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溫驟降,灤城近來總是一片銀裝素裹。

顧青黛早命馬雨預備足今冬的炭火,醒獅茶樓裏始終暖和得像是在春天。

連北川送她回茶樓那日,滿堂和邵山也一並跟回來。

外麵那些烏七八糟的事務已解決得差不多,他們倆以後的首要任務仍是保護顧青黛的安全。

滿堂和邵山算是過了明路,這回都清楚他們是連北川派過來的人。

大家嘴上沒說什麽,心裏多少都有點忌憚。

眾人未親眼見識過他們倆打鬥時,有多凶狠、多嚇人。

顧青黛才是真正看到,他們倆的反差到底有多大。

聽說馬雨回家和媳婦兒大吵一架,邵山到底算她哪門子的遠親?

好在他的使命是保護顧青黛,倘或反之,他們一家都脫不了幹係。

董老先生得知滿堂底細後,也顫顫巍巍趕來一趟,非得跟顧青黛當麵解釋清楚。

是初荷苦口婆心地將其勸走,答應他待顧青黛痊愈後,就押上滿堂去他家裏“負荊請罪”。

為犒勞大家這段時間的辛苦,顧青黛特意叫了桂花樓的酒菜。

都是趁熱打包送抵醒獅茶樓,眾夥計第一次吃到桂花樓的東西,均非常高興。

顧青黛看著自己的營生,被他們打理得井井有條蒸蒸日上,也很稱心快意。

酒過三巡,她才發覺,有的老人已被辭歇,取而代之的是幾張生麵孔。

顏豔端著酒杯坐到她身邊,“你不在,人員變動我就擅自做主了。”

這是顧青黛老早以前,就賦予她的權力。

想必是最近人手缺的厲害,她才頻頻作出調動。

“什麽擅自做主?這本就是你的職責。”

顧青黛不願意和曹雍那幫人喝酒,回到自己地盤上,卻很樂意與他們暢飲幾杯。

她和顏豔碰了下杯子,互相飲盡杯中酒。

顏豔將那幾個新人叫到顧青黛麵前,逐一介紹起來。

“甘佩瑩,現在胭脂鋪子那邊看店。”

這是秦柳兒暗暗物色好長時間,才帶過來讓顏豔定奪的人選。

秦柳兒被顧青黛帶到連鎖胭脂鋪子的業務中,自家這邊就得有人接手看顧。

“杜竹心,現在書局那邊看店。”

這姑娘是顏豔的鄰居,剛剛中學畢業,想在外麵謀一份差事。

整日見顏豔早出晚歸,氣質斐然,衣著有品,更為家中大大改善生活條件。

這些都令杜竹心崇拜向往,是以還沒等畢業那會兒,她就求到顏豔頭上。

顏豔感覺這姑娘挺有書卷氣,可太年輕沒什麽經驗,不好隨便答應。

待書局出事重新營業後,顏豔招過兩個店夥都不盡人意。

顏豔這才想起杜竹心,將其叫來適應兩天環境,發現她再合適不過,便留用下來。

兩個姑娘齊齊喚了聲:“掌櫃的好。”

顧青黛眉開眼笑地點點下頦,她帶領的女子小團體是越來越壯大了。

“還沒完哦!”

顏豔衝初荷斜瞟一眼,示意讓她自己過來交代。

初荷捯著小腳笑嘻嘻地走過來,“掌櫃的……”

但見初荷身後跟出來兩個男子,都稱得上一表人才。

“戚淮,唐從周。”初荷向顧青黛鄭重引見。

唐從周是程厲遠舉薦過來的,和初荷一樣,算是程厲遠的半個徒弟。

這種知根知底的人,幫初荷分擔賬**務,她才敢放手去用。

戚淮則是她在跑外洋銀行時相識的,他的老東家就是沒按期還上貸款,最終賠個精光,店鋪倒閉被外洋銀行沒收。

所有夥計都蜂擁而逃,唯有他陪著老東家處理完最後手續。

老東家得知初荷來曆後,主動找到她,想給戚淮尋個差使。

初荷恐自己看走眼,回來找顏豔商議。

顏豔通過以前的熟人,多方打探戚淮的底細,確實如初荷了解的一樣。

她們這才把人請回來,緊要負責跑外這一攤活兒。

二人也不約而同向顧青黛打招呼:“掌櫃的好。”

顧青黛和善應聲,終明白顏豔為何那樣瞅初荷了。

初荷和連玉川雖沒什麽實質性發展,但在她們幾人之間早不是秘密了。

戚淮和唐從周年紀俱不大,約莫都沒有成家呢。

他們倆還都在初荷手底下做事,成日裏抬頭不見低頭見。

感覺那位連三爺壓力又變大了不說,初荷說不定也能發現其他男人的閃光點。

初荷照舊最容易紅臉,把人打發下去就貼到顧青黛身側,“你們不要亂想。”

秦柳兒從另一桌湊過來,“知道你是為大局考慮。”

顧青黛忍俊不禁:“我什麽都沒說呀。”

“是啊,我們說啥了?”顏豔跟隨唱和。

初荷像是明誌似的表態:“打明兒起,我天天不梳頭不洗臉!”

三人登時不敢再拿她打趣兒,因為初荷真能幹出這種事情來。

顧青黛言歸正傳,“我曉得你們都在等什麽,都準備好跟我一起繼續吃苦啦?”

“哪有吃苦?我們都賺到錢了。”

秦柳兒是幾人當中,賺到最多錢的一個。

從醒獅茶樓重新複業那天起,就甚少休息,還身兼數職。

初荷和顏豔又向顧青黛匯報了下,他們這幾個月的收益和可流動的資金。

顧青黛心裏明鏡兒,並沒有她們說起來這樣輕鬆。

幾家店鋪掙的錢,既要源源不斷地投向連氏商行,又要按月還給外洋銀行利息,還有這麽多人員的吃喝拉撒得管。

“青黛,我是說……”

顏豔再次看了看秦柳兒和初荷。

二人紛紛向她點首,鼓勵她大方說出來。

顧青黛想起書局被查封那天清早,同是她們幾人在賬房裏開會。

就是談到這個問題時,讓曹衡君的到來給被迫中斷。

一晃竟過去一二個月,時間過得真快。

“你可不是吞吞吐吐的人,有什麽想法就直白地說。”

“柳兒和我有閑錢,成立公司的話,我們都願意拿出來當啟動資金。”

經曆過這麽多磨難後,她們都認準顧青黛會把事業做得更大更強。

當下這點困難隻是暫時的,待以後定會賺得盆滿缽滿。

顧青黛啞然很久,有感動也有顧慮。

初荷早拿出預備方案,擺在桌麵上給顧青黛逐條分析。

主要是想讓顧青黛放心,她們沒有喧賓奪主的意思,股份劃分還是顧青黛最多,擁有絕對的領導和決策權。

顧青黛饒有深意地睇向初荷,“程大管家真沒少教你啊。”

初荷滿臉真誠:“這個法子可行,青黛,不然你拿出去再請教一下高人?”

“我對你們當然放心,咱們都是一路摸爬過來的。小荷,那你呢?”

“我?我沒錢呀……”

初荷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她的境遇比最初是改善許多。

可她既不像秦柳兒那樣,有先夫給留下的一筆遺產,這些年自己又賺了不少錢。

也不像顏豔一樣,出了學校大門就跟在龔勳身邊,雖然沒得到圓滿結果,但龔勳在薪酬上沒虧待過她,最後還給了她一筆可觀的安撫費。

“我幫你想個轍吧,要幹就咱們四人一起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