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青黛和連北川都算得上聰明人,偏這次犯起迷糊。
倆人跟逃難似的蜷縮在板車上,起初講話還低聲低語的,後來才弄清楚,那老漢非常耳背。
“不能真睡山林子裏,天氣早就轉涼,我和老漢可以湊合,你再受寒氣病倒了怎麽辦?”
連北川邊說邊挺直身子向四下望去,隻見前方有幾間矮小的土房,煙囪裏冒出縷縷白煙。
“去找戶人家將就一晚,明早天亮再動身?”
連北川是想征求顧青黛的意見,哪料之前壓根沒聽見他們講話的老漢,單把這一句聽了去。
老漢一臉嫌棄地轉過頭,“你們害怕走夜路?咱們三更天前,準能趕到顧家村。”
顧青黛尋思一下,想若是三更天真能抵達,就別在路上耽擱時間了。
不知顧百順和連玉川的傷勢怎麽樣?
到底是和誰家起的衝突?
究竟是怎麽回事,霍桀在電報裏都沒詳說。
豈成想老漢剛說完這句話,那頭騾子就又抽起風來,嗷嗷慘叫兩聲,到底把他們弄翻倒地。
老漢摔倒沒什麽大礙,一骨碌起身就去安撫騾子。
顧青黛摔到了連北川的身上,那一瞬間該不該碰的地方,反正是都碰到了。
她紅著臉掙紮起身,避開他的眼神。
連北川外套劃破一豎條,裏麵背脊上應是有些皮外傷。
“有,有沒有事?”顧青黛想替他看一看。
連北川抬臂將她搪開,“我沒事,你還好吧?崴到腳踝沒有?”
“沒有,我好得很。”顧青黛站起來轉一圈,讓連北川徹底放心。
連北川忍著痛,撐地起身,“還是別走夜路了,今晚就在村民家裏借宿一宿。”
顧青黛沒辦法再反對,真聽那老漢的,能不能活著抵達顧家村都是問題。
連北川態度強硬地去和老漢交涉,老漢看在那麽多車費的份上,隻得同意連北川的提議。
他將板車趕到那戶人家門首,主動上前替他們倆相談。
這戶人家是替主家放羊的,十天半個月回村子裏一次,這裏就是一處臨時住所。
因老漢偶有拉客,總走這條路,他們之間算是互相認識。
但甚少有客人會中途留宿,一來這裏離灤城下設的各個村子不算太遠,二來走這些山路的沒有什麽有錢人。
連北川出手大方,一家人倒也熱情相待。
然問題又出現了,別看他們這裏有好幾間土房,真正燒炕能睡人的僅有兩間。
一家人父母住一屋,倆孩子住一屋。
為給連北川和顧青黛騰地方,四口人擠到一間屋子裏,讓他們倆同住另一間屋子。
那老漢則牽著他最愛的騾子,進到下房裏對付一夜。
麵對這種安排,連北川暗自竊喜,這就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啊!
顧青黛才後悔跟他走這一趟,平白無故遭這麽多罪。
她越想越氣,晚飯時竟吃下兩塊大窩頭。
連北川能忍受皮肉之苦,嘴上的苦卻沒怎麽遭受過。
精細的白麵饅頭都不大愛吃,何況是粗糧所致的窩頭。
可顧青黛看起來嚼得很香,不知是真吃得慣還是她太餓了。
“你不吃沒有勁兒。”
顧青黛礙於有外人在場,不然早奚落他是富貴人家公子,吃不了這種苦。
連北川強迫自己吃一點,再拿熱湯往食道裏順咽。
好不容易吃下去些,又因為喝了熱湯的原故發起汗來。
導致他本就劃破的後背,一陣一陣地刺痛。
強忍到吃過飯,回往他們倆要住的那間小破屋裏,連北川才動手脫下衣服。
這時候天色已暗下來,顧青黛踟躇半刻,合計當下確不是講究的時候。
便去屋外打一盆溫水回來,又端著油燈走到他身後,“我來幫你吧。”
連北川嘴上說著不用不用,身體卻非常誠實。
兩條長臂將外套和襯衫脫下去,露出堅硬結實的上身。
顧青黛都想把油燈吹滅,配上這個角度這種燈光,很難不讓人浮想聯翩。
她不斷告誡自己,君子好色而不**,男人女人都一樣!
動物界裏,不都是雄性更好看點,為了吸引雌性嘛。
“你手抖什麽?我不疼。”連北川背對著顧青黛,笑得嘴巴都快掛耳朵上了。
顧青黛沒給他提個醒,隨即加重手勁兒。
連北川沒控製住,嘶嘶地叫喚兩聲。
“你喊什麽喊,不是不疼麽?”顧青黛努力讓自己淡定下來。
連北川側首凝視她,嬌羞得像個大姑娘一樣,“隨便你怎麽弄,我絕不再吭一聲。”
顧青黛隻覺連北川像是良家婦女,她成了動起歪心思的采花大盜!
這個可惡的連北川,擱這兒赤條條的**誰呢?
“弄好了,趕緊把衣服套上。”顧青黛端起盆,手忙腳亂地跑出去。
連北川才知曉她這麽願意害羞,也才清楚自己這身肌肉還挺吸引她的。
顧青黛在外遊**多時方推門回來,連北川已鑽進並不算幹淨的被子裏。
她坐到炕沿兒邊上,借著暗暗的燈光看向他的眼睛,好像是睡著了。
又等半天,見他始終沒再說話,終放下心來。
她輕輕脫下鞋子,闔衣鑽進另一個被子裏,祈禱這一夜快些過去。
“你要不要把外衣脫了?睡起來舒服嗎?”連北川突然開口。
顧青黛將被子裹得緊緊的,佯裝睡去,不再與他搭話。
“明早起來會感覺冷的。”
“你擔心我是禽獸啊?”
“我保證自己連禽獸都不如!”
“青黛,今天晚上是不是特別難忘……”
連北川呶呶不休,在顧青黛旁邊聒噪個不停。
“你再敢吱一聲,信不信我撕爛你的嘴!”顧青黛忍無可忍,閉緊眼睛怒喝。
連北川反手將被子一掀,湊到顧青黛枕頭旁邊,“莫說你要撕爛我的嘴,就是撕別的地方也行啊!”
顧青黛驀地感受到頭頂上方傳來的熱氣,猛然坐直起身子,見連北川敞穿著他那件襯衫,鼓鼓的胸膛仍露在外麵。
“滾,你這個不自重的男人!平日裏裝得像個人,私底下居然這麽輕浮、孟浪!”
連北川也沒想到,自己竟會有這樣的一天。
他從小到大從沒這樣過,可在顧青黛麵前就是忍不住想這麽做。
“咱罵歸罵,可你眼睛往哪兒瞅呢?你如此口是心非,我就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