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昇不知道這會兒的自己是什麽樣子的，他唯一能記得的便是胸腔的跳動格外強烈。鍾染的動作猝不及防，讓他絲毫沒有準備。

但這不是最關鍵的，因為最關鍵的事他這會兒滿腦子想的竟然不是如何推開鍾染，而是“鍾染的手好小。”、“鍾染的手為什麽這麽軟？”、“鍾染為什麽要捂住自己？”、“他要做點什麽才會顯得淡定，不怯場呢？”

洛昇第一次感覺自己的腦袋像漿糊一樣，什麽也想不出來，甚至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

不過這人就有一點好處，那就是無論什麽事麵前，喜怒不形於色。洛昇的狀態看不出一點問題。

“洛昇啊，我們是不是該聊聊？”鍾染挑眉，看著洛昇的目光尤其玩味兒。

她比洛昇要矮許多，這會兒說這話的時候，就是一邊捂著洛昇的嘴，一邊仰著頭墊著腳的模樣。

洛昇看著鍾染，沒有說話。當然，鍾染也沒真的等洛昇說話。

“圍脖熱搜怎麽回事？”鍾染直接開門見山，“你和鄭越說什麽了？所以，如果我沒想錯的話，你是不是和鄭越說，用你的話題來壓我的黑熱搜？”

鍾染直接開門見山。

不過這句話問的時候，鍾染既存了些逗弄洛昇的心思，又存了了些想窺探什麽的目的。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一直看著洛昇。

後者嗚嗚兩聲，因為被鍾染捂著嘴，所以說不真切。

“鍾，嗚嗚嗚——”

聲音出來的時候，洛昇低頭看了一眼鍾染的手，然後便下意識的抬手，想要將鍾染的手拿下去。

結果卻被鍾染更加嚴格的捂住了，“不管不管，我不管，反正你就是這樣想的，你就是用你的話題來壓我的黑熱搜。”

這會兒的鍾染故意耍著無賴，不過分寸還是拿捏的恰到好處，不會讓人覺得厭煩，反而格外的嬌憨。

洛昇的目光不自覺的落在鍾染的眼睛上，片刻後“嗯”了一聲。

“嗯？”鍾染緊接著發出了疑惑的聲音。

因為洛昇的那一聲“嗯”，實在是她的意料之外。既然是意料之外，那自然放鬆了警惕。

然後洛昇趁著鍾染的手上力度小了的時候，抬手將鍾染的手拿了下來。

不知道怎麽的，鍾染看見洛昇重新恢複自由之後，心下就跟著著急起來。她不想聽洛昇任何關於反駁的話，至少今天、現在不想。可她因為洛昇的一聲“嗯”走了神，等到反應過來的時候，洛昇已經將她的手拿了下來，等她再想動作的時候，完全已經不趕趟了。

“鍾染。”洛昇開口喚了鍾染一聲。

鍾染甚至已經有一種想捂上耳朵耍無賴的衝動了。

不過，意料之中的反駁鍾染卻沒有聽見。

那個一向清冷的洛昇，此刻開口，確實讓鍾染出乎意料的言辭。

“嗯，所以，你說的對，我和鄭越說的話是——”洛昇的聲音聽似平穩，和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的語氣太過平穩了，像是故意壓製過的結果。

“用我的話題用來壓你的黑熱搜，是我的主意。”洛昇說著，最後又開口肯定了一句，“所以，你沒猜錯。”

你沒猜錯。

四個字，像是雨後新虹，像是山間嫩筍，在鍾染的腦袋裏浮現出好看的景象。

洛昇沒有反駁，洛昇竟然承認了？

鍾染已經可以用驚訝來形容自己的情緒了。他太想看看洛昇是以一種什麽樣的心情說的這句話，又是以什麽樣的心情沒有阻止自己的。

鍾染抬了頭，然後猝不及防的直接就掉進了洛昇的目光裏。

洛昇看人從來冷冷清清，眼神幹淨不帶任何情緒。可是這次，鍾染看見的目光像是深藍之謎，繾綣而又溫柔。

“洛昇，你——”鍾染難得不知所措，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洛昇，竟然不知道如何說起，或者說些什麽。

洛昇眼睛太好看，難得的溫柔隻被鍾染一個人看去，如何不撩人心弦。

“我想幫你。”自己把自己剖開的洛昇在不好意思，不自然的糾結和抗爭中後，勇氣打敗理智占了上風，這會兒索性破罐子破摔。

不過與其說是破罐子破摔，不如說是換一種模式。

“不是臭雞蛋，別往自己身上攬問題。”洛昇尚且有一絲不自然，不過很快就逼著自己適應下來，“別苦惱，看不見心就不煩了。”

鍾染就站在洛昇的麵前，聽著對麵男人尚且不自在的語氣，然後還沒等她反應過來，鍾染就感覺到頭上傳來清淺的力度。

是洛昇生澀的動作。

大手輕輕的放在她的頭上，因為沒有經驗，所以洛昇的摸頭的動作格外生疏，不敢輕了，怕顯得輕佻；但又不敢重了，怕傷到鍾染。

這小心翼翼的模樣格外戳人。可這會兒小心翼翼的又何止是洛昇一個人？

鍾染也不敢，她怕自己抬頭會讓這難得的和諧中斷；她也怕看不到這會兒洛昇的表情，以後會錯失成了遺憾。

兩個人麵對麵站著，一個笨拙的像是個大熊，另一個低著頭連動都不忍心動，恨不得把腦袋送上去給摸頭。

不過這種東西一回生，兩回熟。

洛昇摸頭的動作越來越自然，最後還輕輕的拍了拍鍾染的小腦袋。

“像今天這樣的事情，隻有足夠的流量才可以幫你解決。”洛昇開口說了話，“所以，以後問你什麽，不要隱瞞。嗯？”

嗯？

尾音上揚，語氣輕佻。帶著些故意為之的孩子氣，洛昇緊盯著鍾染不讓她躲閃。

鍾染突然想笑。

因為她總覺得洛昇的這句話的含義好像是“這會兒知道了吧，你的黑熱搜隻有我這種頂流才能給你壓製，以後有事情要和我說。”諸如此類的話。

事實上，洛昇就是這麽個意思。

畢竟頂流其實是個心思敏感的人。中午休息的時候，鍾染的那句“沒什麽”，一副不對著他多說的態度，著實讓頂流心中鬱悶。

不過他如今脾氣好，自然不能和鍾染一般見識。

沒關係，慢慢教麽，時間還長，不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