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強逼
唐謐看著阿蘭那副樣子,不由想起了另一個‘女’人——劉若語。
劉若語對王新,可不也是那麽癡情的嗎?隻要王新有需要,她就衝到了第一線!
兩個人都是一樣的,因為心裏有了一個男人,便學會了助紂為虐。
阿蘭沒有那麽過分吧,還想著要救她同村的姑娘們出去。可同時也說明,她心中明明還有是非善惡,明知是錯還去做,這種可惡,又平白地增加了一倍。
唐謐是無法理解這樣的‘女’人的。
“阿蘭啊阿蘭,你還記得你在岸上的時候,對我說的話?”
‘女’人的眼睛裏滿是淚水,不敢看地上狼狽的男人,“不要……”
“你說你要挖了他左眼的眼珠子給我。阿蘭,你是想要自己動手,還是要我動手!”
“你別這樣為難阿蘭——”敖曼又急又怒,狠狠瞪著唐謐。
“你又裝什麽癡情?”唐謐冷笑道,“你要真癡情,有本事別禍害海上的‘婦’‘女’。那我也敬你是條漢子!年年‘逼’迫著漁民給你送上美麗的少‘女’——就你這樣的‘**’蝦,還裝癡情,我惡心都惡心死了!”
——說出這一段話之後,唐謐自己也感到心驚。
自己心中居然有這樣的戾氣。
在這一刻,她真恨不得剝了敖曼的殼,生啖其‘肉’。那種滔天的恨意都入了他的骨髓裏去了!敖曼的臉,都漸漸氤氳模糊成了另外一張臉——
秦生秦生!
江南村邊,三月的田野上開滿了不知名的小‘花’,她走在田埂上,低著頭,看著他在前麵的步伐。
他回過頭,對她笑,“小謐啊,我們一起考入那所大學,好不好?”
那一刻他的臉,實在是太明媚了……以為最初的地久天長,就能夠走到最後的!
那些記憶,都被她強‘逼’著沉入識海的深處了,跟那原來的“唐謐”一起,成為了死去的東西……
她生生地將那些東西從體內剝離開來了,她以為自己全部都忘了。
她把自己當做一個新的人,在新的世界裏麵,遇到周師兄,跟他一起,出生入死,約定盟誓。
可是當秦生,變成一縷幽魂,穿越了時空之‘門’,麵容憔悴地又一次出現在了她的麵前,她才發現,骨子深處的恨意,沒有一絲一毫的減少!
你不殺我,我卻因你而死!
可是從始至終,我待你從沒有一絲一毫的不薄之處!
你為什麽,在自己攀附富貴的同時,還要給我帶來殺身之禍!
“阿蘭,你剜不剜了他的眼珠子?”
唐謐的雙目赤紅,墨發如舞。她高高在上,看著地上的兩人,“你不做,他在我手裏,會更難受!一不小心,就死了個透透的!”
這種殘忍的,惡毒的話,一個字一個字從她嘴巴裏蹦出來,發泄吧!能讓自己好受就成!
“這樣朝三暮四無情無義的賤人,你有什麽好留戀的?阿蘭,快動手!我要看你動手!”
“不!”阿蘭一把撿起劍,對準了自己脖子,“我寧可自己去死!”
唐謐的冷笑僵在臉上。
“我可以死!”敖曼咬牙道,“你別‘逼’阿蘭了!”
“你?你居然願意為了她……”
“哈!”滿身狼狽的“龍王”,驕傲地揚起了頭,“我為什麽不願意?我喜歡阿蘭,你們可以去打聽打聽,寡人什麽寵幸過一個‘女’人超過三個月的?除了阿蘭還有誰?我不喜歡她,我還能喜歡誰?”
“你這樣的人也值得說‘喜歡’?敖曼啊敖曼,你若是真喜歡她,為了證明,也該先把龍宮的秘寶給我!”
“秘寶?什麽秘寶?”敖曼的臉明顯閃過一絲慌‘亂’。
“沒有秘寶?你是怎樣假裝龍王的?就你這樣的修為,若是沒有秘寶,不知凡幾的妖獸都來吞了你了!沒有秘寶,誰能相信?”唐謐搖頭,“據我所知,龍王必須擁有合體期的修為,可你……哼,通過采補才練到的元嬰期,還鬥不過我一個金丹期!你若不肯給,我就隻好……”
她作勢轉向阿蘭,驚得敖曼“嗷嗷”叫道,“不要!我給你——”
“寡人就有一本《海華經》,裏麵有不少關於海底世界的秘密……寡人可以把《海華經》給你,你別為難她!”
《海華經》?有關於海洋的秘密的經書?
這話一出,阿蘭的眼睛紅了。
為了他這一句話,他之前所做的一切,她都願意原諒了……
“大王,我這一次死活要跟著來,一是恨你,二是想你,有時候想想,恨不得你死了,可是真有了這個機會,我卻又下不去手了。我原本想問問你,心裏頭到底有沒有過我……那時候我被人救回村裏了,我天天想你,你知道嗎?可是你都不來找我!”阿蘭嚶嚶地哭了,“我天天等你來找我,可是你根本沒什麽反應,一年又一年,繼續娶新娘!我真的是恨死你了!真想把你殺了……”
“哎,這可不能怪我哇!”敖曼慌忙解釋,“我拷打了那個什麽貴兒,她一口咬定你死了!既然你死了,修煉可不能停下來呀!我原本想找你一起雙修的,有了你做伴侶,我就不需要再娶其他人了!再說了,男人嘛,誰不喜新厭舊啊!我不過是娶幾個新娘,她們中一個都比不上你的喲……”
唐謐在旁邊聽了,心裏堵得慌。
這一刻,她想到了秦生,也想到了周嘉雲。
這段時間以來,她從沒有像現在這一刻那樣,渴望他陪在她的身邊。
男人跟‘女’人是不一樣的。
‘女’人的一顆心,隻能裝一個人。而男人,似乎可以裝好多個。口口聲聲說“我最愛的是你”,可又能夠對別的‘女’人來者不拒。
她忽然想起了當初秦生拋棄她時候的淚眼,眼中滿是絕望,仿佛曆經了生離死別似的,“小謐,咱們分開後,你也要好好照顧自己……”多情深意重的叮囑,後麵加的卻是“我得跟趙芸在一起,他們家能夠讓我少奮鬥二十年!”
就像這個敖曼,口口聲聲說喜歡阿蘭,在阿蘭走後,又何曾敗壞半分玩-‘弄’‘女’人的興致?
“啊——”正在卿卿我我的兩人誰也預料不到這個變故,敖曼捂住了左眼,鬼哭狼嚎,“你——”
那一顆眼珠子,發出藍‘色’的光華,在她手心打著轉,這就是“鎮定珠”,有了它,周師兄就能夠更好地修煉了。
“還有《海華經》!”
她一掌飛去,直接從他‘胸’前探出了經書,然後冷冷地看了這一對男‘女’一眼,飄然而去——
她所求者,無非是周師兄的下落和鎮定珠罷了。
這敖曼,日後也做不了什麽惡了。這兩人惹人厭煩,卻還是他們倆的事情。
拿到了東西,至於他們倆,就是他們的事了……
阿蘭拽住敖曼的手,漸漸的,感覺到身上的禁製消了……是啊,七寶項鏈都被收走了,他們倆自然又自由了。
不對,忽然感覺耳邊有人對她傳音!
是她!阿蘭一哆嗦,忙凝神去聽:
“阿蘭,但願你不會後悔。”
阿蘭轉頭看著頭上生了觸角,麵目狼狽,還丟了一隻眼睛的男人,他已經不是龍王了……失去了護持的他,以後很有可能得要天天躲避著仇家。他還貪財好‘色’,又不肯好好修煉,成日裏想著走采補的捷徑——
她忽然想起了她出嫁的前一晚,七月六的月光特別明亮。
老陸頭‘摸’著黑進了她的房,把那一塊來曆不明的木牌塞到她的手裏,細細地叮嚀,“要是到了水底下,感覺不好,就捏碎這塊木牌。我聽老祖宗講,這‘玉’牌能夠救人命呢!”
她那個時候心裏頭多絕望啊,一把抱住了他的身子,哭道,“求求你,帶我走吧!我不要木牌,你帶我走吧,我當牛做馬給你做媳‘婦’兒,一輩子對你好!”
那個時候的她,隻要有個男人出現,肯帶她走,她就願意托付終身了。
可是老陸頭死活不同意,吭哧吭哧辯解著他對村裏人的道義。
後來回到岸上,她也常常想起那一夜的月光。
這是兩個不一樣的男人。
一個送她到了這裏,一個把她留在了這裏。
從始至終,也沒有她選擇的權力——除了這一刻。
她擦幹了眼淚,堅定地回答,“前輩,我不會後悔的。”
不去想,如果如何,人生會變得怎樣的問題了。如果當時的老陸頭,多一分勇氣,會是怎樣的結果的問題了。
她再抬頭看遠處,早已經沒有前輩的身影了。
有的人是天上的飛鶴,能夠飛往天上;而她阿蘭,隻是貧窮的島上的一朵蘭‘花’罷了。
再踮起腳尖,也夠不著天空的高度。
如果再有來生,她也希望,能夠做那樣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