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5章 言辭為劍破道心
梁山微微搖了下頭，道：“可憐這世上流傳的賣油郎與花魁的佳話，世人隻知賣油郎獨占花魁，卻不知真相卻是這般殘忍。
世間美好的故事，多半是像幹寶寶這類的說書人編出來安慰世人的。
“真相，一向如此啊。”秦仙兒冷聲道，“天地不仁，萬古寂寥，對於我們這等人來說，一切都是遊戲而已，何必太在意。”
“突破造化期又能如何？”梁山環顧四周，說道。
二人說話，如箭如劍互擲賭坊，看似平靜，招招動搖對方道心，凶險之至。
“修道之路，不進則退，這點姐夫還想不明白嗎？”
梁山撓了撓頭，尷尬一笑，道：“我就一俗人，誤入仙道一二年，不知歲月春夏秋。”
秦仙兒問得淩厲，梁山卻答得含糊。
“姐夫是大智若愚。”秦仙兒說著莞爾一笑，媚態叢生。
梁山氣息為之一滯，心道這秦仙兒不愧是天香閣新進花魁，一顰一笑都顛倒眾生。
“你跟小丁有沒有圓房？”梁山很突兀地一問。
這一問，簡直是唐突佳人，但梁山卻不管不顧，張口就問。梁山的反擊也隨機淩厲起來。
秦仙兒麵色一變，雙目微凜。
不過，她轉瞬恢複平靜，笑道：“姐夫又來調笑人家了。”
“如果沒有，不能跟我，哈哈。”梁山說到後麵，打著哈哈。
這話說來多少無恥，徒弟賣油郎小丁喜歡的女子，做師父的也要泡，實在說不過去。其實梁山東一句西一句，就是讓對方抓不住自己的痛腳，無法主導全場。
秦仙兒布對自己這麽大一個局，顯然是精心準備好了。
她不急於向自己動手，是因為這小世界時間流逝跟外頭不一樣，恐怕梁山在這呆上一年，喬家宅裏喬佳宜，也才剛剛把那件百衲衣縫補好而已。
因此，秦仙兒對他有足夠的耐心，而她沒有悍然動手，梁山也就有足夠的時間來應付。
秦仙兒眼睛一亮，道：“如果姐夫願意，妾身倒是歡喜，輕解羅衫為酬君，一夜歡愛恨無期。”
“好句！”梁山讚道，“不愧是天香閣頭牌花魁。”
“姐夫不用如此言語刺激奴家，隻是輾轉情場，體會有情與無情之間罷了。”說到這，秦仙兒一雙美目饒有深意地望著梁山，“姐夫不也是如此嗎？”
梁山為之愕然，介乎有情無情之間，的確是他近來的體悟。
“秦仙兒，你到底想怎樣？！”
“姐夫著急呢？”秦仙兒說著用手掩著小嘴，婀娜的身姿也隨之搖曳起來。
梁山的確有些急了，這幫家夥是大麻煩，不是那麽好對付的。一念及此，梁山正色道：“可知華陽宮會上柳乘風想對付我，知道他的下場如何嗎？”
“姐夫是怕了。”秦仙兒咯咯地笑了起來。
“我怕呢？”梁山眉毛一豎。
“要不然怎麽那柳乘風來恐嚇我們呢？”
“是啊，我們好怕啊。”花婆婆笑道。
雷神大漢以及另外四人也是一臉輕笑。
梁山瞪了花婆婆一眼，歎道：“天香閣還真是出人才啊。”
梁山說的沒錯，小小一個天香閣，兩個純陽期仙人潛伏，還出了個喬佳宜，據乞丐婆說是水之根靈演化出來的生命。
“柳乘風一直執掌玄門呆在洞天福地，不敢到紅塵曆心，這等孱弱的家夥，即便是造化期，又有何懼？”秦仙兒說著搖了搖頭，“所以，姐夫大可不必拿他來嚇唬我們。”
“他即便降世，受天地限製，最多也隻能發揮純陽期的修為，頂多跟我們一樣，嗬嗬，而現在我們有七位。”花婆婆說道。
“哈，最後肯定是九天玄女出手，否則的話，梁山伯你又何德何能能與柳乘風為敵？”雷神大漢嗡聲嗡氣地說道。
梁山心中念頭一轉，看來這些家夥的確不知道當日他與柳乘風決鬥的實情，當下略略放下心來。
“好吧，你們要殺還是要剮，來吧。”梁山微微閉上眼，幹脆利落地耍起光棍來。
“咯咯。”秦仙兒笑了起來，“姐夫為何被九天玄女看中這個我們不知，但有一點，無論什麽人與姐夫相處，都會覺得姐夫有趣，不悶。”
梁山睜開眼，怒目而對，當自己是個玩物嗎？
“姐夫不要生氣，先看看我這小世界如何？”秦仙兒忽然換了個話題。
梁山心中頓時有一種一腳踏空的感覺。
他說話是東鱗西爪，沒想到這秦仙兒也是這般。方才笑語中帶著殺機，轉眼卻春風滿麵，好似主人迎貴客一般。
“日月星辰皆具，春夏秋冬交替，大體還是不錯的。”梁山讚道。
“真的？！”秦仙兒臉上帶著一絲少女的雀躍與喜悅。
“沒錯。”梁山點頭道。
秦仙兒這個小世界的確是有模有樣，非常逼真。
這秦仙兒的修煉手段恐怕就是演化這小世界，一旦這小世界形成一方真正的世界，她的造化期也就順利突破了。
“可惜，這小世界就差了一點東西。”
“什麽東西？”梁山下意識脫口而出。
該怎麽突破純陽期，梁山心中有譜，就是把身上的蠱蟲都煉化幹淨，轉陰化陽，就可以了。但是怎麽突破造化期，梁山卻是不知。乞丐婆所說的五行之根的修煉應該是一種，而秦仙兒演化小世界也是一種，因此梁山內心深處的確是很想知道這點。
秦仙兒卻是瞟了梁山一眼。
“我？”梁山疑道。梁山心裏卻道自己傻了，這七個人苦心積慮算計自己，不就是為了突破造化期嗎？
想到這，梁山笑道：“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即便是煉化了我，也僅僅是你秦仙兒可以突破造化期，其他六位，根本不能突破。”
梁山雖然看不出其他六位的修為高低，但有強有弱這點還是看得出來的，因而純陽期中階、高階、圓滿，大抵在這三個等級裏麵。
秦仙兒顯然是純陽期高階圓滿，如果他們如意算盤得逞了的話，秦仙兒突破，其他人即便有所進境，又怎能跟秦仙兒比，偏偏一起擔下暗害九天玄女相公的因果，有些得不償失啊。梁山這話有意分化這七個人。
“哈哈！”花婆婆率先笑道，“梁山伯，你不需要妄自菲薄，煉化你所得好處，遠非你所能想象。”
“是嗎？”梁山揉了揉鼻子。
秦仙兒笑道：“難道成就一方天地，這美好而動人的感覺，姐夫不想體驗嗎？”
梁山聞言一愣，腦海自然浮現天地初開的美輪美奐情景。
世間再美的場景都比不過天地初開的場景，而一方世界由有缺而徹底變成圓滿無暇的，則是其次美麗的，足夠打動人心，甚至讓人不自然生出願意為之奉獻自己一切的心思。
咦？差點中招，梁山心道，居然一刹那間產生為這方世界犧牲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