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橋一副不知所雲的神情,小聲嘟囔一聲:“神經病呀!”
說畢,便抬腿邁進眼前店鋪裏。
這家店鋪是做古玩生意的,越是在漕幫這種雜亂的環境中,就越能淘到奇珍異寶。
老板沒有在家,隻有老板娘出來接待。
漕幫地盤上,興許有人沒瞧見過宋嶽霆的真麵目,但趙橋是誰,絕大多數人都清楚。
老板娘還以為自家店鋪碰上什麽麻煩,沒等怎麽著呢,就往趙橋懷裏塞了卷紙鈔。
趙橋未避諱顧青黛,異常自然地揣進兜裏。
這在漕幫眾人眼裏,是再正常不過的行為。
顧青黛懶得操閑心,趕快把自己的來意講明白,又把宣傳單子送到老板娘手中。
老板娘如釋重負,再仔細端詳顧青黛的妝容,立馬產生濃厚的興趣。
“就在前麵黑馬街上,今兒開業有優惠。”顧青黛趁熱打鐵,把人往胭脂鋪子裏送。
老板娘稍不放心自家買賣,略微遲疑了一下。
顧青黛見櫃台後麵,有一個小夥計正在打瞌睡,覺得老板娘可抽身離開一會兒。
“老板娘現在過去,提我的名字,再額外送你一盒雪花膏。”
老板娘果然蠢蠢欲動,緊著去叫醒打瞌睡的小夥計,套上大衣便往胭脂鋪子那頭趕去。
趙橋就這樣陪顧青黛走了六七家店鋪,雖然宣傳單子沒發出去幾張,可當即就趕往胭脂鋪子的人卻有不少。
趙橋算是領教了顧青黛忽悠人的本事,以前在醒獅茶樓裏見她,頂多承認她是八麵玲瓏的美豔女掌櫃。
“咋,咋不走了?”
趙橋凍得縮手縮腳,跟隨其後的那幾個小羅羅也一樣,渾身上下全是落雪。
“冷唄,我快凍死了。”
顧青黛指向前麵一塊招牌,問趙橋是不是連北川剛提起的那家館子。
趙橋點頭稱是,顧青黛立馬往那家館子裏衝。
趙橋隻得跟她一道進去,都沒等站穩,顧青黛已把這家的特色美食全點一遍。
趙橋尋思自己今兒出門就沒帶錢,剛才收的那卷紙鈔也沒多少。
這家小館子倒是不貴,可架不住顧青黛這個點法。
她一個瘦溜溜的女人,能吃下一頭烤乳豬啊?
“你那幾個兄弟呢?”顧青黛尋了個比較僻靜的位置坐下。
趙橋指向窗外,那幾個小羅羅可憐巴巴地等在門口。
“讓他們都進來,就去那張桌坐下吧。”顧青黛選了個離他們倆不遠不近的地方。
“用不著,他們掙的就是這份辛苦錢。”
“都進了漕幫,還說是掙辛苦錢?”
“很多人進漕幫是迫不得已之選。”趙橋沒打算煽情,也沒打算和顧青黛多說。
顧青黛見她點的菜已一個接一個地傳上來,蹙眉催促:“趕緊叫他們進來,咱倆能吃得下這些嗎?”
趙橋倔得像頭驢子,端坐在那裏不吭聲。
“你怎麽跟個娘們兒似的,我都不信你弄死過人!”顧青黛已暗戳戳地套起話來。
趙橋被顧青黛一激將,立刻將那幾個小羅羅喊進來。
幾人見到這一桌豐盛的菜肴,高興得不行,坐下去毫不客氣地動起筷子。
顧青黛咯咯地笑,一麵叨咕大家跟著她太遭罪,一麵叫店家再給那一桌添兩瓶熱酒。
趙橋估算這頓飯的花銷,猜想回去以後宋嶽霆能不能給他報銷?
“你吃啊,錢我都付過啦,吃不了浪費。”
顧青黛觀察那一桌已喝的麵色紅潤,估計他們能放下一些戒備心理,便預備專心致誌攻克趙橋。
趙橋一聽頓時鬆一大口氣,到底是做買賣的商人,顧青黛這二年應賺了不少錢吧?
就是他一大老爺們兒,說一千道一萬也不該教女人付錢。
顧青黛哪知他心裏糾結這些有的沒的,“元森是你殺的吧?”
趙橋剛吃到嘴裏的一口湯麵,全部嗆在嗓子眼裏,把他的臉憋得漲紅不已。
宋嶽霆是讓他過去結果了元森,但元森想要體麵,自己了結了自己,沒用他動手。
“不是?”顧青黛單手托在腮邊,一臉玩味地諦視趙橋。
“顧掌櫃真是語出驚人,你太高看我了。”
趙橋放下手中碗筷,哪還能吃得踏實?
顧青黛替他斟滿一酒盅熱燒酒,“我覺得你真像門神。”
趙橋都分辨不出來,她這話究竟是在誇他還是損他。
“門神看著醜陋嚇人,可他的初衷是保護家宅安寧。”
趙橋不語,隻顧端起酒盅喝酒。
“你一定熟悉那句話,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顧掌櫃,你說的這些我都聽不懂,你到底是什麽意思?”
“那晚在春盛巷的宅子裏,我看見你了。”顧青黛又開始詐呼趙橋。
趙橋不屑地嗤笑,她全程被蒙著雙眼,從哪能看到他?
唯有那個約瑟給她做催眠那陣兒,他們才把她眼睛上的黑布摘下來。
可那時宋嶽霆亦把他給支了出去,約瑟、盛力和宋嶽霆三人在地下室裏神神秘秘的,讓他一度往那種不堪入目的場麵上想。
趙橋如今已知曉宋嶽霆在尋找什麽寶藏,盛力和那個約瑟也是為同一個目標。
他就是不清楚具體內況,宋嶽霆仍有些防備他。
當初盛力在弄死鍾伶時,也提到過,貌似是顧青黛掌握了重要線索,這也是宋嶽霆遲遲不傷害她的原因。
但趙橋覺得全都是借口,宋嶽霆就是饞顧青黛這個人。
“什麽春盛巷?真不知你在說些什麽!”
趙橋拿紙巾抹幹淨嘴巴,想離開小館子接著發放宣傳單子去。
顧青黛一把將人薅住,“你親兄弟的那些事,我都聽說了,趙兄弟,忍辱負重還得屬你呀。”
“顧青黛,你再這樣,別說我去宋先生麵前告發你!”
“宋嶽霆本來就想弄死我,這不明擺著的事麽?我怕他什麽?”
趙橋又把眼睛瞪得鼓鼓的,他放低嗓音,往她身前靠了靠,“顧掌櫃一心搞事業不是挺好的?打打殺殺是男人的事。”
“這是什麽話?”
“天塌下來有連二爺替你撐著,你管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幹什麽?”
顧青黛端起酒盅就往他身上灑去,“你不傻,你心裏明鏡兒,我今兒為何單獨把你拉出來。”
趙橋抹了把酒水,沒發脾氣亦沒吱聲。
他承認自己很佩服顧青黛這樣的新興女性,可他認為時機不夠成熟,還沒到暴露一切的時候。
“鍾伶不可靠,不代表我也不可靠。女人和女人是不一樣的,我有實力滿足你心裏那個夙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