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保命

狂風獵獵地吹著,一身紅衣的女子全身緊繃,鴻宇道君瞧她那樣,隻是不屑地將臉轉了過去,“若不是看在山野散人的麵子上,就是十個你,也不夠我殺的。”

他將臉扯成一個非常輕蔑的姿態,“紅綾,我知你生得很有姿色,誘得那越奇散人為你死心塌地,隻是今日,你若是要阻我殺敵,我就立刻將你擊斃於此,便是你有本事叫越奇本人前來,我也是遇神殺神,遇佛殺佛,當著他的麵將你殺了。”

紅綾單薄的身子,此時氣得搖搖欲墜。

她昂起頭,“鴻宇道君這話說得也太滿了些,殊不知,您的孫女兒到底如何,還不知道呢。”

話音未落,鴻宇道君的廣袖忽然鼓滿了風,那紅綾仙子還不曾反應過來,就被極強大的吸力吸到半空之中,一身豔紅,看得人觸目心驚,她自己,也便是覺得一顆心懸到了半空之中,她的一條小命,便都是掌握在別人手裏了。

——卻倔強地昂起臉,“你孫女的死,有什麽證據證明與我明霞宗有關係!”

“哈哈哈——”他的手隨意地一放,將原本蓄勢了靈力忽然從空中抽回。

來去自如,化實為虛。那本來被強大的靈壓控製著的紅綾,在半空中忽然失去了憑仗——可這速度那樣快,快到隻是百分之一的眨眼時間,她就算想要忽然自己借力緩衝卻都來不及了。

隻見眾人都還來不及眨一次眼,那紅綾仙子便從空中直直地落下,在地上砸出一個巨坑。

饒是金丹修士的體格強橫,她也渾身所受震**不小,差一些便粉身碎骨。

他做的,隻是最簡單的動作,但因為境界千差萬別,卻能使得她落得這麽狼狽的境地。

她滿臉是血,隻充滿了恨意瞧著那鴻宇道君。

卻聽得他笑道,“有沒有關係,你等他們出來不就知道了嗎?”

閻火秘境,隻開放十日。

隻要十日之期一到,隻要那些修士還活著有一口氣在,都會被強製傳送出來的。

唐謐與周嘉雲,也不會有例外。隻要他們倆還活著,隻要還有一口氣,他便能夠趕在那虛無道人和越奇散人之前,將這兩人擊斃。

殺孫之仇,不立時血刃如何能行。

他殺人,不需要理由!隻需要他作為元嬰修士的直覺!那兩個人,一定便是凶手!

禁地之內,唐謐蹲下身子將那鼎撿了起來,交給周嘉雲看道,“這個鼎,十分不一般。若不是那秦墨言修為不夠,鬥法經驗不足,我們倆絕對討不了好去。”

入手即感受到一股溫熱,繁複的古樸的花紋,似乎組成一句句的咒語。隻是瞧著,便感覺心中一凜。周嘉雲蹙眉,忽然低聲道,“這居然是須彌鼎。”

須彌鼎,什麽是須彌鼎?宇宙在時間上無始無終,既無開始,也無終結,將時間與歲月揉捏在一處,變成一座須彌山。須彌,便是取宇宙之容納萬物之意。

因此它可大可小,這鼎裏頭,甚至可以吞吐日月——這自然不過是傳說。周嘉雲並不信這傳說,卻聽說過這個須彌鼎,曾經掀起過驚濤駭浪,此時才得知,原來竟是在鴻宇道君手中。

這寶鼎若是在元嬰手中,能夠發揮出極為可怕的威力,可那秦墨言,卻是悄悄帶著這寶鼎出來,對這其中的口訣也不曾修煉,才導致成這幅靈力不濟,反被反噬的倒黴下場。

“唐師妹,這是巨寶。我也不知道它有多少用途,但用來防身,卻是再好不過。你現在用不上它,等你漸漸練了這鼎身上的法訣,自然無人能夠傷得了你了。”

再好的寶物,他卻也沒有多看,依然遞還給了唐謐,她卻也不接,隻含笑看著他道,“我的修為不足,隻有師兄實力強了,我才能好好的。師兄藏著便是。”

她的,不就是他的嗎?他也不再拒絕,將那須彌鼎納入懷中。

兩人將秦墨言身上的寶物取了下來,令唐謐挑揀些喜歡的拿去,她便拿了天輪梭並各種東西,也算是一筆很大的收獲。

隻是兩人都曉得了,這可能便是最後的安寧日子了。

隻要十日一到,秘境之門再一次被打開,他們兩人被傳送出去,等待他們倆的,不是死,便是被廢的下場。

十天,隻有十天。

“慕容舟出去了,他肯定會出去宣揚是咱們殺了秦墨言的。周師兄,你說,日後這明霞宗,乃至明光界,還有咱們的容身之地嗎?”

她問得平靜,言語之間,也並無半分自怨自艾,隻是仿佛最冷靜不過的,在說著他人的事情。

周嘉雲的心一痛。忽然覺得自己失去言語能力,隻垂著頭坐在地上無法回答。可是下一刻,他的手十分突兀地,被一隻軟綿綿的小爪子握住,他不由得瞪大了眼。

是她!

她展顏一笑,“可是,我卻覺得很開心。隻是對不住師兄,連累了你。”

隻那一刹那,周嘉雲不知為何,心中酸澀不能言。

他自小便不是一個能言的人,卻最恨此刻,無法用言語描述他心中所想。

他瞧她眉目精致,生得是最為柔弱的一個人,卻又坦坦****,一副君子光風霽月的樣子,看著他的眼神絲毫不作遮掩,隻覺得自己的心裏頭,開天辟地頭一遭,如明月照大江,而大江滾滾江流奔騰,一時之間,這喜悅之感無法言說。

此時此刻,那些個危難、艱險,仿佛都不算什麽了。

“咱們倆要活著,好好地活著。”

無窮無盡的,望不見盡頭的綠意之間,暗藏危機的的樹林之內,微風拂動,那些樹葉窸窣聲,如同低語,溫柔得不像話。

“大不了,這世界這麽大,咱們總能尋個地方的。”周嘉雲的眉頭忽然舒展開來,“我之前看到一個玉簡,說這閻火秘境之內,有一個空間裂縫,有人進去了之後便再也沒有出來,無聲無息地消失了。以我之見,興許裏頭便是個傳送陣呢。”

唐謐心知他是在安慰自己,卻不忍心他難受,當下也便笑著道,“那麽咱倆就找找那一處裂縫吧,說不定真能找到那個地方呢。”

“有不少人提過這個空間裂縫,隻不過最可能出現的地方,卻是在秘境開起的時候。曾經禦獸宗有一個弟子,資質平凡,瞧著秘境之中妖獸頗多,覺得在此修煉必能令他突破瓶頸,居然起了在此修煉的念頭,便在十日後秘境開起之時,將那玉牌拋開一旁,本以為這樣便能夠留在秘境之中,誰知道……”

這一件秘事,唐謐卻也在紅綾仙子給的玉簡中看到過。

那樣荒誕的描寫,當初她隻是瞄過了一眼,此時,那些字句卻忽然字字如珠璣一般,又出現在她的眼前。

“這時候那秘境已經打開,整個閻火秘境之內都閃起一道白光,或遠或近的修士身上的玉牌都開始閃起了光,每個人的身子都開始往同一個方向飄去……可是這時候,大家都驚訝地發現,那來自禦獸宗的趙步凡拋了玉牌,整個人卻往相反的方向衝去。隻見他麵色通紅,驚慌失措,空中卻忽然撕開了一道口子,那隱約的一瞥,便能見到色彩斑斕,那趙步凡慘叫一聲,整個人便被那空間縫隙吞入……”

大家都認為他有八成的可能是死了的。

這所謂的空間縫隙,這最後的希望,是拿兩人的命去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