聞言,笑了,“我把欺負我的人都送公安局去了。公安同誌說了,不許隨便欺負人!離婚又沒犯法。”
李蘭馨聽到這話笑了,吸了吸鼻子,“你……你和以前不一樣了。”
“經曆的事兒多了,誰還和過去那樣啊。都長大了。”
李蘭馨眼睛熱了。顯然也想起了曾經無憂無慮的歲月。
可是現實讓她吃了教訓,不得不長大。
她對著蘇楠點點頭,也不知道是聽進去沒有。又背起柴火走了。
蘇柳湊過來道,“她平時都不和村裏人接觸。好多人來說親,都是說的那些懶漢,要麽就是帶著幾個孩子的娃。聽說竟然還有傻子。”
蘇楠看著這個村子。
這裏太小了,人們的思想也被困住了。隻有走出去,才能自救。
蘇楠對李蘭馨還是有信心的。她和江玉蘭完全不是一個性子。
李蘭馨當初也是驕傲大膽的小姑娘。隻是婚後經曆多了。隻要她願意嚐試著走出去,蘇楠相信,她會找到出路的。
下午,蘇梅也帶著兩個孩子回來了。
家裏給那邊大隊打的電話,她二話不說就騎自行車過來了。
“姐夫咋沒來啊?”蘇楠摸著兩個小侄子的腦袋,問道。
“他來幹啥啊,我是過來和你說說話的。他來了也不方便。我把他留在家裏看著魚池了。”
蘇楠詫異,“魚池?”
“是啊,這不是分了田地嗎?我把我們村那水塘給承包了,準備收拾收拾,在裏麵放魚苗。”
蘇楠都沒想到她姐在家裏幹了這個事情。“本錢夠嗎?”
“夠呢,我就養一點點試試。主要是那個水塘沒人要。我尋思著慌著也挺浪費的。就承包了。隊裏都沒收我的錢,就隻少給我分了一塊地。”
蘇楠:“……”
等以後就成香餑餑了。
不過她姐上輩子確實是搞養殖起家的。蘇楠自己也不是很清楚發家的具體過程。反正知道最後是養珍珠發財了。村裏人見可以賺錢,紛紛入股。
“姐啊,你要是需要本錢,你給我打電話。咱有錢一起賺。”
蘇梅笑了,“行吧,到時候再說。”她又偷偷問周家人有沒有又幹壞事。
蘇楠道,“幹啥啊,上次鬧的估計他們自己都不好過了。我姐多厲害的人啊。”
蘇梅樂不可支,“這種人就是欠得慌。”
兩人正說著呢,蘇梅看到兩個兒子在地上玩泥巴,喊道,“玩啥呢,趕緊去寫作業去!”
兩孩子趕緊兒扁著嘴去了。
蘇楠看這一幕笑了,她兩個侄子後來念書是不錯,都有前程。但是也確實被管得很厲害。
蘇楠又想到了自己上輩子那孩子。她不是一個合格的母親。所以在教育這事兒上麵也不給自己姐提意見了。隻以後要是孩子結婚,她倒是可以幫侄子一把。
蘇楠這次回來,並沒有請幾天假。所以在家裏也隻能待一天一夜。第二天就得走。畢竟路上得花時間。
李秀芳雖然舍不得閨女,但是也覺得閨女在家裏待長了時間不好,又是剛調動的部門。
別到時候讓領導不滿意了。
蘇楠心裏想著,您要是知道部門領導早就不滿意了,隻怕要擔心的睡不著覺。
當天老蘇家人又在一起吃了一頓。許清還是沒回來。蘇楠沒提,家裏人也沒提。
李秀芳都想好,等兒媳婦回來的時候,她非得問清楚到底是為什麽。
就這樣給小姑子沒臉?
吃完飯,李秀芳和就兩個閨女還有蘇老太擠在一個屋裏說話。
蘇寶山則和自己兄弟坐在外麵抽煙,隻那煙拿著卻舍不得抽,“這可是好煙,咱縣裏買不著。”他和蘇青山道。
他弟蘇青山牙都酸了。
也不知道是誰,之前一個勁兒的唉聲歎氣。提起閨女就一臉愁容。現在驕傲了。
不過他還是由衷的歎氣,“還是楠楠爭氣。孩子自己爭氣。”堵住了村裏所有人的臭嘴。
作者有話說:
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