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樓淩峰
半個月後。
雲霧繚繞著如紗般披覆在山巒中間，逶迤疊嶂的峰巒下是一望無際的森林，這裏不屬於城鎮領地，隻有修煉中的人才會來到此處，百川宗便坐落在這半山飄渺的雲煙裏。
淩逸一路跋涉，在路上度過了十天，終於在百川宗收徒報名截止之日前趕到這裏，他抹了一把汗，去宗門前立著的巨大石碑旁找到了登記的弟子，用筆在紙的最末尾處添上自己的名字。
那右手執筆的弟子見淩逸這麽晚才來，對淩逸也沒什麽好臉色，心道這人對入門選拔都這麽不重視，無疑是被淘汰的份。殊不知很多人提前了好多天就來到了這裏，在宗外不遠處打坐修煉，期望自己的毅力和努力能被恰巧路過的宗內某位天仙看重——之前很多年內這麽做獲得天仙好感度的人也有很多，他們都破例被天仙直接收徒了，所以每年一到草長鶯飛的季節，就算百川宗還未開始收徒，也有很多人在山中默默修煉。
百川宗宗門巍峨屹立，宗門前傲然豎立著一塊巨大的石碑，無數青石板拚鋪著的廣闊平地上擠滿了自各地慕名前來的人。九成的人都盤著腿默默打坐，對趕在報名截止前來的淩逸偶爾有人拋出不屑的目光。
淩逸眺望過去入眼的全是黑壓壓的腦袋，他估計這來的人沒有上萬也有八千。在心裏咋舌著，淩逸找了個角落處，也學著別人的樣坐在地上。
“哼。”才剛坐下，便聽得一道藐視的冷哼自身旁發出。
淩逸瞥了那人一眼，不再理他。不是樓淩峰的人都可以無視，在這成千上萬的人中，能邁進百川宗宗門的隻有三十個，或許有被天仙破例看重的，但那也不多便是了。
“喲，小子，看起來你很淡定啊？”沒想到那聲音的主人對受到的冷視很是在意，話語中充滿了挑釁。
“難道你很緊張？”淩逸本不想理他，無奈那人追著來也就陪他玩玩：“我可是注定會進百川宗的，怎麽，你緊張的連這點自信都沒有？”
那人一愣，接著像聽到天大笑話一樣笑了起來：“笑話！如果沒有人再來的話，你就是最後一個報名的人了，這最後的還能進前三十？”
說的好像最後來的就直接被淘汰一樣，淩逸心中不屑的想，我上輩子學生階段的時候天天踩著鈴聲進課堂，上班後每天掐著點進辦公室，從未早過一分也未曾遲到過，照樣拿獎學金和獎金，你他喵的居然看不起這項獨特的技能？
“進不進的了，實力來說話。”淩逸略帶嘲諷地說。
那人再度冷哼一聲，不再說話。
淩逸記得在這年的入門考核中自己是第一名，而身邊的人，他根本沒有一點印象。不過沒有印象也或許是現在心思都完全係在樓淩峰身上了，話說回來，他並不是最後一個報名的人，樓淩峰才是。
隨著截止的時間慢慢靠近，淩逸心中浮上些微不安，伸長了脖子朝遠處望著，在一個很是符合樓淩峰外貌的人帶著急促的喘息出現後，他心裏的石頭這才落了地。
淩逸的視線全集中在了那少年身上，長若流水的黑發隨意一綁落在背後，泛著微紅的俊秀臉上帶著期待和自信，黑瞳靈動的活躍著，內裏閃爍的神采滿是說不清與道不明的信心。
“嘖，原來還有更晚的。”身旁那人再次發出不屑的言語。
淩逸輕嗤道：“要麽最早來，要麽最晚來，像你這樣夾在中間的能給天仙留下什麽印象？”
“哼。”那人見似乎說不過，也不多言語了。
在樓淩峰報名不久後，一道宏亮充滿力度的神秘聲音響徹在半空：“今年有意來我百川宗的才俊異常之多，老夫很是欣慰。但人數眾多也有弊端，我百川宗內諸位天仙近日皆有事纏身，抽不出那麽多時間來對小友們一一進行選拔，經過商討，今年的收徒選拔比往年寬鬆很多，隻有一項考驗，嗬嗬，通過了的人都能進入我百川宗，成為宗內弟子。”
寬廣的半山空地上頓時一片嘩然，殊不知每年百川宗的選拔都是層層考驗，隻有天才中的天才才能進入其中，來的人雖多，但很多人都是想著能被天仙破例看重，以自己的實力通過考驗成為弟子是大多數人想都沒有想過的。
半晌，見眾人的嘩聲越來越大，驚擾了山中的清靜，那不見人影卻聞其聲的神秘人物這才繼續開口道：“今年的選拔很是簡單。山下是一片森林，有我宗內一位天仙在森林那頭守候，你們隻要一直向南穿過森林，聽完那位天仙的吩咐後再返回到我百川宗的，皆為我宗弟子。這次選拔允許使用法寶也允許攜帶靈獸，老夫認為能得到法寶與靈獸也是實力的象征，嗬嗬。”
人群中突然寂靜無比，但在瞬時之後人頭便攢動起來，離宗門遠的已是忙不迭的動身了。見有人帶頭，人們紛紛朝山下跑去，黑壓壓的一片不斷挪移著位置，通往山下的道路擁擠無比。
淩逸打算跟在樓淩峰後麵，見樓淩峰遲遲還待在原地他也不急著下山。半山中的人漸漸稀少，樓淩峰本一直閉眼打坐著，這時也起身向山下走去，淩逸瞅見忙裝作不在意地跟了上去。
此時半山中百川宗宗門前人已不多，驀地那道神秘聲音再次響起：“老夫話還沒說完，此次入門選拔，限時為三天。好了，小友們速速前去吧。”
淩逸：“……”
這他喵的好坑人啊！
聽著那神秘人的話語，嫌之前人多還未離開的人們皆是一片驚噓聲。
這聲音無疑也傳到樓淩峰耳中了，他卻不為所動繼續前行著。淩逸忙悄悄跟在後麵，打算等到了森林中，瞅準時機一擊將他斃命。
倏地樓淩峰忽然回頭望了一眼，兩人的視線正好交接，電光火石間，淩逸發現他不著痕跡地蹙了下眉。
待樓淩峰轉頭繼續下山，淩逸突然想起了《天玄至尊》裏的情節，在樓淩峰來百川宗拜師修行之前，他已經得到了一顆奇異的石頭，裏麵寄住著一位神秘大能者的靈魂，淩逸心頭劃過一絲念頭，可能是那位大能者發現了自己不經意間散出的絲絲殺氣，這才使得樓淩峰回頭看了看他。
淩逸趕緊收匿了殺意，卻發現樓淩峰與他的距離已經拉開很大一截，他忙下山，來到森林前，望著鬱鬱蔥蔥枝杈交落的樹木不由得低聲歎了一口氣——樓淩峰的身影已經隱沒在這森木的海洋中，不見了。
淩逸隨之走進森林裏，獨步了半晌，見視線可及處無人蹤影，從玄雲戒中把獨角喚了出來。
獨角這時正在睡覺，忽然感覺似乎有小草在戳著肚皮，癢癢的感覺讓它醒了過來，望了望四周，它疑惑地看著淩逸：“少爺，你不是去參加選拔了嗎？”
“這就是在選拔，”淩逸摸著下巴，眼神在樹木間移動著：“獨角你知道哪邊是南嗎？我知道通過看樹葉的茂盛與否可以推出方位，可是突然間想不起來了。”
“南邊？”獨角眨巴了下眼睛：“沒有獸或是人教過我這些，我以前都是憑感覺在森林中遊走的。”
“唔……”淩逸摸了摸頭，眉頭很是苦惱的皺在一起：“好像隱約的記得，看樹上的果實，多的話是南方，可是這附近也沒有果樹。看枝葉的話，密的是南方吧？不對不對，是北方！”
淩逸麵上掛起笑容，右手指向左邊說：“我想起來了，樹葉茂盛的是北方！獨角，我們朝左走，一直走下去就能穿過森林見到天仙了。三天，也不知時間夠不夠，總之我們快出發吧。”
“那少爺快上來吧，”獨角趴了下去，高興地說：“要是路上有什麽罕見的獸類，就做我們的晚餐了，這森林似乎很大，一定生活著很多好吃的野獸的！”
淩逸：“……”
不，血肉模糊的東西我的嘴和胃都表示完全不能接受，唉，帶的幹糧也吃完了，現在看來要餓三天了嗎……
獨角載著淩逸在樹木間一路狂奔，透過縫隙投下的陽光不時顯現在這一人一獸的身上。森林中原本閑適的曬著太陽的各類動物警惕地嗅見危險的氣息，紛紛把警惕感傳遞給各自同類，然後遠遠的便逃開了，這也使得在月上眉梢之時，淩逸和獨角的肚子都還是空空如也。
“少爺，我跑不動了。”獨角減了速度，垂頭緩緩踏著步子：“好餓。”
“我不是在玄雲戒裏放了很多肉的嗎？”淩逸訝聲道：“那麽多都吃完了？”
“肉哪能放多久，放久了會腐爛，當然要在短時間內就把它吃掉啊。”
淩逸安慰著：“等穿過了森林，到了天仙那裏，你就可以專心捕食了，想吃什麽我都陪你一起去抓。”
淩逸在家習得的幾種基礎功法，都在乾知城外的森林中找野獸練習了很多次，對付野獸他現在很有信心。
“也不知還有多遠……”獨角低聲嘟囔。
“應該不遠了，”淩逸抬頭望了望四周，寂靜的森林中偶爾傳來野獸在樹枝間穿梭攀爬發出的悉索聲。
淩逸的視線停在一棵樹的樹冠處，忽然心中一凜。他發現從決定朝著這個方向前進之後，這一路上沒有見過任何人，雖然很多人在他之前出發，可是獨角速度這麽快，不至於到了晚上連一個人都沒趕上。
“樹葉茂盛代表是北……明明是南方啊！”淩逸想起來了以前在課堂上學習過的知識，心中一涼。
明明一開始猜對了的啊！改個毛線啊！猶豫個屁嘛！這次完全被自己給坑死了啊花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