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北川居然說,要拿命護她周全。
盡管顧青黛從沒把自己放在一個弱者、需要被保護的位置上。
但聽到有一個人能這樣說,也身體力行地在這樣做,心裏怎能不受到震**?
連北川是真不打算放過她了……
他們隻做了簡短的休整,仿佛剛剛闔上雙眼,天空就已經發亮。
警察署署長戴光域親自來給他們做筆錄,實際上也是同連北川說明初步調查結果。
連北川汽車上的故障係人為破壞,爆炸裝置相對粗糙,應是趕時間而製。
連北川的汽車是從大灤舞廳後院裏所提,在此之前能碰到汽車的隻有舞廳內部人員。
但不排除汽車裏的一係列手腳,是在更早的時間上就已做好。
“你去調查我這兩日接觸的所有人吧。”
連北川隨之羅列出一張人員名單,從連家兩宅、商行、商會幾十人,到宋嶽霆、陸家兄妹等,無一漏掉。
戴光域拿起名單斟酌半日,很快劃出幾個重點人物,“我這就派人去查。”
顧青黛用眼尾掃過戴光域劃出的幾個人名,“宋嶽霆應是最大嫌疑人吧。”
“按顧掌櫃和二爺剛才提供的線索,你們在事發前不久與他發生過爭執,他確實是最大的嫌疑人。”
戴光域不慌不忙地解釋,可他沒有把話說死,還是要拿證據說話。
除非連北川不想走正規渠道,才不需要如此嚴謹地探案。
連北川定不會隻依托警察署這一麵,他從來都要做兩手準備。
二人又碰了碰細節,戴光域忽地插起題外話,“二爺,那個傅言禮前不久病死在獄中,屍首連夜被抬到亂葬崗燒了。”
連北川身子一僵,“癆病?”
戴光域點點頭,“春季易得病,尤其是在監獄那種地方。”
連北川睃向滿臉不信的顧青黛,“你猜他是被人救了?”
“傅言禮的死活不重要,當下逮住想害我們的凶手才最重要。”
“可若傅言禮當真沒有死的話,他最想報複的人不還是咱們倆麽?”
這也是戴光域變相提醒連北川的地方,如此算來,他們倆樹的敵還不少呢。
不知不覺已在警察署逗留一上午,出來時外麵竟飄起小雨。
連北川撐起一把大傘,步行送顧青黛回往茶樓。
“近期就不要隨意外出了,即便出行也讓滿堂他們陪著點。”連北川不放心地相勸。
顧青黛仰頭睇向他,“人家滿堂就是個廚子,哪有義務保護我的安危?”
連北川這才察覺自己失言,“呃,我記得他和另外幾個夥計不是有點身手麽,你給他們加些錢……”
顧青黛沒往下深究,“在警察署待了這麽久,我也算徹底冷靜下來。二爺,感覺這件事我好像是被你牽連的。”
連北川略微一愣,將頭頂上方的雨傘向顧青黛那頭再度傾斜一些,“你為何這樣以為?”
“這件事看起來像是宋嶽霆而為,可仔細回想一番,從咱們與他發生口角到發生爆炸,過去不過一兩個小時。他能叫人準備好那一切嗎?”
“或許是宋嶽霆在發生口角之前,就已經叫人去安排了呢?”
顧青黛放慢腳步,“那為何會選擇你去大灤舞廳的這一天?宋嶽霆選個跟他八竿子打不著的時間地點不好麽?”
連北川垂眸看向認真發問的顧青黛,“所以青黛你想同我說明什麽?”
“你們內部有問題。”顧青黛踮起腳尖,在連北川耳畔輕輕點明。
連北川唇邊勾起一抹笑意,“你跟昨晚判若兩人,昨晚像一隻迷途的小鹿,現在又變成那隻小狐狸精了。”
“你還有心思打趣我?壞人有可能就在你身邊。”
“你猜我想沒想到這些?”
“誰知道呢,我又不了解你。”
連北川覺得自己又被顧青黛給刺痛一下,“你還不了解我?我恨不得把心掏給你看。”
“你快別這麽油腔滑調,我到了,你要進去喝盞茶嗎?”
顧青黛可能自己都沒有察覺到,她對連北川的抵觸態度已漸緩許多。
“今天就暫時不去喝茶了,我還有很多事要去做。”
“好,有什麽情況隨時通知我。”
顧青黛做了個打電話的動作,醒獅茶樓的電話在前不久已接通好。
連北川俯身貼在她的耳邊,“不管對誰都不用過多說什麽,但要讓旁人以為你內心覺得,這件事就是宋嶽霆幹的。懂我的意思嗎?”
“你心眼兒可真多,我差點就被你蒙過去。”
顧青黛總算咂摸明白連北川的盤算,他是要讓真正的凶手放鬆警惕。
果然,醒獅茶樓都炸開了鍋,各路人員竊竊私語議論紛紛。
傳得最邪乎的一個版本,是說宋嶽霆和連北川為爭奪灤城誰才是老大,昨晚正麵交鋒大打出手。
宋嶽霆作為敗方惱羞成怒,竟一把火將連北川的汽車給燒毀。
待顧青黛走進茶樓時,眾人又把目光鎖定到她的身上。
有幾個昨晚在嶽門舞廳消遣的客人,看到宋嶽霆、連北川和顧青黛爭執的場麵,現場又杜撰出另一個**的版本。
顧青黛聽了都想笑,已經懶得反駁,隻想盡快回到後室裏歇歇。
“掌櫃的,你總算回來了。”
秦柳兒和初荷將顧青黛圍住,顧青鬆等也一起趕過來。
“我沒什麽事,你們各自忙各自的就好。”
初荷拉住顧青黛,指向後室門口,卻見宋嶽霆戴著一頂氈帽候在那裏,顯然是不想讓外人知道他的行蹤。
顧青黛一把抓住初荷的手,裝出很害怕的模樣,“你陪著我。”
“我能不能跟你單獨談談?”宋嶽霆見顧青黛怯怯地走過來,實在鬱悶至極。
顧青黛不停地搖頭,“宋先生,你有什麽話就在這裏說吧。”
“這是你的地盤,還有這麽多人在,我能把你怎麽著?”
“誰敢惹你呢。”
“顧青黛,你捫心自問,我可有真的害過你?包括昨天晚上,想解救你的仍是我。”
宋嶽霆十分不甘,他在顧青黛這裏苦心經營多時的形象功虧一簣。
他倒是很想把連北川結果了,但連北川這樣醒目的人物,再配上把人炸死這樣招搖的方式,是不是太蠢了點?
他現在隻覺自己是受害者,有人要栽贓他,甚至覺得是連北川在自導自演。
“宋先生,我,我近期不想去你們嶽門舞廳給人化妝了。”
顧青黛不得不佩服連北川給她出的這一招,簡直一石好幾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