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業典禮進行到一半兒,已有住在這附近的眾多大姑娘小媳婦兒,被持續不斷的響亮鞭炮聲給吸引過來。
顧青黛和秦柳兒一起下場,開始身體力行地做起介紹。
各種優惠和福利活動,全都做成有史以來最大的一次。
龔勳樂得合不攏嘴,眼前哪是什麽人群,全都是白花花的銀子!
宋嶽霆以前隻曉得販賣大煙膏子、搞賭坊和皮肉生意是暴利。
他的嶽門舞廳雖很賺錢,但各項支出的費用也高。
嶽門舞廳更像是漕幫的臉麵,替漕幫在灤城支撐著名聲。
此刻他才發現,原來女人的錢這樣好賺。
哪個女人不愛美?
哪個男人不希望自己的女人打扮得漂漂亮亮?
龔氏百貨經營的這些生意,完全沒什麽危險性,還都合理合法。
宋嶽霆自嘲,同樣是賺錢,人家輕飄飄就把錢賺到手。
而他們既費體力又要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性命說沒就沒,牢獄之災更是家常便飯。
漕幫看似橫行霸道,到底上不得台麵。
“那幾位是誰?”戴光域指向正往店內走的幾個人。
胭脂鋪子的受眾是女人,登門的賓客幾乎清一色都是女性。
偶有男子進來,也是為自家太太、夫人準備驚喜。
但並著好幾個男人一起踏門,屬實有點紮眼。
連北川隨意一瞥,瞬間替龔勳捏把汗,他那幾位坐享其成的堂哥來了。
龔勢一進門就擺起龔大爺的譜兒,把龔勳使喚得跟孫子一樣。
連北川冷然地坐在角落裏,絲毫沒有要上前替其出頭的意思。
“這幾個家夥太欺負人了。”
戴光域在旁打抱不平,以前隻是有所耳聞,今天親眼瞧見才清楚龔勳的處境。
連北川一反常態:“別管。”
“你可不是這種人。”戴光域琢磨連北川是故意而為。
“他們今天就是來給龔勳‘上課’的,要讓龔勳時刻謹記自己的位置。”
連北川明白就得麻痹龔德海父子,讓他們認定,龔勳翻不出他們的五指山。
隻有這樣,龔勳才更有勝算。
戴光域懊惱地刮了刮眼眶,“你們這些商人啊……”
龔勢使喚著龔勳,龔勞和龔務便指使其店員和一幹店夥。
“這不是搗亂麽?這邊都快賣斷貨了,他們卻把持店夥在裏麵做盤點?”
秦柳兒氣結,明明可以再賣出去兩盒口脂,就被他們輕易地破壞掉。
顧青黛小聲說句粗話,秦柳兒登時一驚,“又怎麽了?”
她放下手中的眉筆,噔噔噔走到龔勳身側,“龔大爺,才剛剛開業不到一個時辰,咱們這時候查哪門子的賬本?”
龔勳拉了顧青黛一把,窘然假笑:“顧掌櫃,沒關係的。”
龔勢用眼尾掃了下顧青黛,心說這個女人在灤城掀起多少浪花,最後不還得在他們龔氏手底下做事?
既領著他們龔氏的工錢,就得聽他們這些正經八百的東家擺布。
“我瞧瞧怎麽了?”
龔勢不屑至極,仿佛回顧青黛的話,就算是天大的恩賜。
顧青黛欲怒懟他幾言,隻是看到龔勳那伏低做小的樣子,霎時明白過來,他仍需繼續臥薪嚐膽。
顧青黛擠出一個十分難看的笑臉,“您隨便瞧,就是別耽誤我們賣貨。”
她話音剛落,就聽見一向好脾氣的秦柳兒,與龔勞、龔務爭吵起來。
前麵櫃台陳列都空了,庫房這頭卻遲遲拿不出貨源。
連續走了兩撥客人,今兒可是開業第一天!
龔家這幾位爺,腦子都病得不輕吧?哪有這樣悔自家生意的?
龔勞龔務他們哪曉得秦柳兒是誰,就將她當成一般的店員看待。
根本不分場合,劈頭蓋臉把秦柳兒大罵一通。
這下子戴光域坐不住了,他本擔心秦柳兒會被漕幫下轄內的地痞流氓所欺負。
萬萬沒想到,開業第一天竟被自家東家給欺負了!
戴光域倏地起身,卻又被連北川給拽住,“別去。”
“我媳婦兒受委屈呢!”
“除非你不想讓她再幹下去。”
連北川啼笑皆非,以前那個沉著內斂的戴光域哪去了?
戴光域忍下一口氣,但見顧青黛已踩著高跟鞋噠噠噠衝過去,將秦柳兒護到身後。
“你是真夠狠心的,她們到底是女人呀!”
戴光域實在費解,連北川怎麽能忍得住不去幫顧青黛。
有些事情,連北川必須衝在前麵。
可另一些事情,連北川卻不能出這個頭。
那樣會抹滅掉顧青黛存在的價值,尤其是她看中的買賣營生。
店鋪裏人流正絡繹不絕,顧青黛哪能跟他們就這樣爭吵起來?
恰庫房房門打開,她也不知哪來的力氣,竟然把龔勞和龔務雙雙推了進去。
她自己和秦柳兒也一並走進去,打算代替龔勳好好和他們掰扯掰扯。
然而顧青黛剛想把庫房門給關上,就見宋嶽霆帶著趙橋突然闖進來。
上一瞬還悠哉悠哉的連北川,登時站立起身,不顧戴光域便往庫房這邊快步走去。
正好走到龔勢身旁,連北川輕蔑地瞧他一眼,又急急地往庫房那裏趕。
龔勢都不知道連北川是從哪冒出來的?
他耀武揚威那麽久,連北川就在角落裏一直盯著?
龔勢推著龔勳去追攆連北川,竟又看到警察署署長戴光域緊隨其後。
警察蜀署長怎麽會出現在他們家的胭脂鋪子裏?
走進庫房的宋嶽霆異常冷峻,“這店鋪有我漕幫的股,現在我說了算。”
他根本沒給龔勞龔務說話的機會,直接讓趙橋指揮店夥們往櫃台裏上貨。
“顧掌櫃,秦小姐今兒都辛苦了,前麵還得多麻煩你們。”
話罷,宋嶽霆便率先打開庫房門走出去。
“喲,你們都圍過來幹什麽?”
宋嶽霆見到連北川等人,個個都緊張兮兮的,反倒覺得很可笑。
在大庭廣眾之下,他是能打誰罵誰,還是能把顧青黛擄走?
店夥們已重新運作起來,顧青黛和秦柳兒亦跟著他們來來回回進出。
顧青黛覺得很不可思議,她們一番唇槍舌戰或許真抵不上宋嶽霆這兩句威脅。
簡單兩句話,就把龔勞和龔務給嚇得夠嗆,龔勢更不敢繼續放肆。
倒是一直卑躬屈膝的龔勳,心裏憤恨極了。
這些龔家子孫真沒出息,龔家和漕幫的往事,他們全然不記得!
一群窩裏橫的軟骨頭,龔勳在心裏暗罵。
總有一天他會奪回屬於自己的一切,更會為他父親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