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金子到底京城的那一天,在火車站等了很久,都沒有等到李軍。
我就叫了個黃包車,去了他工作單位的地址。
那是我第一次去他工作的地方,我之所以知道他工作的地址,也是因為他曾經寄信的地址就是那裏,我不認識多少字,但是我當時來京城的時候,特意截了那地址。
當時天色太黑了,我是第一次出遠門,來京城,隻能去找他。而且我也擔心他是不是平安。
結果沒想到,到達地方之後,他的同事告訴我,李軍早半年就已經沒有在這裏做了。
而且……”
沈翠蘭苦笑道:“那個人大概是看我們孤兒寡母太可憐,所以並沒有瞞著我。他說在一年多以前,李軍就已經交了一個很有錢的女朋友。
之所以換了工作的地點,也是因為那個女朋友給他介紹了更好的工作。
那個時候,我根本不相信這人的話,甚至還把人罵了一頓。”
沈翠蘭滿臉都是自嘲。
但是左荔卻是理解的。
沒有一個妻子願意相信自己的丈夫會背叛自己。
“金子的事情又是怎麽回事?”
左荔還記得剛才沈翠蘭說金子生病了。
好端端的孩子,怎麽會生病。
“是我害了他,是我這個當媽的沒有照顧好金子!我對不起他!”
沈大姐聽到左荔提起金子,就開始用手往自己的臉上扇打。
左荔怎麽會允許她這麽做,趕緊製止。
好在沈翠蘭雖然情緒激動,但是還保持著理智。
“李軍的前同事見我不信,就隻好給李軍打了電話。然後,李軍來接我和金子了。”
沈翠蘭像是想起了那天的場景,眼中浮現出了明顯的恨意。
“我從來沒有見過那樣的李軍,整個人穿著很體麵,和我印象中的丈夫完全不同。
那個時候,我都不敢認。因為他和那個說以後會讓我過上好日子的男人,完全不同了。”
左荔抿唇,心裏也因為這件事而不高興。
因為之前在火車上,她已經知道沈翠蘭和李軍的故事。
李軍就是一個很普通的鄉下人,在鄉村長大。
而沈翠蘭卻不同,她實際上是城裏人。
當初下鄉的時候,去了李軍所在的村。
在村裏,和李軍看對眼之後,就嫁給了李軍。
後來能夠回城的時候,都沒有回城。
甚至當國家恢複高考之後,她不顧自己的進程,幫助學曆不怎麽樣的李軍補習。
這其中的辛苦自然不多說。
在高考那一天,沈翠蘭因為長期熬夜給李軍整理知識點病倒了。
而李軍卻成功通過高考,成為了一名京城的大學生。
大學畢業之後,就順勢留在了京城。
這樣的事情,實際上這幾年都並不少。
但是親眼看到沈翠蘭被辜負,左荔心情怎麽可能會好。
沈翠蘭這些年為李軍生兒育女,照顧雙親,付出了多少努力,恐怕不用多說就有所體會。
“這些傷痕,是不是都是李軍留下來的。”
沈翠蘭沒有回答,隻是抽噎著道:“怪我蠢,當時我根本不相信李軍是那種人,所以他解釋兩句,說帶我和金子去住的地方。
結果呢,到達地方之後,我就被他打了,他還沒有放過金子,居然還打金子。”
沈翠蘭摔坐在地上,淚流滿麵。
對於一個媽媽來說,看著自己的孩子被打,而她無法保護,這本身就是一種折磨。
左荔算一下,自己才來京城三天。
但是這三天多時間,對於沈翠蘭來說,一定是極其煎熬的。
“難不成金子就是被李軍打的嗎?”
左荔聽到這裏,簡直氣得不得了。
她這輩子最討厭的就是這樣的家暴男人。
“除了他,還能有誰!”
沈翠蘭聲音提高,其中帶著瘋狂的憎恨。
“他把我們打了之後,又把我們關在那裏不給吃不給喝的。
這樣的天氣,不過一晚上,金子發了高燒。
李軍害怕出人命,才把金子送到了醫院裏麵去。他就是個禽獸,他根本就忘記了金子是他的親生骨肉,現在他滿心都想要攀附上那個女人。
所以根本就不要妻子,孩子甚至連家裏的父母都不要了,這就是個畜牲!
而昨天,我就見到了那個女人。那個女人居然早就已經知道了我的存在,她根本就不介意李軍有老婆孩子。
她站在我麵前,居高臨下的打量我,將我當成狗一樣,
她說,如果想要金子好起來的話,就要聽她的。
她讓我為她擦鞋,讓我在她麵前隻能夠跪著。
我不能不聽他的,因為金子被他們帶走了,說送去了醫院。
所以我今天才會來這裏,他們就是想要通過這樣的方式來羞辱我。”
左荔聽到這裏,就明白為什麽沈翠蘭之前不和她說了。
因為這李軍攀上的女人,的確是來曆不簡單!
何止是不簡單,這來頭簡直可以算得上是天大的了!
居然和今天這一位壽星有關係!
還是這一位壽星的女兒!
那這身份簡直是不得了!
左荔就想不明白了,這樣出身的女人,這樣的身份,為什麽非得去找個有婦之夫?
難不成,就喜歡搶別人了嗎?
她心頭憤怒不已,但同時也開始在思考,今天這一位壽星,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女兒做的好事?
如果知道的話,那麽這件事情就麻煩了。
因為知道對方沒有製止,那麽就是毫不在意自己女兒的所作所為。
甚至在背後還會幫襯著!
那麽左荔幫助沈翠蘭,就相當於與這一位為敵。
這種事情左荔並不能夠做主,隻能夠向顧飛沉說明,
當然,她相信以顧飛沉的人品,一定不會不管的。
但如果這一位不知道,而是這女兒背著他做的的話,那麽事情就好解決,隻要讓他知道,那麽他就會管束自己的女兒。
到那個時候,李軍自然會一無所有。
至少對方也不會再敢欺負沈翠蘭。
“你現在怎麽看待你的丈夫?”
左荔現在還在乎張翠蘭的想法。
在她看來,因為以前時代的某些思想,讓女子似乎過於大度。
在丈夫犯錯之後,還能夠容忍。
這種事情,左荔這個來自現代的女子,自然是不會允許的。
但是她不知道沈翠蘭的想法。
她真擔心前腳將這件事情解決之後,後腳沈翠蘭就和李軍又再在一起。
在左荔看來,這樣的男人已經不能夠再要了。
對方既然能夠想走這種捷徑走一次,那麽肯定還還會走第二次。
因為她太知道富貴這東西,多麽容易腐蝕一個人。
“我恨不得他去死!我要和他離婚,我絕對要和他離婚,這樣的人太可怕了。
他已經不是我曾經認識的那個人,不!或許我從一開始就沒有認識過他。
我現在甚至在想,那一年我沒辦法去參加高考,真的是我太累了嗎?
會不會就是李軍害的我?他想讓我留下來照顧孩子,照顧父母,所以根本就不想讓我和他一起去高考!”
沈翠蘭咬牙切齒,雙眸之中滿是恨意。
左荔還記得在火車上,沈翠蘭提起李軍的時候,那雙發光的眼睛。
那雙眼睛和麵前這雙充滿恨意的眼睛,在一瞬間重疊了起來。
讓左荔很是感慨。
或許,曾經有多愛,在知道丈夫背叛自己,甚至傷害自己的孩子的時候,那點愛就全部轉移成了恨。
甚至曾經愛得有多深,現在的恨就有多濃,
但是這樣實際上是不好的,因為還有恨,就代表還沒有放下。
也就代表,沒辦法放過自己。
左荔歎了一口氣,對沈翠蘭道,“這件事情,我會想辦法幫你的。我也會支持沈大姐,你離婚的想法,到時候我會幫你的。
隻是,沈大姐你現在應該要自己堅強起來。金子,那你還要靠你呢。
除了金子,你還有其他的孩子,他們都需要你,你現在就是要好好的保重自己,等會兒我帶你去醫院,把身上的傷口都處理一下。”
“金子,對,還有金子!可是我見不到他!荔荔,你知道嗎,他們根本就不讓我見金子。
所以我,我隻能夠聽他們的,我沒有辦法了,荔荔,怎麽辦?我應該怎麽辦?
不,荔荔,你不要管。還有你不要去找他們的麻煩,我不想要連累你們。
他們的勢力很大的,我沒有辦法的,我們根本是玩不過他們的。”
越說沈翠蘭越傷心,越絕望。
她大抵也不知道那個女人究竟是有多大的勢力,但是今天壽宴這樣的場景,隻要是能夠正常思考的人,看了就能知道。
左荔剛要說什麽,突然就聽到了一個略帶醉意的聲音。
“沈翠蘭!沈翠蘭在哪裏?讓她滾出來?”
聽到這聲音,左荔還沒有什麽反應,麵前的沈翠蘭卻立刻就打了一個寒顫。
她掙紮著想要從地上爬起來,麵上滿是惶恐,害怕,以及隱約之間的憎恨。
“是那個女人,荔荔,她來找了不行,我必須要出去,否則的話,他們不會給金子付醫藥費的。”
沈翠蘭抹著眼淚,站起身就要過去,但左荔卻攔住了她。
現在這種情況,她不可能讓沈翠蘭單獨去麵對對方,看沈翠蘭身上的傷,怕那個女人也有動手。
“沈大姐,這先交給我。你放心,我會站在你這邊的,從這一刻開始,沒有人再敢欺負你。”
她扭頭看去,就看到走廊那邊有一個一個穿著體麵的女人正往這邊來。
她麵上畫著精致的妝容,但一看年紀就能夠看出30多歲了,整個人卻有點醉醺醺的,很明顯就能夠看出喝了不少酒。
而在她的身邊,有個身身材高大,長相俊俏的青年正攙扶著她。
左荔還在想,這個人不會就是李軍吧,然後就聽到沈翠蘭帶著恨意的聲音。
“是李軍和那個女人,他們現在還想要找我的麻煩。”
沈翠蘭很害怕,手都在顫抖著,但是偏偏還是想要反抗,
左荔看到她這樣,拍了拍她的手臂,拉著她往那邊走,
左荔能夠感覺到沈翠蘭走的仿佛都很艱難。
她很害怕,但是左荔還是拉著她往那邊走,
隻有麵對,才能夠克服這樣的恐懼
“誒,沈翠蘭找到你了,你給我滾過來。”那個女人看到了沈翠蘭之後,完全就忽略掉了左荔。
她搖搖晃晃的往這邊走,但是扶著她的那個青年,也就是李軍,看到左荔後,眼中露出了一絲疑惑。
他不知道為什麽左荔會和沈翠蘭呆在一起。
他甚至還下意識地對左荔諂媚的一笑,
大概在這個圈子呆久了,他也能夠看人。
所以他知道,左荔能夠進入這裏,就代表身份不簡單。
而這樣的人,都是他需要討好的。
然而,左荔眼神都沒有給他一個。
左荔直接擋在了沈翠蘭的麵前,看著這個女人,淡淡道:“王小姐,我想我們之間應該談一談。”
麵前的女人,名叫王微,是王將軍的二女兒。
她曾經有過一段失敗的婚姻,因為那場婚姻的關係,她整個人變得脾氣古怪了起來。
平日裏飲酒作樂,比那些男人還會玩,
這也是為什麽她會找到李軍,大抵也是不在乎李軍有老婆的原因。
左荔在知道她的資料的時候還很同情,
因為這王微本身也是一個可憐人,麽事再可憐也不能夠對別人施加傷害。
“切,你是誰啊?你快給我滾開一點!否則本小姐連你一起打。”
王威看樣子是喝了不少,否則的話也不可能對著左荔說出這樣的話。
這樣出身的人,都是極其會看臉色的,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在不知道左荔的身份之前,就這麽大吼大鬧,完全不符合王微的教育。
“我的丈夫姓顧,叫顧飛沉。”
左荔隻是淡淡的說了這麽一句話,然後她就看到王微的表情僵住了,
緊接著,眼中閃過一絲精芒,再也沒有那種醉醺醺的感覺。
她站直身體,推開了扶著她的李軍,蹙眉看著麵前的左荔。
好半晌才冷笑道:“顧太太,嘖,不就是鄉下來的村姑?怎麽你們兩個不會認識吧?不不虧都是村姑。”
王微話裏滿是諷刺,但是左立卻知道她已經開始顧及了,否則的話,這酒也不會“醒”的這麽快。
對她那帶有侮辱性的話語,左荔完全不在意。
她上前兩步,離王微更近了一點。
“我不管王小姐怎麽看待我,今天我就想和王小姐來談一談沈大姐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