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一次重大的心靈打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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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綠色的鳥兒飛進房間後，羅林重新關好了窗戶，等他轉過身時，就看到維安娜已經站在了房間當中。
她穿著淡綠色的罩紗長裙，墨綠色的長發編織出繁複精致的發型，有少女的活潑，又顯出貴婦人的華貴，不過有些意外的是，羅林從這張讓他魂牽夢縈的如玉麵龐上發現了一絲怒意。
他心中一怔，感到有些慌亂，急忙問：“維安娜，有什麽事情惹你生氣了嗎？”
這世界上，維安娜是唯一一個能輕易牽動羅林心緒的人。
維安娜臉色有些冰冷，淡淡地瞥了羅林一眼，拿出一個卷軸扔過來：“看看上麵寫了什麽。”
她的態度讓羅林感到了一種疏遠，這不對啊，上次他走的時候，維安娜對他的態度明明不是這樣的啊。而且維安娜並不是那種隨意發脾氣鬧情緒的女人，她的真身是巨龍，她是理智成熟的大法師，這一定是發生了什麽事。
他急忙接過卷軸，打開仔細看了起來，這一看，他心中就是一驚，因為上麵寫著的正是憤怒主宰透露給他的能大幅提升身體潛力的龍血藥水的藥方。
可這藥方他當場就銷毀了，怎麽會落到維安娜手裏……是了，不用說，這一定是毀滅教派幹的好事了。
他可不敢隱瞞這事。急忙道：“維安娜。你聽我解釋。”
“無需解釋。”維安娜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認真地看著羅林：“有人湊巧地在你的貨船上發現了龍血藥水的大部分材料和這個卷軸，又湊巧地讓這一切讓我知道了，要說這不是陰謀我都不信。我現在想問的是，這一次你去高山鎮，是不是有什麽事瞞著我？”
羅林感覺有些不好說，他唯一隱瞞的就是和魔神交流的那一段話，他覺得這事小事，沒必要說。但現在看來，維安娜似乎很在乎。
“這……”羅林在考慮著該怎麽說。
“是不是你想從魔神那撈點好處？結果發現魔神太狡猾，你什麽都沒撈著？是不是你覺得你的機巧心思能瞞過那些活了數萬年的神明？”維安娜連續追問。
“……”羅林怔了一下，然後明白過來，這些事應該是戴薇說的，當時她也在場。
“是戴薇說的。”維安娜一眼看透羅林的想法，她極其嚴肅地道：“她，不，不止是她，我也這麽認為。我們認為你走在一條非常危險的道路上，你藐視黑暗。你以為你能掌控黑暗，利用黑暗。在曆史上，有許多驚才絕豔的天才也都這麽想，他們錯誤地以為自已是造物主的寵兒，天生能掌控一切。但最終，他們中的很多人卻都成了無惡不作的大惡魔！”
維安娜的神情凜然：“羅林，你很年輕，你看的也很遠，但你缺少經驗，你缺少失敗的經驗。過多的成功讓你開始變得狂妄了。你甚至還敢對我……”
“不，維安娜……”羅林覺得有些不妙，他隱隱感覺維安娜正在飛速遠離他，心慌地想要阻止。
“你聽我說。”維安娜打斷了羅林的話，她的情緒似乎很激動，眼睛緊緊地注視著羅林，語氣微微顫抖：“我感到害怕，羅林，你成長地太快了，就像一輛飛馳地馬車，隨時都可能出意外翻車。我害怕有一天，你真的會去製造這龍血藥水。我害怕有一天，你的劍會插進我的心口，我害怕……”
“不會的，不會的，絕對不會！”羅林大步走上前，半跪在維安娜跟前，緊緊握住她的手，仰著頭看著她：“維安娜，我手中的劍即使穿過我自己的胸膛，也不會加害你，絕對不會！”
維安娜移開了視線，在最後一刻，羅林看到其中閃爍著水光，她哭了，落淚了，這讓羅林感覺心痛如絞，恨不得為自己在盆地中幹的蠢事扇自己兩巴掌，他當初怎麽就犯渾了呢。
他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在獸人入侵的時候能夠拯救維安娜，都是為了眼前這個女子，如果她離開了，他做的一切，他現在追求的一切還有什麽意義？
“你的承諾是基於凡人的愛情嗎？”維安娜聲音聽起來淡淡地，她偏著頭，不和羅林對視：“如果是愛情，那我可以告訴你，當愛情的火焰熄滅了，你的承諾也就作廢了。通常，這段時間不會超過十年。”
羅林想要插話，但依舊被維安娜阻止：“你不用辯解。我活了五百多年，看到了很多這樣的事。就說眼前，你以為領主剛娶麗芙的時候，他不愛她嗎？現在又如何呢？”
好吧，麵對這麽一個足有五百多年人生閱曆的巨龍族女子，羅林發覺自己根本無言辯駁。
維安娜不是懵懂無知的少女，她什麽都知道，什麽都見過，想要和她走在一起，靠好言好語地哄騙是絕對沒用的，需要的是共同的思想。如果思想不同，那麽就萬事皆休。
“我太年輕，犯了一次錯，給我一次機會，好嗎？”羅林聽到自己輕聲說著，用懇求的語氣，他兩輩子加起來都沒說過這樣的軟話，這實在有損尊嚴，但他完全不在乎。
維安娜沉默著，她沒去看羅林，也沒有立即將自己的手從羅林手中抽出來。
經曆了這麽多事，她承認，這個凡人走進了她的心，她為他的才華而驚訝，她為他的稍帶野蠻的直率感情而感動，但她也真的在害怕，她害怕自己親手締造一個惡魔，因為她發現沒法去掌控這個凡人。
是的，沒法掌控，這不是說去控製羅林的思想和行動。一切聽她的。而是她能時刻了解他 的所思所想。能時刻溝通，但她發現，她已經沒法做到了。
隨著時間流逝，這個凡人展現出了可怕的智慧，是一種超越她的智慧，超越時光的洞察智慧，她實在無法理解。
羅林看到眼前這個女子緊緊抿著自己的嘴唇，有淚水在光潔如玉的臉龐上緩緩滑過。他發現她正緩慢而堅定地將自己的手抽出去，他心中出現了明悟。
“我要失去你了嗎,維安娜？”羅林聽到了自己心碎的聲音，很清晰。
維安娜用行動回答了他。
她站起了身，臉上的淚水也被她施放了魔法，化作水汽消失無蹤，她的臉色變得十分冷淡。
“我們不能繼續走下去了，我不能再幫助你了。我的遷就和妥協會害了你。羅林，記住，這個世界非常大，強者輩出。你不可能一直成功。希望這一次失敗能讓你多少清醒一點。”
她靜靜看著羅林，見他一動不動地站著。就和雕像一樣，心中忍不住擔憂：“羅林，你怎麽了？”
“沒，沒什麽……隻是我的人生提早結束了而已。”羅林喃喃地道。
他滿腦子都是空白，滿心的苦澀，呆呆地站著，白天的得意全都消散無蹤。
得到領主的欣賞，成為本的弟子，這些普通人羨慕的事，都成了浮雲，都失去了意義。
不知道維安娜是什麽時候走的，當羅林再次清醒過來的時候，房間裏已經沒人了，除了那張龍血藥方的卷軸之外，剛才發生的一切恍如夢境。
拿過卷軸，羅林一點一點地將之撕成碎片，撕著撕著，他的神情卻重新變得堅定起來。
“不管怎麽樣，當獸人大軍來襲的時候，我必須擁有足夠的力量，我必須把維安娜救出來。”
羅林站起身，在房間中沒頭沒腦地轉了幾圈，心中一個念頭越發堅定：“我沒法坐視曆史重演，我沒法坐視她被獸人所殺，她要守護這座城市，我就要幫她守護，就和前世我做的一樣。我不該妄想得到更多的，對，我不該妄想的。我現在不能浪費每一分每一秒，我要去提升力量！”
對，他不能這麽輕易地被擊敗，一次拒絕算什麽，隻要維安娜還活著，隻要他還活著，他就還有機會，對，他還有機會！
這麽想著，羅林不顧疲憊，又將之前脫下的山脈守衛戰鎧穿了起來，拿上開山劍，重新回到訓練場上，再一次開始磨練起了自己的武技。
一招一式，一絲不苟，在月光地照耀下，他孤獨地起舞。
專注練武的羅林沒有發現，在營房旁邊的一棵大樹上，一隻綠色的小鳥正靜靜地停在枝椏上，一雙小眼睛正靜靜地看著他，那神態是如此的專注。
另一邊，羅林似乎著了魔，練上了就一直沒停下來，一直到了淩晨三四點的時候，他才真正地筋疲力盡。
“撲通”一聲，羅林任由自己倒在了鬆軟的泥地上，呼呼地喘著氣。
連續習練了一天一夜，他實在是太累了，全身如同散了架一般地難受。
他知道這麽狂練其實對身體沒辦法好處，但如果不做一件事情分散他的心神，他一定會瘋狂的。
相比心靈上的痛苦，身體中的這點折磨根本算不上什麽。
羅林實在是累慘了，眼皮越來越重，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樹上的綠色小鳥輕輕拍了拍翅膀，一股淡淡的綠色光暈出現在空氣中，緩緩朝羅林飛去，最後沒入了他的身體。
這一切發生在悄無聲息之間，睡夢中的羅林隻是咂了砸嘴，緊皺的眉頭稍稍舒展了些。
綠色小鳥也不飛走，輕輕拍了拍翅膀，就在樹枝上歇了下來。
…………
第二天一早，羅林是被吵醒的，黑甲衛開始訓練了，他動了動身體，從地上爬起來，感覺肚子有些餓，便大步走向場地邊的一個黑甲衛，問了餐廳所在，便去填飽肚子。
等吃飽了，他第一時間又回到訓練所，也不和人說話，即使是蘭登過來，他也懶得理會，隻一個人默默練武。
就這麽餓了吃，吃了練，累了睡地瘋狂了兩天，羅林才稍微感覺好受一些。
他開始收拾自己，為晚上在領主城堡舉行的仲夏宴會做準備。
不因情廢事，為了得到更多的力量，即使他現在沒有任何心思幹任何事，他都強迫自己不能耽誤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