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章 多說了一句話
因為要去參加船上的舞會,而埃魯堅持要羅林陪他同去,給他壯膽,於是這位貴族少爺就不得不付出五枚金幣,找到船上的裁縫火速改製出了一套最廉價的禮服。
參加舞會必須身著正裝禮服,這是貴族們定下來的臭規矩,專門用來彰顯自己區別於平民大眾的高貴出身。
禮服是深藍色的,和地球的西服有些類似,分上裝和長褲,長褲沒什麽好說的,就一深藍褲子,上裝倒是十分精致,古色古香的純銅衣扣、衣襟、領口、袖口都有淡金色的雲繡紋路,加上修身的設計,穿上之後很是精神。
雖說這禮服是船上裁縫店最廉價的一套,而且還是臨時改出來的,但頂不住羅林的好身材,穿在身上,立即就顯出挺拔穩重的感覺,尤其是站在瘦弱矮小的埃魯身邊一比,如果羅林不低頭,直接就能將埃魯給無視掉了。
“現在我覺得我像你的隨從了。”埃魯歎口氣,對羅林的身材非常羨慕。他如果有這種強壯的身體,隻要他在他的人民麵前一站,大家都要仰著頭看他,那威望肯定是滾滾而來啊,哪裏還有人敢他的主意啊。
埃魯今年十六歲,以這個世界貴族的身高標準看,至少在一米七五以上,但埃魯卻隻有一米五剛出頭,體重更是不足四十公斤,而羅林身高一米九以上,體重超一百公斤,兩者一對比,能把埃魯給比成侏儒,也難怪埃魯會羨慕。
但沒想到他話音剛落,羅林就一巴掌重重拍在埃魯的肩膀上,用力之大,差點將少年拍趴下:“少主,你又自卑了,快改!”
“我沒有!”埃魯怒目瞪著羅林,這家夥難道不能對他客氣點嗎?他才是主人啊!
“老是想著去改變不能改變的東西,就是對現實的逃避。這不是自卑是什麽?抬起頭,直起腰來。個矮有個矮的好處,我和你說話就必須要低頭呢。”
埃魯又被他說的怔了下,然後鄭重地道:“謝謝。”
“不客氣。我還等著你的煙呢。”羅林又點起了一支煙,眯著眼,迷醉地吸了一口,吐了個煙圈,然後就將煙斜叼在嘴裏。配合他一直沒有打理的滿臉胡茬和棕黑色微卷的頭發,還有滿身的頹廢氣息,頗有滄桑大叔的感覺。
“大廳裏你最好少抽煙,會被人厭惡的好吧,隨你的便吧。”埃魯無力地擺了擺手,放棄了勸說,因為他知道在這事上,這家夥絕對不會聽他的。不管了,隻要不誤事就行了。
這時已經到了舞會時間,埃魯就帶著羅林走向船中舞廳。到了入口的位置,可以聽到其中悠揚的音樂,同時飄出來的還有女人身上濃濃的脂粉味。
“到了裏麵,記得別行錯禮,不然要被人笑話。”埃魯囑咐道。
“知道知道。到了裏麵,我就找個角落坐著,你去和人交流就行。”羅林不耐煩擺手。
“這樣也行。”埃魯點頭。
兩人就進了舞廳,剛剛進去,一個神態輕佻的年輕男人就指著埃魯喊了起來:“嘿,快看。獅心城的小矮子來啦。”
然後舞廳裏許多人就望了過來,一看是埃魯,男的就肆意哄笑起來,女的矜持一些。用扇子或者手絹掩著嘴輕笑。
“小矮子,今天帶個高個過來,是用來壯膽的嗎?”有人喊。
“唔,我要是和你一樣矮就好了,和女人跳舞的時候不用低頭就能吻到溫暖的胸脯。”
“這真是個好主意。”
一大波人揮手打招呼,言語之中都帶著嘲笑之意。瘦弱的貴族少年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的,少年的自尊心幾乎就要讓他轉頭離去,但他卻辦不到,因為他後腰衣服被羅林抓著,以他的力量根本無法反抗,隻能被動地往前走。
羅林低聲道:“少主,快笑出來,按我們之前說的回答他們。”
埃魯深吸口氣,好一會兒才在臉上擠出笑容,對最初嘲笑他的男青年笑道:“阿道夫,非常感謝你的熱情歡迎。代我向您的叔父問好。”
阿道夫,南方飛馬城城主的次子,他的叔父天生殘疾,是個侏儒,一直被稱為飛馬城的恥辱。
埃魯的這一下反擊不可謂不犀利,簡直就和當眾扇耳光沒區別,這個阿道夫臉上頓時發青,手都握上劍柄了,好在他還知道這裏是貴族雲集的舞廳,生生忍著沒有發作,但他卻沒法在這裏呆下去了,猛地將手裏的酒喝光,臭著一張臉就走了。
“慢走,不送啊,別忘了問好的事。小時候,我幾乎以為我也是侏儒,能長到現在這麽高,全靠您的叔父給我動力呢。”埃魯沒想到自己一下反擊竟然這麽給力,小心肝爽爽地,於是臨場又發揮了一句。
沒想到這一句就出問題了!
原本隻是準備離場的阿道夫停下腳步,轉身,脫下了自己的白手套,狠狠往埃魯身上扔過來:“決鬥,敢接嗎?不敢接就跪下來舔我的鞋子!”
現在這世界就這樣,風氣尚武,尤其是吃飽沒事幹的貴族,可以為了任何理由打上一場,女人、財富、榮譽甚至是一個誰是天下第一美人的爭論都可以成為開戰理由。尤其現在阿道夫被埃魯給羞辱了,這涉及了家族臉麵,不打一場,阿道夫後半生都沒法抬起頭來。
埃魯一下子就傻了,任由白手套落在身上,又掉落在地,他竟然還沒反應過來。
他聽說過這個阿道夫,大陸上的貴族相互之間都認識,沒見過也聽過。
他知道,這個阿道夫雖然是家族的次子,但他受到的訓練和長子是一模一樣的,雖然看著年輕,但他已經是一個相當強大的武士,而飛馬城的原力武技是變形成鐵甲飛馬,衝鋒起來力量極度龐大,足夠將人一擊撞成肉泥,鐵甲飛馬的翅膀更是和刀片一樣鋒利,高速飛行時能輕易將人體削成兩半。
更可怕的是,據說這個阿道夫的飛馬已經成長到了青年期。這可比他的護衛居塔的幼年期巨鷹可要強多了。這就意味著阿道夫體內的原力強度極高,而原力越高,不管是人形還是變形之後的軀體的力量就越強,這是常識。
大廳裏先是鴉雀無聲。停了一會兒,頓時爆發出轟然大笑。
“小矮子被嚇傻了,哈哈。”
“真本事沒有,卻去學嘴上功夫,還不趕快過去舔鞋?”
“嘿~獅心城這下又要丟臉了。”
“為什麽要說又?”
“因為這個小矮子本身就是一件丟臉的事。”
各種各樣的嘲笑聲湧過來。讓埃魯恨不得在地上找條縫鑽進去躲起來,他臉色雪白雪白地,輕聲問身後的護衛:“怎麽辦?怎麽辦?”
羅林也沒料到這意外之災,他最初的想法就是讓人知道他的少主雖然體弱,但也是有態度的人,不是隨便能欺負的,原本計劃是不軟不硬地頂上一句,見好就收,現在埃魯擅自多加一句,頓時就過火了。
能怎麽辦呢。對方已經扔出了白手套了,總不能撿起手套給人遞回去吧等等,手套不是關鍵,關鍵是決鬥啊,這世界的人怎麽就這麽好鬥呢!
重重抽了一口煙,羅林甕聲甕氣地道:“隨你,你要是彎得下腰,咱就把他的靴子舔了。你要是彎不下,那就接了吧。”
“喂,都什麽時候了。別開玩笑了,快想辦法啊。”埃魯焦急地低吼。
“怎麽,小矮子,不敢了?”阿道夫嘿嘿冷笑:“原來獅心城的小矮子不僅人長的矮。還是一個膽小鬼啊,真是給你老爹丟人!”
“我接了!”埃魯怒吼一聲,臉紅脖子粗地,他輕易地被對方給激怒了。
“還是年輕啊。”羅林看的暗歎一聲,走上前,將地上的白手套撿起來。拿出嘴上叼著的煙,在手套中戳了個大黑點,然後扔回去給阿道夫:“我家少主接了。什麽地點,什麽時間決鬥,你定吧,我們都接著”
智腦估測這個對手的力量是510,假如他能爆發什麽秘技,那應該還有很大幅度提升,羅林不確定自己能否在力量上壓過對手,當然,這也沒什麽好怕的。他身經百戰,什麽凶險沒經曆過。後果就是,他現在的神經非常粗,什麽緊張、猶豫、害怕等等毫無用處的情緒全被他給扔了。
隻要戰鬥,他就能發揮出百分百,不,應該是發揮出超越自己練習最佳水平的戰力。
“你算什麽東西?”阿道夫側身一躲,要躲過手套,但不知道怎麽地,這手套還是砸在他身上,煙灰沾在他的雪白禮服上,弄出好大一塊斑點。
“唔,忘了自我介紹了。”羅林微微躬身:“我叫羅林,受城主的命令保護少主,一路上,負責幫少主解決各種麻煩。如果發生決鬥,我將代埃魯少主出戰。”
在阿道夫反應過來之前,羅林又快速補了一句:“如果你覺得打不過我,你也可以撤銷決鬥,或者你也可以找一個武士代你作戰。”
羅林打聽過了,這個時代有這個規矩,貴族決鬥,可以讓自己的護衛代勞,所以大多數決鬥都不是貴族親自參加,而是雙方的護衛在死磕。
這可苦了貴族護衛們,總是要為了自己主人的麵子拚死戰鬥。
“打不過你?笑話!現在,船頭甲板,你敢不敢跟我過來。”阿道夫咬牙冷笑,他也是個年輕熱血的,一受刺激就爆了。
“您不需要找個代您戰鬥的武士嗎?”羅林確認地問了一句。
“代戰?你以為我是你背後的那個劍都拿不起的小矮子?”阿道夫譏笑著,埃魯聽的臉上紅一陣白一陣,要是他真練武有成,說不定現在已經自己衝上去了。
羅林卻沒什麽反應,他繼續問:“生死不論?”
這種沒有必勝把握的戰鬥,羅林是不敢留手的,而不留手,以他使用的武技,那絕對要出人命,所以話還是要先說清楚。
“決鬥當然是生死不論!”阿道夫怒吼:“怕死的趁早滾回娘胎裏去。”
羅林又轉頭看向舞廳中眾人:“在場諸位都是名流貴族,飛馬城城主的次子要與我的少主決鬥,我作為埃魯少主的護衛代為出戰,生死不論,決鬥之後,不論輸贏,這事就結束,還望各位做個見證。”
各個貴族名媛們顯然沒想到事情會走到這一步,剛剛還隻是隨意地嘲笑幾句,怎麽一眨眼就演變成了生死決鬥了。這事情有點大了,一陣嗡嗡地議論聲,好一會兒,一個白發老者走了出來:“我是北方白岩城城主的兄弟沃爾夫。倫丁格爾。我在此代表所有在場紳士淑女,以尊敬的愛丁頓國王的名義宣布,獅心城少主埃魯。艾斯爵德和飛馬城城主次子阿道夫。格爾丁將為各自城市的榮譽進行決鬥,決鬥過程不論生死,決鬥之後,一切結束。你們兩人,有異議嗎?”
這也是決鬥程序之一,找個有名望的人作為公證人,決鬥之後,如果有人不服輸,可以繼續發起新的挑戰,但卻不能耍陰招,否則這就是在打公證人的臉。
北方的白岩城是斯塔萊特大陸上有數的大城市,實力雄厚,即使是國王愛丁頓也不敢小視他們,沃爾夫作為城主的親兄弟,自然有資格做公證人。
“我沒有異議。”阿道夫大喊。
“我也沒有。”埃魯也喊了一聲,但聲音有些發啞,顯得底氣不足。
喊完了,他悄聲問羅林:“你有把握嗎?”
“沒打過,不太清楚。”羅林又抽了一口煙,然後和平常一樣,眯著眼吞雲吐霧中。
“你能不能正經一點?”埃魯急的滿頭是汗,他怎麽覺得他這護衛不是去和人決鬥,而是出去看海的。
既然他要正經,羅林就難得嚴肅地說了句:“少主啊,別緊張,這種事多經曆經曆就好了。何況,就算我敗了又怎麽樣,這麽多人看著,他又不會找你後賬。”
“呃”埃魯有些反應不過來,但他很快明白過來,滿臉羞愧:“是我連累你了,我錯了。”
他犯下的錯誤,卻要自己的護衛為自己承擔,對埃魯來說,這簡直是一種煎熬。
羅林拍了拍他的腦袋,笑了笑,這小子心地還是不錯的,腦子也不算笨,值得他把賭注押他身上,就是太嫩,有待成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