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大夫眉頭一蹙,將藥罐放到鼻前嗅了嗅。
“不應該啊,我這創傷藥裏沒有這味藥,這是什麽……”
李棠眉心一跳,猛地想起這股氣味。
“食腐草!”
難怪她遲遲沒想起,食腐草本就難得。
當初在醫學院她也隻見過一兩次而已。
大夫恍然驚覺,一拍大腿道:“對了,是食腐草,可我這藥裏怎麽會有食腐草呢?”
食腐草有腐化肌理之效,杜汝韻的腳腕被劃出一道傷口,若是敷上這食腐草,到時候別說痊愈了,隻怕杜汝韻這腿都要落下終生的病根。
李棠睨著眸子,“這話你可得說清楚,讓你來治病的,藥裏帶著食腐草算怎麽回事?”
她記得在原書中,杜汝韻此時並未被害。
難道是因為自己的出現,導致劇情發生變動了?
大夫被問的啞口無言,李棠卻全然沒察覺,一旁張牧之的眸光沉沉陰暗。
食腐草是他無意間偶得來的,李棠一個鄉野村婦怎麽會知道?
不對勁。
大夫臉上一陣尷尬,“請稍等,我為姑娘換副藥再來。”
可沒等大夫換藥,杜汝韻突地坐起,“不必了。”
杜汝韻一把扯住李棠的手腕,清澈眸光盡是驚慌。
“既然姐姐懂醫術,就勞煩姐姐幫我醫治吧。”
李棠一晃神,張牧之便搶著回絕了,“賤內淺薄,怕是擔不了這差事。”
聞言,李棠就是一撇嘴。
她好歹也是在醫學院拿了獎學金的優等生,她這相公就這麽看不起她?
杜汝韻眸光堅定,“無妨,我信得過姐姐。”
她又轉頭看向李棠,“不知姐姐可願意?”
李棠心裏一合計,當即拍板應下了,“舉手之勞,沒事的。”
現在炕上躺的,可是全書主角光環最亮,福運加身的女主杜汝韻!
隻要和杜汝韻打好關係,還怕不能從她黑化的首輔相公手裏逃命?
李棠應承的爽快,張牧之的臉色沉的都已快凝出水來。
大夫走後,李棠順便去後山采了些止血化淤的藥草。
再度進門,張牧之正守在杜汝韻床榻邊,滿目深情溫柔。
“咳咳……相公,我要為杜姑娘上藥了,不如你先回避?”
李棠倒是不想耽誤張牧之和他的白月光恩恩愛愛,隻是總得先和女主套近乎。
“嗯”,張牧之頷首,轉頭跛著腿出去帶上了房門。
李棠細心的碾碎草藥,敷在杜汝韻的傷患處。
“多虧有姐姐懂醫術,小小報酬,還請姐姐收下。”杜汝韻摘下手腕一條翠綠的手鐲地上。
那手鐲綠得滴水,一看就是上好的水頭,值不少錢!
李棠直勾勾的盯了片刻,一咽口水還是回絕了。
“後山的藥草也不要錢,哪用得著你破費?”
要的就是杜汝韻欠她這個人情,收了錢,以後還怎麽從杜汝韻手裏討人情?
李棠在腦海中又過了一遍原書劇情。
她記得,杜汝韻似乎從小被人下了慢性毒藥,以至體虛,婚後遲遲無法誕育子嗣,還是男主尋遍國手才為她治好。
“治都治了,不如我再給杜姑娘診一脈吧。”說著,李棠直接銜住杜汝韻的脈搏。
嗯,還好發現尚早,這時候開始治療,沒那麽難。
片刻後,李棠故作為難的一蹙眉。
“杜姑娘可有嗜睡、頭暈,葵水崩漏不止的症狀?”
杜汝韻點頭,“是了,姐姐真是醫術高明,我自小便體虛,用了多少方子也不管用。”
李棠眸色沉沉搖頭,“你這體虛怕是人為所致。”
瞬時,杜汝韻臉色就是一變,“姐姐這話何意?”
李棠娓娓道:“西域有草名叫冰尾,至陰至寒,若長久食用,有令女子不孕的效果,這冰尾味道苦澀,怕是杜姑娘平時飲食口味過重,才沒能察覺這苦味吧。”
杜汝韻眼底驚慌,“我平時最愛辛辣……一定是她,將我逐出府不止,竟還用這陰鷙的法子害我!”
杜汝韻欲言又止,到底沒說出重要信息,隻咬著牙暗恨。
即使她不說,李棠也早看了全文劇情。
杜汝韻是京中侯府棄女,自小就被繼母逐出府養在莊子裏。
“姐姐可有法子醫治?”杜汝韻淚光閃閃看向李棠。
這可是拉攏女主的好時機,不能治也得治。
更何況她能治!
李棠點頭,“雖是麻煩了些,不過姑娘放心,以我的手藝,治你這毒還不成問題。”
李棠信誓旦旦保證,杜汝韻感動的就差感激涕零了。
拉攏女主成就達成!
杜汝韻歇下後,李棠轉頭出房,卻冷不丁被門口的張牧之嚇了一跳。
“哎…你怎麽在這?”
李棠被嚇的隻拍胸脯大喘氣。
張牧之凝水眸色黑得瘮人,氣勢凜冽步步緊逼,逼得李棠直退到了牆角。
“相公,你幹什麽……”李棠慌得瞳孔猛顫。
那可是未來黑化的首輔大人,殺伐果斷萬人之上,擱誰不怕啊?
不過她剛才可是再給張牧之的白月光治病,這…應該算是好事把?
“娘子還會醫術,為夫怎麽不知?”
張牧之凝眸看了李棠片刻,唇角一勾,突然笑得攝人心魂。
那驚為天人的笑顏看得李棠晃了一瞬,隨即磕磕絆絆應付。
“這個嘛…小時候學的,鄉下方子有什麽可提的……”
李棠眼神閃躲不定,明擺著心虛。
縱是她臉皮再厚,在這位首輔大人麵前,也實在無法做到心平氣和的撒謊。
張牧之眯了眯眼,分明在李棠臉上察覺到異樣。
“原是如此…”
隨後,張牧之又緩緩道:“杜姑娘身子弱,你為她醫治時可要放緩些,別傷了她。”
張牧之言語斟酌,可李棠還是立馬就聽懂了。
她這相公的意思是,讓她給杜汝韻慢些治,這樣杜汝韻就能在張家多留一段時日。
想到這,李棠看向張牧之的眼神都變了。
也好,趁著這段時日,讓張牧之與杜汝韻日久生情,盡早休了自己才好!
“相公放心,我必定小心,你看一月時間可夠?”李棠試探性問道。
“嗯”,張牧之點頭。
李棠立馬喜笑顏開,“好,那我現在便去後山采藥。”
張牧之順著門縫看向房中的杜汝韻。
原先溫柔深情的目光在李棠走後,也瞬時沉如積雲,令人喘不上氣。
他這一生都被杜汝韻所害。
重活一世,他豈會再重蹈覆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