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飛沉眼神猛地一沉,飯桌上的氣氛瞬間就變了。
原本吃的正歡快的顧歲陽這下子也不敢夾菜了,
他左看看,右看看,最後隻能夠低頭扒飯。
這麽桀驁的他都如此,其他人更不敢說話。
顧飛沉心裏的確很在意年齡的問題,但是他自信,哪怕他比左荔大這麽多,也能夠陪她很久很久。
但這個問題一般人是不會問出來的,如今被宣炎給問出來,顧飛沉自然是極其在意的。
他知道宣炎和左荔或許在過去有一段他不知道的故事。
若今天這個問題是旁人提出來的,顧飛沉或許連臉色都不會變。
但宣炎就不行!
不過很快,顧飛沉就笑了。
“這年齡代表閱曆,某些時候閱曆更多,才會更加能讓喜歡的人幸福。
那些二十多歲的人,懂的怎麽會有三十多歲的人多。
大概宣先生還沒有到年齡,所以不知道現在的姑娘都是喜歡找比較大的,這是為什麽呢?因為比較大的疼人呀。”
左荔在旁邊猛地點頭。
大部分時候,年齡大的人的確比較疼人。
不過左荔心裏還是覺得有點別扭,這種話從顧飛沉的嘴裏說出來,真的是讓他有些不習慣,
但是現在她又不能夠製止,他可沒有忘記這兩人之間的爭執是因為她。
宣炎一直在觀察著左荔,見到顧飛沉說了這話之後,左荔猛地點頭。
他抿了抿唇:“是呀,經曆的多了,可不就更懂了嗎?
但是年紀小的一片赤誠,甚至感情方麵都是空白的,
這樣的一張白紙,難不成比不上一張亂七八糟的水墨畫要更加簡單?”
顧貝貝都想豎起大拇指了。
這好家夥,直接把自己比成一張白紙,
說出自己沒有戀愛經曆、幹幹淨淨的優勢,又順便諷刺了她老爸有過經曆了。
甚至顧貝貝分明注意到,他的目光還往他們幾個崽身上看。
這真的是一個高手啊,但是她覺得她老爸也不會服輸。
顧貝貝已經有些飽了。
雖然現在已經不會對食物感覺到反胃,但是到底還是吃不了多少。
她幹脆就向後靠著椅子,雙手抱臂,就這麽看著戲。
她可真的是很少能夠看到她老爸的笑話!
左荔很想叫停!
這怎麽都打起嘴炮來了!
然而,顧飛沉已經開口道,“水墨畫自然有水墨畫的好處,至少隻是簡單的一種顏色,還具有白紙沒有的美感。
而白紙掀開之後,究竟是不是白的,都不知道呢?
不知道宣炎先生,可以說說在之前這些年的經曆嗎?如果你想知道我的的話,我也可以說。”
兩個男人四目相對,其中電閃雷鳴,簡直要把在場的其他人都給劈死了。
顧元正也不吃東西了,用旁邊的餐布擦了擦手之後,就這麽默默的看著這一幕。
顧季星倒是不為所動,繼續吃著東西,隻是眼角餘光也在注意著。
至於顧歲陽偷偷摸摸的夾了一雞腿,就往嘴裏送。
邊吃雞腿,也邊看著這一幕。
因為他坐在顧飛沉的左手邊,此時將椅子往旁邊挪了挪,他害怕等會兒被殃及池魚。
至於顧貝貝坐在左荔的右手邊,此時依舊保持著抱臂旁觀的姿勢。
而顧飛沉和宣炎則是對坐著,此時兩人目光交錯之時,左荔都想要跑了。
宣炎眼眸一沉,知道顧飛沉怕是對他有所懷疑。
但是之前他將一切都處理的好,顧飛沉是查不到什麽的。
“白紙一目了然,水墨更應該好好了解才行。
畢竟誰知道這個水墨是誰染上的,又或者說是哪些人染上的。”
兩人這話,沒點文化的人一般都聽不懂。
但在場其他人都聽懂了。
這宣炎的話,就是懷疑顧飛沉在外麵是不是有別的女人。
左荔實在是受不了這氛圍,直接道:“那個,宣炎,我也挺好奇,你這些年是怎麽過的。”
聽到左荔在乎自己的經曆的時候,宣炎就眼睛微微一亮。
“你真的想要知道嗎?”
左荔趕緊點頭,“當然想要知道。”
她本身就是想要了解一下宣炎,這樣才好讓宣炎不要再執著於他。
而且她實在不願意看到這兩人在打嘴炮了。
這頓飯等會兒會消化不良的。
不過,宣炎顯然是誤會了,甚至還看了一眼顧飛沉,眼中似是有得意。
“你大概是不記得了,當初我們……”
“好了好了,不說我們的事,就說你離開陽光市之後的經曆。”
左荔打住了宣炎的那些話的,生怕宣炎說出我們在一起之後這樣的話。
這些小崽子們還不知道呢。
哪怕很可能以他們的聰明才智,早就看出來了,
但是看出來了,他可以不承認呀!
反正不能讓宣炎說那些話。
“離開陽光市後,我去了港島,和媽媽一起生活,在那邊讀書長大。然後今年才回來的……卻沒想到你已經嫁人了,在你嫁人之後的第三天,我回來了。”
第三天。
宣炎加重了語氣。
左荔聽到宣炎的話,莫名有些同情他。
宣炎或許在糾結這個三天,但是左荔知道,當初宣炎喜歡的那個人,已經不在了。
她根本就不是宣炎喜歡的人!!!
如果宣炎早回來三天的話,她會成為宣炎的妻子嗎?
左荔突然想到了這個問題,
但最後還是將這個問題給摁下了。
如果宣炎早回來三天,見到的或許還是原主,或許也就不會有她出現了,
也或許她現在就是宣太太,
這些如果或許,現在也都不知道會是怎麽樣的答案。
“有的時候天意如此,不是嗎,宣先生既然已經二十四歲了,那麽就應該知道有些事情強求不得。
話說宣先生為什麽可以進這景德樓。”
景德樓非達官貴人不能進,而且還需要有熟人介紹。
外地的一些有身份的人來到這京城,都不能夠一時直接走進這景德樓。
這就是一條不成文的規矩。
某種程度上,也是那些人為了自己的安全。
之前他在陽光市看到了宣炎,但如今宣炎身在這京城,居然進了這景德樓,
那這就有意思了!
宣炎聽到顧飛沉的話,淡淡的道,“這裏的老板是我的叔叔。”
“是嗎?”顧飛沉眼中閃過了一絲懷疑,在知道宣炎這個人的時候,她就已經派人去調查有關宣炎的事情。
但一來,宣炎似乎雖然在港島長大,但是之後似乎又去了別的地方,
至於去了哪裏,他還沒有查到。
二來就是似乎有某種力量,在幹擾他的探查。
也正是因為查不到跟腳,所以顧飛沉對於宣炎本身就很排斥與警惕,
尤其是對方還對左荔有所圖謀!!!
兩個原因加在一起,顧飛沉十分不希望看到他。
接下來,飯桌上就突然沉默了起來。
左荔也默默的吃飯,等吃到一半,她覺得肚子有些疼。
正好,這氣氛實在是太過奇怪,她趕緊遁。
她起身去了廁所,等上完廁所出來,再回包廂的一個轉角處,就看到了正等在那裏的宣炎。
左荔開始驚了一下,不過很快就恢複了鎮定。
她早就知道宣炎肯定會和她單獨說話,她也已經有所準備,
此時再驚訝,也能夠平靜下來。
雖然這麽兩個人麵對麵談話有些尷尬,但左荔沒有立刻離開,有些話還是希望和宣炎說清楚。
“宣先生……”
“你可以不這麽叫我嗎?叫我宣炎就行。你之前不就是這麽叫的嗎?”
左荔歎了一口氣,他知道宣言不想要和她這麽陌生。
“宣炎,你不來找我的話,我也會去找你,說一些事情。
年少時候的事情,我已經忘得差不多,我們現在也都長大了,那些事情都隻是過去。
我希望你不要沉湎於過去,而是要往前看,你這麽優秀,一定能夠遇到更好的人。
到那個時候回頭來看的話,你會覺得我也就這樣。”
“不!在我這裏,不會再有人比你更。”
左荔:“……”
左荔說完之後,仔細揣度了自己的話,也覺得語氣什麽的還有用語都很好,應該不會引起反感。
然而她卻沒有想到,宣炎會直接說出這麽一句話,
這簡直是將自己心裏的執念,明明白白的**在了左荔的麵前。
左荔並不覺得高興,而是頭疼,同時心裏又有種害怕。
被這樣一個人喜歡,其實不是一件很高興的事情。
宣炎笑了,他的笑容讓這張的臉,染上了幾抹邪魅。
但與此同時的,也讓左荔察覺到了危險。
但也隻是那麽一瞬間的感覺!
宣炎道:“我一直想要回來,你不知道為了回來了我做了些什麽。
我也不準備讓你知道。
隻是我沒辦法接受你成為別人的妻子。”
宣炎一步步的靠近左荔,左荔下意識的後退。
但不知不覺間,身後就已經是牆壁了。
她有點害怕,但宣炎在離他兩步的距離停了下來。
看到左荔麵上的害怕,她的手握成拳頭,克製住自己此時內心陰暗的想法。
“荔荔,你不用害怕。我傷害任何人,都不可能傷害你。
隻是我想要讓你知道,我喜歡你,我真的很喜歡你。
但你現在的生活,我也不會輕易去打擾。
隻是如果有一天你需要我的話,那麽我就會出現。”
左荔蹙眉,若是別人聽到這話的話,或許會開心,
畢竟一個優質,還不會打擾的備胎,本身就是女性魅力的證明。
但是左荔真的不喜歡這樣不清不楚的感情。
而且他也沒有資格去耽誤別人的人生。
“無論等多久,我都不可能對宣先生你有其他的感情。
所以希望宣先生不要在我的身上浪費精力了,這是對你的負責,也是對我的負責。
畢竟宣先生的喜歡,對我來說就已經是打擾了,”
左荔咬咬牙,還是說了狠話,
其實她覺得她應該感謝每一個人的喜歡。
但是她不希望宣炎沉醉在這樣的裏麵,
而且他依舊沒有忘記,宣炎某種程度上還是反派呢。
宣炎聽到這話,心裏猛地疼起。
下一刻,那個陰暗的想法浮現在了心中,
左荔如今能夠這麽拒絕他,還不是因為她現在喜歡的是顧飛沉。
若是顧飛沉不存在呢?
那麽他是不是就有機會了!
不過現在要做的,就是不要讓左荔這麽排斥他。
否則他連為自己爭取的機會都沒有。
“荔荔,難道真的要這樣嗎?是不是我出現在你的麵前?你就會不高興。”
左荔聽到這話,也覺得心裏有點難受,但還是點頭。
“對,我希望你不要出現在我麵前,這對你好,也是對我好。
而且人都是會變的,你怎麽知道我還是當初那個你喜歡的人?”
左荔最後說了這麽一句意味深長的話,但是宣炎卻隻是笑,
“我知道了,你不想讓我出現,可是你好殘忍呀。
我前半生都是為了能夠再見你,才會這麽努力。
如果你讓我從此以後再不見,你是不是有些太過殘忍?”
左荔聽著這話,心裏多少是有點難受的。
她甚至想,若是原主在這裏的,她會接受宣炎嗎?
還有原主對顧飛沉說的那些不圓房的話,是不是也是因為在等宣炎?
而她因為占據了原主的身體,所以才能夠這麽狠心的說這些話?
但是心裏不可能就因為那不知道原主怎麽想的心事,就去承諾些什麽,這對他們兩個人都是不負責的。
不對,這也是對顧飛沉不負責任的想法,
“我不喜歡你,我是真的不喜歡你。”
“好,我知道你現在已婚,你有自己的老公,甚至有自己的家庭,我不會打擾你。
但是你不能夠讓我連出現在你身邊的機會都沒有。
我會克製,可以嗎?”
左荔是心軟的,而且她又覺得,不要把宣炎逼得太急了。
了點了點頭,“好,但是你也要努力去尋找自己的新生活,知道嗎?”
宣炎點頭,等到左荔轉身離開,宣炎的表情變得極其的陰暗,眼裏滿是陰霾。
怎麽可能?
執著了那麽久的人,怎麽可能就這麽輕易的放手!
沒有人能夠讓他放棄,就連左荔自己都不可能,
因為連他自己,都自己都無法做到!
或許最開始他對左荔並沒有這麽強的執念,但是在那陰暗如地獄般的生活中,左荔是他唯一的安慰。
他從屍山血海之中爬出來,想要的隻是能擁有片刻的安寧。
而左荔所在,就是他的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