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我不希望你墮入凡塵
“拿去吧，導師讓我帶給你的。”
羅林回到住處後不久之後，戴薇隨後就趕到了，交給了羅林一枚印著符文的法術水晶。
“這是？”
戴薇沒好氣地道：“束縛符文。隻要拿著它，隻要一動念頭，某個矮人體內被種下的植物種子就會開始生長，化成荊棘，直至破體而出。”
她有點兒不高興，因為她感覺到羅林和導師之間似乎總有一些異乎尋常的默契，不知道為什麽，這讓她心裏酸酸的。
羅林嘿嘿一笑，接過符文貼身藏了，他見戴薇情緒不高，有些奇怪：“怎麽了？誰惹你不高興了嗎？”
戴薇心中一慌，連忙否認：“沒，沒有。連續幾天趕路，我有些累了，還沒緩過來呢。”
對一個嬌生慣養的女孩來說，這次外出行軍的確是一次艱苦磨練，羅林信以為真，點頭：“哦，那你好好休息。近段時間我們估計都不會任務了。”
這一次行動之後，線索已經基本上斷了，羅林能做的，就是派出斥候四處打探，抓捕那些接頭人，希望能找到更多的線索。
誠然，他曾經遊戲中經曆了這些事，他甚至知道連接異世界的傳送門的具體位置，也知道每次去金礦拿走法術水晶的人的具體身份，但這些事他卻是不能說，也不能做，因為沒有任何征兆地知道真相，很難逃過維安娜的眼睛。
他可從來不敢輕視維安娜，也不敢和她偷奸耍滑，要是給她留下一個城府深沉。背景深沉。來曆神秘等等壞印象。他可就全白忙了。
“好的，我知道了，那我先走了。”
戴薇心慌慌地離去，她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麽了，竟然會產生這種想法。
羅林在後麵送她，等她上了馬車後就順便去了劍和玫瑰傭兵團的駐地。
駐地同樣是在商業區，離他住處很近，不到半小時羅林就到了低頭。進了駐地。羅林卻沒找到人，據留守駐地的傭兵說，露意莎他們最近非常忙，幾乎每天都在外麵跑。
事情不湊巧，羅林留下口信之後，就趕回自己住處。現在他沒有任務在身，伯納德給他運作爵位的事也需要時間，左右務實，他也沒閑著，拿上劍盾。重新裝備上戰鎧，就在院子裏練習起了武技。
業精於勤荒於嬉。這道理他是懂得，現在的他，強敵環伺，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他的命，他能做的就是盡自己最大努力提升力量了。
這一練，羅林倒是練出了興致，之後幾天，他就一直窩在自己院子裏沒有動彈，早起練武，日落而息，如癡如狂。
這種狀態一直持續了五天，在羅林自我感覺中，他整個人幾乎和手中的劍盾融為一體，意隨心動，身隨意動，武技越發圓潤純熟了。
第五天的時候，羅林練習完畢，吃飯洗浴之後，就和以往早早地休息了，如無意外，以他現在近乎瘋癲的狀態，第二天起床後肯定還是練習武技，但這種狀態卻被打斷了。
當羅林躺在**，迷迷蒙蒙幾乎要睡著的時候，耳邊忽然聽見窗口方向傳來‘噠噠’地輕響聲，心中一驚，睡意全消，手第一時間握上了床邊的劍，開口低喝：“誰？！”
回應他的是一道凝若實質的淡綠色微光，這光芒從窗戶縫隙中綿延進來，進了房間，然後又化作一個淡綠色的光影，光影飛快凝聚，實體化成了一個人，竟然是維安娜。
羅林急忙起床，簡單披上一件外套，先行一禮，疑惑地問：“您怎麽來了？”
維安娜淡淡一笑，不知道怎麽回事，她的笑容似乎有些冷淡，和以往不太一樣，不過羅林隻是若有所覺，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被維安娜本身給吸引了過去。
她身上穿了件簡單的長裙，長裙材質柔軟，剪裁合體，順滑地貼在她的身體上，將她窈窕有致的身材顯露無遺，那纖細如柳的腰，平坦地小腹，臀部的曲線……羅林感覺自己心髒砰砰猛跳，這黑夜臥室中的空氣似乎都變得灼熱起來，在燃燒著他身體的每個不問，他不敢再看，立刻低下頭去。
這一回，維安娜沒有發現他的異常，她好像有心事，徑自走到臥室一角的椅子，收攏了下裙角，坐了下來，淡淡地反問道：“怎麽，我不能來嗎？”
在她走動間，修長雙腿的輪廓從柔軟長裙後透了出來，若隱若現，又被羅林看在眼裏，這讓他不自覺地咽了口口水，感覺口幹舌燥。
‘這不行，這不行，我得理智。’他心中不斷地重複著這一句話，慢慢地緩和自己心中火焰。
這一下，維安娜感受到了羅林炙熱的眼光，如果是以前，她根本不會在意，甚至還會出言調侃幾句，但今天她卻沒了這個興致，她保持沉默，坐在椅子上，等待羅林恢複正常。
羅林倒是沒讓她失望，很快就擺脫了本能的影響，搖頭道：“當然能來，歡迎，我去給你倒些水過來。”
“不用了。”維安娜搖了搖頭：“我有事要問你。”
羅林終於感受到了維安娜的冷淡，她的態度和以往大不相同，他心中又是忐忑又是疑惑，不知道自己哪裏做錯了，
“您問。”
維安娜看著羅林，輕輕歎了口氣：“羅林，我聽說，你最近在尋求爵位。”
羅林一怔，有些意外，但轉念一想，以維安娜的地位，知道這個消息並不難，便點了點頭：“的確。”
卻沒想到，他這回答卻讓維安娜皺起了眉頭，一雙美眸緊緊盯著羅林，其中帶著疑惑，還有濃濃的失望之色。
她這態度讓羅林感到莫名其妙。也覺得膽戰心驚。
沉默繼續著。房間裏的氣氛越來越壓抑。羅林硬著頭皮開口：“有什麽問題嗎？”
維安娜垂下了目光，歎了口氣，低聲開口：“沒什麽，隻是我高估了你。”
以前，她屢屢為這個年輕人表現出的理性、智慧和眼光所驚歎，甚至有時候會產生錯覺，將這人當作可以平等交流的同類，但這一次。對方用手段去追逐凡人的名利，卻讓她大感失望。
原來，再非凡的眼光，再脫俗的智慧依舊隻是為了一個狹隘短淺的目標，就如同手握神器卻用來斬殺螻蟻一般，這讓她感覺眼前這個凡人十分地可悲，一時間心裏倒是感覺有些興趣索然起來。
“高估？”羅林重複著維安娜的話，細細品味她的神態，大致摸索到了她現在的心態。
一想明白了，他非但沒感覺到慌亂。反而笑了起來，一開始隻是唇角微翹地笑。然後笑意擴散，成了大笑。
“你笑什麽？”維安娜有些奇怪羅林的反應。
羅林走前幾步，一把抓起維安娜的手，深深注視著她的眼睛，問道：“你是不是認為我隻是在追逐凡俗的名利？你是不是認為我目光短淺而狹隘？”
維安娜也沒掙脫羅林的手，反正也沒有下次了，如果下次他還敢這樣對她，她一定給他一些苦頭嚐嚐，她淡淡地笑：“那麽你私下將那些法術水晶托付給商業區的稅務主管，讓他為你悄悄運作，難道還是為了什麽遠大崇高的目標不成？”
“那你就說對了。”羅林能感覺到維安娜神態中的一絲嘲諷，他也不再隱瞞，這個時候，他要做的就是坦誠心胸，否則他會永遠失去維安娜的支持。
他堅定地道：“我需要力量，大量的力量，但沒有爵位，我不可能辦到這點。”
“哦，你繼續說，我倒要看看你能說出什麽道理來。”維安娜情緒也有些不冷靜，她今天太失望了，一是因為爵位的事，二是因為這年輕人想要爵位，和她說一聲不就行了，何必去找外人？這讓她感到心裏很不舒服。
羅林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努力不讓這次談話陷入無意義地爭吵中，他深吸口氣，說道：“維安娜，我知道你現在對我有了偏見，但請你拿出以前的耐心，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
這話讓維安娜稍稍冷靜了些，她點頭：“你說。”
見她大致恢複了正常，羅林這才開口：“這次，我外出任務，我發現，毀滅教派的勢力非常非常大，已經大到了一種難以想象的地步。他們似乎還在準備著一個大計劃。我能嗅到這個計劃中帶著巨大的邪惡。我甚至懷疑，這個計劃一旦成功，旺多姆，甚至是整片大陸都會遭受一場浩劫！”
“這不可能！”維安娜一臉震驚,她相信這是一個大災難，也相信毀滅教派勢力龐大，但她沒法想象一場席卷整片大陸的浩劫，這太……太駭人聽聞了。
羅林毫不退縮，目光灼灼看著身前的美麗女子：“未來可能發生任何事。曾經的紅龍薩爾瓦多，多麽高尚，多麽純淨無暇，可就是他，造就了大陸中部的暗炎天坑，開啟了神聖紀元。”
薩爾瓦多，星辰大陸曆史上記載的一條著名惡龍，晉升半神的他曾經是紅龍一族的驕傲，他的墮落不僅幾乎毀滅了紅龍一族，還摧毀了曾經矗立在大陸中部的太陽帝國，上千萬人類喪生，徹底改變了星辰大陸的格局。
事前，誰都沒想到薩爾瓦多會墮落，誰都沒想到會出現如此可怕的後果。
維安娜沉默了。
羅林繼續道：“在我認為，始終走好最壞的打算，才能在最壞的結果出現的時候，不至於手忙腳亂。所以，我需要力量，而這力量不是我的目的，隻是我手中的劍。”
“可就憑你，一個小小的爵士？如果你說的是真的，你以為你那麽一個狹窄的爵士領能擁有改變的力量？”維安娜反問，不知不覺間，她被羅林說服了，開始認真考慮這個問題。
“這隻是第一步，步子很小，但卻是一切的基礎。”
說到這裏。維安娜心中的火氣已經大致消去了。她思量羅林的話。想來想去還是搖頭：“不，我還是沒法相信你的直覺，事情還沒到那麽嚴重的地步。”
“如果是那樣，那就是一件幸事，但我們必須有所準備。”
“那我會提醒領主。”
“一個高高在上的領主會聽信我這個小人物近似謠言，毫無根據的推測嗎？”羅林苦笑。
維安娜一怔，隨後也跟著苦笑：“不，他不會。他會把你當作瘋子。”
領主是個驕傲的人，羅林隻是小小軍士長，兩者地位相差太大了，就像一隻螞蟻攔在大象前，警告他不要越過前麵的深淵一樣，大象根本就不會在意，他會以為深淵隻是螞蟻口中的深淵，對他大象來說，隻是一條小溝壑而已。
到了現在，維安娜心中最後一絲火氣也消失了。她歎口氣：“那你應該直接和我說，這隻是一件小事而已。”
羅林搖頭：“我不能讓這種小事損害您的名聲。”
名聲是一個原因。另一個重要原因卻是因為羅林想要獲得屬於自己的各種資源，包括優秀人才，強力盟友。因為他深深知道，一個人再強也很難成事，但一群優秀人物牢固地結合在一起，卻能發揮出近乎戰勝一切的偉力。
這個道理，天生高貴強大的傳奇綠龍維安娜或許知道，但她肯定沒有放在心上，因為她的力量太強大了。所以這個原因羅林沒說，怕惹的維安娜不高興。
“名聲？嗬嗬~”維安娜搖頭：“我的名聲不是凡人可以評價的，我也不在乎這些東西。”
看吧，她稱呼普通人類是凡人，這種高傲的態度就來自於天生的強大，這是造物主對巨龍的祝福，反過來說，也是一種詛咒。這讓維安娜在獸人入侵時幾乎是獨自麵對大軍，結果……羅林心有些痛，沒有繼續想下去。
她從椅子上站起來，有些歉意地笑：“我之前誤解你了。”
“不，這不能怪你，我應該事前和你說明白的，但這幾天我一直習練武技，一時入了迷。”羅林也是道歉，他暗暗警醒，決定以後要做什麽大事都和維安娜討論一下，至少能讓她理解他。
維安娜感覺自己心情好多了，她笑道：“你做的沒錯，但我們之間確實需要溝通。你知道，我一直視你為一個可以平等交流的同伴，我不希望你……墮入凡塵。”
這麽一個人，他的歸宿應該是星辰大海，和史上的傳奇英雄並列，泯然眾人實在太可惜了。
“我記住了。”
“那麽，最後一個問題，你準備什麽時候放開我的手？”維安娜微笑起來，就和以前一模一樣。
羅林感受手上手掌的柔軟滑膩，心中想著前世遊戲中旺多姆最後一戰，不禁心潮激**，悲傷與溫情一同流淌過他的心田，他忍不住捉住這隻手，放在了自己嘴邊輕吻。
“你……”維安娜一驚,她從羅林眼中看到了一道熾烈的火焰，竟然微微感到了害怕。她害怕這人得寸進尺，而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應該拒絕，她不知道，她心有點亂。
羅林終於還是沒忍住，走前半步，將維安娜柔軟的身體擁如懷中，用盡全力地擁抱著。
佳人柔軟身軀入懷，羅林忍不住輕歎一聲，隻覺有一股暖流在全身激**，這一刻，他感覺自己抱住了整個世界，心中再無遺憾，忍不住輕聲呢喃：“我隻願這一刻永恒。”
但現實卻很殘酷，隻一刹那，羅林就發現自己懷中一空，然後一股綠光一閃，維安娜已經消失不見了。
空氣中殘留著幾個發著微光的字符，字符流轉，組成了一句話:“年輕人，控製你自己！下一次你還這樣，我真要生氣了！”
羅林微笑了起來，他從這句話中感到的不是警告，而是縱容和鼓勵，伸手撈起字符，迎向鼻端，臉上笑意更濃。
佳人已去，餘香猶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