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一百步笑五十步

“什麽?梁山伯來呢?”

“這小子還敢來?”

“聽說被梁家驅出家門。”

“你這是老黃曆,現在人家建了個新梁家莊,前段時間,梁家塢的家主還帶人上門討教了。”

“對,聽說在南陽都有生意。”這語氣就有些讚羨了。

“嘖嘖,倒是小瞧了他。”

有人當即冷“哼”一聲,道:“當日馬文秀學姐何等天人之姿,竟傾心此人,明珠投暗,何等痛心?!”

聲音不大,小花廳中都是讀書之人,隻是細聲細語展開討論,卻聲聲入了梁山的耳。朱大昌神色有些尷尬,這般跟梁山伯一同走進去,不會被認為同黨吧,首尾兩端是朱大昌做人的本質。

梁山邁過門檻,裝作沒有聽見,拱了拱手,道:“諸位同窗好友,今日得見,幸甚!”沒人反應,梁山正覺有些冷場,小花廳內一個年輕書生臉頰微紅,拱手道:“馬家堡馬文青見過梁家莊莊主。”

馬文青是馬家的後起之秀,馬文才出門修真去了,馬文青這些年扶持起來,漸漸有成為接班人趨勢。

樓台書院這次活動他作為代表過來慶賀,在一堆人當中,別人可以不待見梁山,但是馬家堡與梁家莊卻是鄰居,卻不能視而不見。

梁山看了看馬文青,道:“你是馬文才的……”

“馬文才是我堂兄。”

“好!好!”梁山連道兩個“好”字,這青年文氣溫厚,待人謙卑,有君子之風,不類他人。

“梁山伯,可還記得我?”王玄開口,聲音冷冽。

梁山看了看王玄,翩翩公子,身著居然是錦緞。

富貴者多著絲帛,錦緞檔次更高,再看眾人環伺,顯是中心人物。梁山進得廳內來,多數都眼熟,但一一叫出名字來卻是不行,即便梁山伯也不行。

“啊,原來是王公子!”梁山還未說話,身旁的朱大昌就已經深施了一禮,幅度之大讓梁山嚇一跳。

“王什麽來著?”梁山偏著頭。

“梁兄說笑了,王玄可是你同窗室友。”王玄旁邊的牛畀說道,眸子閃過一絲異色。

“王玄兄,當然認識,哈哈。”梁山笑道。

王玄笑了笑,道:“梁兄既然來了,那馬文秀小姐也該來了吧。”此話一出,眾人色變,一齊望向梁山。

王玄是馬文秀的忠實追求者,記憶中好像是這樣的,這是要向自己發難的節奏啊,梁山感受到這王玄的敵意,先摸個底,道:“王兄說笑了,不知道王兄現在在哪高就?”

王玄抿嘴不言,神情倨傲,旁人立刻熱心介紹一番。

襄陽王家接班人,太守的未來女婿,這小子什麽時候混了這麽多金字招牌?

梁山很自然目露羨慕神色,然後環顧左右言道:“觀同班學子,王兄成就最著,我等望塵莫及啊。”

“是啊。”朱大昌連忙附和道,餘眾也紛紛稱是。

王玄心中暗惱,這梁山伯還像過去那般油嘴滑舌,讓人抓不住痛腳。

不行!此刻的王玄就好像看到馬文秀盈盈一雙秋眸望著自己,這日思夜想的人兒,王玄曾親見兩個人在竹林了擁抱親嘴,想起來現在還似毒蛇鑽了心。

“巧言令色!巧言令色!”王玄哈哈笑道,指著梁山道:“你一貫如此,難怪馬文秀受你哄騙。”

“王兄說笑了。”梁山不想得罪一個權貴,特別是襄陽管轄著新野。

然而王玄顯然不想放過梁山,雙目閃出厲色,道:“聽說你長進了,竟白手起家建了梁家莊。馬文秀鬱鬱病死,人道你是人財兩空,我看不盡然。”

王玄故意把“白手起家”與“人財兩空”咬得重,這話一說完,旁邊人自然就露出深思之色,莫非這梁山伯真的空手套了許多財物,然後再利用這些建莊子,如果真是這樣,這人真是卑鄙無恥下賤了。

有的是真琢磨,大多數卻是配合王玄,顯然看出他是要教訓梁山伯。與之相比,梁山伯是無足輕重的角色,站隊因而顯得很容易,再說在座的也大多數嫉妒梁山伯,樂得看到他吃癟。

馬文青心道這王玄說話惡毒,話裏話外指著梁山伯吃了女人的錢,可氣的是他把堂姐馬文秀也繞進去,新野王家就是在襄陽王家的支持下獲得縣令一職,順便打擊一下馬家,估計也是他的目的。

“哦?王兄這話是什麽意思,我卻不明白。”梁山說道。

馬文青暗暗著急,這梁山伯才智不同傳說中所說啊。

王玄卻沒有接話,說道:“聽說你半個月不到就娶妻,再半個月就納妾,你倒是得意,可憐馬文秀一抔黃土。”王玄這麽一說,四周的人一個個更是露出嫌惡之色。

就就兩段話,世間少有薄情寡義的負心男子就形象地浮現在眾人麵前。

梁山暗歎,這人得有多怨念才這般毒舌?!搖了搖頭,道:“卻比不得王兄,認了個好爹,又找了個好妻。”

從表麵上看,王玄與太守幼女訂下婚約是門當戶對,是男才女貌的美事,隻是王玄先前的身份卻是旁係子弟,一朝躍身為家主之子,再憑借這個與太守之女有了婚約,細算起來,其攀附手段其實更讓人咂舌。

王玄勃然變色,其他人更是吃驚,沒想到梁山伯敢如此說話,換作是他們,這等情勢下自是王玄怎麽說怎麽認,然後抽身走人恨不得別讓王玄再記起你來。

馬文青卻心中振奮,這才是傳說中的梁山伯。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王玄氣得嘴唇發抖。

“古人有雲,五十步笑一百步。”梁山笑了笑說道。

“梁山伯!”王玄厲聲道,“我念一場同窗,才好言相勸,不想你如此無禮,早晚自食其果。”

王玄這麽一說,其他同窗也立刻出聲,道:“梁山伯,這就是你的不對,王兄所言,乃良藥苦口。”

另個說道:“你這等性子,再不懸崖勒馬,後悔晚矣。”

這個又言道:“同窗一場,你趕緊斟茶道個歉。”

斟茶道歉是樓台書院的規矩,王玄要擠兌梁山伯,這難聽的話不能從他的尊口冒出,這也給了他人巴結的機會。有一個人巴結,其他自然不能落後,梁山也不作聲,冷眼瞧著,心中覺得好笑。

在眾人的聲討聲中,王玄漸漸有些醺醺然,似乎已經看到梁山伯討饒的模樣。

《穿入梁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