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擅長廚藝的蘇懷林一頭紮進廚房,給一大早俱是風塵仆仆的一家人做早飯去了。

沒多久,熱氣騰騰的西紅柿麵就被端了出來,雖然簡單,卻足夠讓人垂涎三尺。

而蘇之遙也發現了,隻有自己碗裏,才渥著一個靈魂的荷包蛋。

看著大家習以為常的樣子,她感動之餘,覺得這樣的家人,或許會願意無條件相信自己呢?

於是趁著剛吃完飯的空擋,蘇之遙把整件事情的真相和盤托出。

然而,蘇懷誌直接就表達了不信任的態度。

“你這謊話怎麽張口就來,巧巧怎麽可能做那樣的事兒?簡直是無稽之談!”

蘇懷民迎上幺妹灼灼的視線,歎了口氣後才開口。

“阿遙,這次你和小舅舅被人下藥的事情,我知道你委屈,但也不好隨意把髒水轉嫁到巧巧身上。雖然你和她喜歡上同一個人,但巧巧已經說了會公平競爭,你又何必事事針對她呢?”

蘇之遙很想替自己辯解,但原主和吳巧巧結上仇怨,確實是因為都看上了村長家小兒子的緣故,這個時候實在有些百口莫辯。

她隻能轉而看向唯一還沒表態的蘇懷林。

“三哥,你相信是吳巧巧要害我嗎?”

蘇懷林驚訝,以往小妹隻會當他是個透明人,什麽事都不會問自己意見的,他也樂得輕鬆。

可此時避無可避,迎上小妹帶著期待又略含威脅的目光,他沒敢說不,但保持沉默,是他最後的反抗。

蘇之遙哪還有什麽不明白的,三個哥哥,沒一個是相信自己的!

她便也不自取其辱地去問小舅舅的意見了。

可她不知道的是,這個小舅舅除了不相信她的話之外,還有些懷疑她是賊喊捉賊。

畢竟能夠隨意出入他屋子的,就隻有眼前這一家子人。

三兄弟他是很信任的,唯獨這個外甥女,成天胡作非為,也不知道在琢磨些什麽。

要說是她自導自演了這麽一出戲,也並不是不可能的。

而一旁的蘇之遙則是越想,就越是憤憤不平。

怎麽吳巧巧做了那樣的事兒,卻連自己最親近的人都不願意相信她這個受害者!

原主可是因為這朵白蓮花,連命都沒了!

她驀地拍案而起。

“隨你們站在哪一邊,反正以後我和吳巧巧就是不共戴天的關係了!不就是朵白蓮花,我肯定把她一瓣瓣揉碎了,再碾回她該待的汙泥裏去!”

四個大男人麵麵相覷。什麽白蓮花?這怎麽開始說胡話了?

蘇懷民憂心忡忡,很想帶她上縣城醫院看看腦子,又怕傷了妹妹的自尊心。

正猶豫不決之時,門外傳來了敲門聲,他隻得先去開了門。

蘇之遙還在暗自惱恨,就聽見了此時自己最不想聽到的聲音。

站在門口的吳巧巧裝得溫柔乖巧,人畜無害:“蘇大哥,我來看看阿遙。”

她聽說蘇家人一回來就找了村醫作證,說明阿遙隻是被人下了迷藥。

還威脅說誰要是繼續傳謠壞他們小妹名聲,就很有可能是下藥的人,他們得報公安處理。

自己好不容易才給兩人下了藥,尤其是蘇家那個舅舅,要不是陰差陽錯逮住機會,根本就不可能成功。

一番苦心經營就這麽前功盡棄,吳巧巧自然不甘心,於是直接上門給人添堵來了。

蘇之遙強忍著直接把她趕出去的衝動,想看看大哥會怎麽處理。

自己都把真相說得明明白白了,哥哥們就算不相信她,這個時候,總不至於還會放吳巧巧進來膈應她吧?

門口的蘇懷民看到來人,果然猶豫了。

他知道巧巧是好心,可是阿遙很不喜歡她,剛剛還發了通脾氣。

如果讓人進門,說不準會鬧得更僵,還有可能會讓巧巧受氣。

於是隻能委婉地表示了拒絕的意思:“阿遙現在沒事兒了,就是心情不好,巧巧還是改天再來吧。”

然而吳巧巧像是完全看不出來送客的意思,滿臉擔憂地搭話。

“發生這樣的事情,心情不好是正常的。但也該多注意著些,別是昨晚在林子裏受了什麽驚嚇。你們一家都是大男人,難免會想得沒那麽周全。”

她說著往旁邊退了兩步,把放在牆角的一個燉盅遞給蘇懷民。

“這是我自己熬的安神湯,可以舒緩神經,緩解焦慮的。”

見對方接過去後,又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小香包來。

“這是我娘以前在廟裏求的平安符,很管用,蘇大哥拿去給阿遙吧。”

蘇懷民感激地一一接過來,想到今天阿遙確實反常,很有可能就是因為受了驚嚇的關係。

他有些唏噓:“我們確實沒想到這些,多謝你關心阿遙。”

猶豫了一瞬,還是覺得自己不該就這麽把人拒之門外,遂開口邀請。

“巧巧細心周到,能多開導阿遙一些也是好的。就是阿遙比較任性,如果她說話不中聽,你多擔待。”

吳巧巧笑意盈盈地點頭應了,一副義不容辭的樣子。

蘇之遙原本就怒氣上頭,此時看著大哥領了這個罪魁禍首進門,登時就麵色鐵青起來。

蘇懷誌見狀,忙迎了過去。

自家聲名狼藉的小妹能有人來探望,當然得好好招待。

何況巧巧在村裏人緣很好,要是能給小妹一些正向的引導,他們這些做哥哥的,也不至於這麽頭疼。

蘇懷林也默默搬了張椅子到蘇之遙旁邊,小妹能交到朋友,就不用每天待在家裏無所事事了。

蘇之遙看著三個哥哥的殷勤模樣,顯然是沒把自己的話放在心上的。

眼見吳巧巧端著刺眼的假笑,往自己這邊走過來,她一言不發地起身,打算回自己房間去。

現在沒證據,還不宜跟人硬碰硬。

然而恰巧就站在她房間門口的小舅舅堵在那兒,並不讓路。

她深吸了口氣,望著屋內眾人。

“你們就非要逼我嗎?我說了她不安好心,你們還請她進門,那我眼不見為淨還不行嗎?”

蘇懷民皺著眉,看她的眼神裏滿是無可奈何。

“阿遙,平時在家裏,我們都願意縱著你。可巧巧是客人,又精心準備了這麽多東西,專門過來看你。你怎麽好一聲不吭地直接走掉呢?”

蘇之遙對這種看不可救藥的小孩兒一樣的眼神很反感,倔強地扭過頭去,默不作聲。

吳巧巧看氣氛僵持,主動端過燉盅走上前去,在隻有蘇之遙看得到的角度,對她揚起一抹得意的笑容,聲音卻依舊溫婉。

“阿遙,哥哥們都這麽擔心你,可別再任意妄為了。否則要是再發生什麽比昨晚還要嚴重的事情,他們得多擔心呀!”

這是在威脅她?

蘇之遙忍無可忍,當即一揚手,一把將那盅安神湯掃落在地。

滿室靜謐,唯有瓷器碎裂的嘩啦聲,突兀地敲擊著耳膜。

在眾人的震驚中,她又一把奪過大哥手裏的平安符,丟在地上,狠狠跺了兩腳。

蘇懷民回過神來,第一次拍桌怒喝:“夠了!阿遙,你到底要任性到什麽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