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三十六章 女人的野心

充滿野心的漂亮‘女’人,的確對梁山有吸引力,擱在從前,最喜愛情冒險的他又有什麽不敢呢?然而,他還是堅定地搖了搖頭。

“你戲‘弄’我!”江上燕臉頰現出一抹驚人的‘豔’紅,咬牙切齒地道,“你知道後果的,無論我死不死你的梁家莊會不斷死人,你認識的,你熟悉的,你所愛的,一個接一個的死去。”

梁山還是搖了搖頭。

“為什麽?”

“就因為你的野心,早晚會把梁家莊也拖入萬劫不複的境地,我為什麽要答應你呢?”

“你對我沒信心?”江上燕忽然展顏一笑。

話說到此時,已經是圖窮匕見了,梁山知道,即便眼下殺了這‘女’人,她父親以及‘洞’庭係,還有藍眉軍都會不斷向梁家莊發起進攻,特別是自己與祝輕雲離開梁家莊後更是沒辦法招架。這是梁山的死‘穴’。梁家莊是梁山到這個世界努力經營的一方淨土,從梁家塢的含憤出走開始,鬼域辛苦建設,一草一木,一磚一瓦都凝聚了梁家莊人的汗水與心血,特別是這麽多年來四娘頂著個大肚子辛苦‘操’勞,就這樣舍棄,怎麽可能?

“我可以讓整個新野都讓你們梁家莊控製。”江上燕適時拋出‘誘’餌。

梁山心中一動。他真心動了,這個‘女’人太厲害了,她知道你最想要的是什麽。

整個新野都在自己的掌控,所有的力量凝聚起來,也許就能割據一方,到時候荊襄方麵也不用太過懼怕各方,自保有餘。

江上燕嘴角悄然翹起,她知道梁山動心了。新野自治,這可比說讓他們的孩子當下一任皇帝要實在多了。

再厲害的人,再高明的修士,隻要聽自己說三句話,之後的結局就逃脫不了為自己所用。

荊襄富甲一方,百年來沒有大的戰事,即便是前幾年西秦對荊襄的進攻也完全沒有傷到荊襄元氣。而天下各地,戰爭猶如拉鋸,狼煙滾滾,眼下劉宋正與北魏在黃河南北展開大決鬥。江上燕分析,最終結果無非是兩敗俱傷。這樣一來,劉宋與北魏就成了兩頭病虎,而這正是自己的機會。

梁山具有一種化腐朽而神奇的力量,江上燕希望這股力量能遍及荊襄兩地,如此國力定倍增,天下風雲‘激’‘**’之時,必有可趁勢之時。

江上燕築基初階,有著一百歲到兩百歲的壽限,這是其他國主難以比擬的。

“其實,你不必如此。”梁山歎息道,“一個‘女’人要珍視自己,要把最珍貴的留給自己最愛的男人。”

“隻要我為天下之尊,還會缺男人嗎?”江上燕不再掩飾,赤‘裸’‘裸’地說道。

標準的武則天口氣啊,梁山唯有苦笑,跟這‘女’人談愛情,簡直就是玩笑。

“我們不如換一個條件?”梁山笑了笑。

雖然一直被這‘女’人牽著鼻子走,但事情的確也比自己之前想的要樂觀許多。

關鍵就是劉子鳴不是她的親子,在這個基礎上談條件,雙方就有可信賴的基礎。如果劉子鳴是其親子,梁山萬萬不敢跟這‘女’人談合作的。

“什麽條件,說來聽聽。”

“三‘陰’絕脈其實並不是沒有辦法治的。”梁山淡然說道

這就是梁山的殺手鐧,也可以說是唯一的殺手鐧。

梁山自然也想過,萬一江上燕還有江世雄沒有辦法一網打盡的話,那麽坐下來談條件就免不了的。

“什麽?”一直淡定的江上燕再沒辦法淡定,不能修行一直是她心中之疼,而當在一個方向徹底絕望時,她那滔天的野心自然就對準世俗界。

“三‘陰’絕脈並非絕症,隻是‘藥’難尋,我知道有一味‘藥’,純陽真人的血。”

江上燕麵‘色’頓時變了。

三‘陰’絕脈要專‘門’煉製一種絕‘陰’丹,丹方並不算珍貴,隻是丹方上的諸‘藥’難尋,其中最沒有辦法的就是這純陽真人的血。

純陽真人本就罕見,純陽真人若大限到時,必找天上地下無人知的所在作為自己的墳塚。

這個時候又要具體情況具體分析,有可能純陽真人會在最後時刻留下他的血。

江上燕自小三絕‘陰’脈不能修行,她的父親江世雄想盡了辦法也不可得。

純陽真人的境界太高,不是金丹期可以企及的,隻有可能在教派福地一些遺址才可能有,而對於福地,江世雄這類的散修根本不能進去,即便進去獲得的機會也少之又少,經過這麽多年,父‘女’倆早早斷絕了心思。

“你怎麽可能會有純陽真人的血?”江上燕立刻反駁道

“隻要你立下大誓,純陽真人的血包在我身上。”

江上燕搖了搖頭,道:“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你根本沒有這樣的運氣。”

梁山笑了笑,道:“我若沒有運氣,你會想到以身相‘誘’?”

江上燕雙頰微紅,‘胸’脯起伏,心下暗惱。

“十八修真堂華陽宮上‘欲’製我的罪,我於一石猴身上輕鬆收獲三十匕枚晶石,這你可知道?”江上燕點了點頭。“之後,我領任務前往妖蠻山探獸‘潮’緣由,孤身一人,沒有人認為我能做到,但是我做到了,非但如此,九尾嶺新進元嬰九姐的妹妹下嫁給我,這個你也知道吧?”江上燕又點點頭。梁山麵容一整,忽然顯現出前所未有的信心,道:“我梁山伯一向與世無爭,但一旦認準了要得到的,沒有能逃脫的。”說著,梁山緊盯著江上燕。

江上燕心跳忽然加速,從未有男人這般三番兩次用這麽銳利的目光望著自己。

“我隻要說想得到純陽真人留下的血,我就相信,一定能得到,隻要你有足夠的耐心。”

江上燕不得不承認自己被打動了,就在瞬間,麵對世俗皇權的極度渴望、野心居然沒有以前那麽強烈了。江上燕頓時心中微凜,暗呼厲害,這絕對是釜底‘抽’薪。

自己若能走上修行之路,那麽對皇權還會有那麽大的野心嗎?

之前所有的急需,所有的準備,所有的人員聽從自己的調遣,隻要自己一聲令下,荊襄兩地,兩湖,江南煙雨之地、中原,北地草原荒漠,一切都一切都即將展開,這個時候,梁山卻告訴她,他有辦法‘弄’來純陽真人的血,你可以修行,可以跟無比疼愛自己的父親相伴更多的時日,江上燕不得不承認,即便明明知道是對方耍心眼,但還是忍不住要聽,要想。

江上燕重新打量梁山,這樣一個男人,在自己見過的男人中不是最帥的,不是最有風度的,更遠遠談不上傑出,但是卻有屬於他的獨特氣質。

從剛剛開始見麵時候,一直被自己牽著鼻子,入彀不入彀都不是他能做主的。每個人都有底線,都有他拚命要維護的,隻要拿住這個最後他沒有不聽從的。

荊襄兩地不乏對巴東王的忠貞之士,卻被自己用各式各樣的手段攻破。她深知,那些堅硬如石,牢不可破的,換一個角度,或許就如那蛋殼一般脆弱。

‘洞’悉人‘性’的江上燕從來沒有失算過,但是這一次,她居然被反將一軍了。

很顯然,梁山也調查過她,而且很深入,他早有準備。

換作是任何其他的人,在江上燕麵前說他能‘弄’來純陽真人的血,江上燕會不屑一顧,但是梁山說了,江上燕心頭居然有些雀躍,甚至還有一定的相信。這個人的存在,在這個時代,似乎本身就是一個奇跡。

“所以,我們大可不必結成那麽緊密的關係。”梁山笑了笑,吃癟這麽久,終於拿回主動,心頭頓時暢快無比,“要知道,即便是夫妻,也有可能昨夜纏綿,天亮拔劍。”

“你說的沒錯。”江上燕笑了笑。

雨在這個時候,就像一曲結束,樂隊指揮最後抬手在空中一收,居然停了。

一場‘春’雨過後,農戶們已開始下田‘插’秧,新野縣的十二連塢持續了半個月的緊張氣氛終有所緩解。

各類小道消息依然滿天飛,特別是夜幕降臨時分,各村塢水口旁大樹下少不了討論梁家莊最新有什麽舉動,新野縣方麵有什麽異常之類……

夜幕,馬家堡的尋芳樓紅燈照樣高掛,不時傳來男人‘女’人們的笑聲,樓上有古琴奏響,彈奏的正是梁山留下的那曲《梁祝》,隻是曲調大概一致,跟完整版的《梁祝》還是有許多差異。沒有了‘花’媚娘的尋芳樓掉了好幾個檔次,但畢竟是這方圓百裏唯一的高級娛樂場所,人們不到這掏錢消費又到什麽地方去呢?慶餘樓依然高大森嚴,淹沒著層層夜‘色’中。馬家堡的族長已經換人,新任族長正在召開緊急會議,考慮著馬家堡人員的重新安排,譬如到縣衙的官吏,馬家商隊在新野以及南陽的負責人,這些都是馬明遠的心腹,都要更換,新一輪的權力清洗開始了……

而馬家堡最外圍新修的一幢土樓內,現如今是馬明遠一大家的住所。

一幢土樓,從開工到完全修建至少要三年,但這幢土樓隻用了一年,是以用料各方麵前‘精’簡了。

昔日青狼軍破馬家堡,外圍的土樓損失殆盡,為了防禦,外圍的土樓一年就修好,著重防禦,其內生活居住的設施簡陋。

還是馬明遠這位族長主持修建的,不想如今自己居住其內,也算是一種自作自受。

“老爺,慶餘樓那邊欺人太甚!”馬明遠的一位太太正哭哭啼啼地告狀。

白日裏各房太太們在一起的時候,這位太太平時就高調,得罪人,老爺退位之後,形勢自然不比從前,聽了不少冷言論語。

“滾!哭喪啊!”馬明遠吼道。

‘女’人嚇得臉‘色’發自,掩著麵一路哭了出去。

馬明遠麵‘色’微微發自,道:“來人啊!來人啊!”

喊了半晌,一個奴仆跑了進來,道:“老爺,有什麽吩咐?”

“少爺還沒來消息?”

“沒有。”

“滾!”馬明遠低聲喝道。

奴仆立刻屁滾‘尿’流。

馬明遠端坐太師椅,窗外明月,冷光傾瀉。

馬明遠卻不複方才惱怒模樣,麵現微笑。

一群蠢貨!

爬得越高跌得越厲害!

梁家莊怎麽能跟巴東王那邊對抗?

一旦荊州方麵動雷霆手段,滅了梁家莊,就是他馬明遠秋後算賬的時候。

劉子鳴死在梁山手裏,秦狼現在就在梁家莊,荊州方麵怎麽會放過梁家莊?

第二天,馬明遠神清氣爽地出了家‘門’,叫上馬車,然後到河邊釣魚。薑太公釣魚,願者上鉤!那些占了慶餘樓的家夥,根本不知道如何應對這種局麵用不了多久,大軍開進,他們就該害怕。注意到柳樹後有人,馬明遠心裏越發篤定,那幫人其實也想到。

打發‘女’人們羞辱自家房裏的,不過是看自己反應。

他們當然也知道梁家莊得罪了荊州,但是眼下梁家莊勢大。梁山親提一千騎兵過來,過去的藍眉軍居然也降了他,這點的確讓人意外。現在的梁家莊,怕是有三千‘精’騎,五千步兵,加上墨家武家的武器支持,要打下梁家莊,需要兩到三萬多‘精’兵。

如果陳家塢,祝家塢以及其他的村塢再相助的話,還能有三千‘精’銳,那就更難打。

站在荊州方麵的立場,剿滅其實不如撫恩。

那幫子人就是看到這裏,梁山又‘逼’在眼前,讓自己下台也不是他們的過錯,能得家主的位置,遂了多年的願望,蠢蠢‘欲’動,什麽都難壓製。

野心就如同野草,再大的石頭壓也不住。

可惜,這些目光短淺的家夥,他們不知道現在荊州真正的掌權者是誰。王妃江上燕是何等樣人物?!馬明遠曾有幸見過一麵,當然是人群中遠遠一瞥,就那麽一眼,馬明遠就心中讚歎,人中龍鳳,誠不欺也。江上燕若為男人,必為攪動天下的一代梟雄。

正因為有此認識,馬明遠才知道王妃江上燕絕不會放過梁家莊。

江上燕事實上掌握了荊襄兩郡,但還缺一個豎威的大好時機,而梁家莊是送上‘門’的。馬明遠經常站在他人立場仔細推想,這麽一堆,之後會發生什麽心裏大致有數了。

馬明遠居新野縣令,馬家家主高位這麽多年,這點還是能看透的。

即便那個祝娘娘又如何,大軍一動,她也隻能望風而逃

“老爺!老爺!”奴仆高聲呼道。

“‘混’賬!”馬明遠喝道。

奴仆立刻噤聲。

過了一會,馬明遠魚竿一抖,一條‘肥’‘肥’的鯉魚釣起。

“老爺好手段。”奴仆立刻笑得一朵‘花’一般讚道。

把鯉魚放入浸在水草裏魚簍,馬明遠也沒回身,道:“怎麽呢?”

“慶餘樓那邊請老爺過去哩。”

馬明遠輕輕“哦”了一聲,手頭麻利地換著魚餌,一甩,一道銀線滑過。

“老爺,聽說是藍眉軍來人,現在在二十裏之外。”

馬明遠不再作聲,眼睛微微閉了起來。

馬家堡誰是老大,也許過不了半天就見分曉。那些反骨仔們,等著吧,吃了自己的要加倍吐出來。奴仆眉開眼笑,低頭而退。奴仆來到兩頭高頭大馬之前,趾高氣揚地對來者揮著手說著些什麽。很快,兩人神情無奈地打馬離去。過了沒多久,也就一炷香的功夫,倚著柳樹打盹的奴仆打了個‘激’靈,就看到新任家主帶隊打馬而來。奴仆再不敢拿架,趕緊迎上前。新任家主揮了一下鞭子,過了沒多久,馬明遠就聽到有人高聲呼道:“事關馬家堡生死存亡,還請大兄捐棄前嫌,共謀馬家堡未來!”

聲音清越,猶若金石,馬明遠臉‘露’輕蔑之‘色’,隱忍多年的家夥,倒是沒看出你這麽有能耐。

連喊了三聲,馬明遠才轉身,高人風範盡顯。

從前的阿諛話語,猶如‘春’風拂麵,奴仆見到老爺再次被人簇擁,心道終於等到這一天。

等著吧,昨天辱罵自己的那廝,以後有的是時間折磨他、**他……

重新回到慶餘樓大‘門’,馬明遠拱手道:“各位兄弟,我能進去嗎?”

“當然當然。”

“本就是靠大兄主持。”

馬明遠昂首闊步進去。

“藍眉軍到了!”有人來報,馬明遠和與新任家主攜馬家堡諸長老出莊迎候。

高大的土樓,旌旗飄擺,馬明遠‘挺’身直立。自從新野縣令卸職之後的鬱鬱之氣,今日將洗‘**’一清了吧。

來了!來了!

大地一陣悶雷一般的微震,不多時,地麵上就出現一支騎兵。

黑點如麻,轉瞬間各人就感覺地麵上刮起風,騎兵猛然加速,蹄聲如滾雷,一股充斥天地之間的殺氣讓諸位發絲、飄帶無風而動。

有的長老麵‘色’有些發自,長老身後的奴仆們更是開始發抖,無膽鼠輩!馬明遠心道。

就像是一陣旋風,看時遠,轉瞬間藍眉軍就到了眼前。馬明遠心中一動,居然是藍眉軍大統領江華,趕緊撩衣服跪倒在地。

馬明遠有幸見過一次這位藍眉軍大統領,是藍眉軍真正的靈魂人物,他來了,梁家莊再無幸理。他這一跪,其他人都跪倒在地。

“馬家堡裏長及鄉老,迎候上差!”新任家主朗聲道。

“馬家堡接旨!”

眾人匍匐在地。

“今查馬家堡之馬明遠,行為不端,欺上瞞下,對世子之死負有不可推卸之職,不想不思悔改,競誣告良民,導致上失查,梁家莊無端牽連……”

馬明遠本是嘴角含笑,等著抬頭起身,滿臉笑容接上旨,不想一聽竟是這樣的話,臉上頓‘露’出不可思議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