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風吹拂著楚桑的衣裙,她下意識不停搓手獲取溫暖。
一件藕荷色的暗花長衫忽然披在楚桑的身上,伴隨著那隱隱浮動的暗香,她抬頭看去。
隻見齊淮安近在咫尺的臉。
過近的距離讓楚桑心神晃動,好在齊淮安很快拉開了距離,悄悄坐在楚桑身邊。
“……”
齊淮安並沒有說話,隻是看著院內空曠的布局和積灰的石磨一言不發。
兩人是坐在院內通向小屋的台階處,一共三階台階,楚桑坐在最頂層,雙腳並齊落在第二層台階上。
她的雙手環抱住膝蓋,下巴輕靠在手臂上,整個人都成蜷縮狀,看起來軟軟一坨,十分嬌小。
而齊淮安雖然和她坐在同一層台階,卻身子挺直,坐姿十分板正,雙腿分出與肩同寬的尺寸,腳踩在地麵上。
沒錯,是踩在地上。
楚桑雖然之前就知道齊淮安長得很高,但畢竟見過拓跋樓羽那樣身材健碩的男子,便沒把齊淮安的身高太當回事兒。
如今卻發現,這家夥的身量也如此不凡。
不僅上半身比楚桑大了整整一圈,腿居然能橫跨兩個台階平穩落在地上,而去不是用力伸直才勉強夠到,而是非常輕易著地。
他的兩腿是甚至有明顯彎曲弧度的,仿佛這種距離對他輕而易舉。
脫去長衫的齊淮安,裏麵穿著一身素色勁裝,袖口和領口均有淺金色暗紋,沒有了寬大外袍的加持,他的身材頃刻暴露在長衫眼前。
不同於拓跋樓羽明顯的魁梧健碩,白衣黑發擁有姣好麵龐的齊淮安,看著還有些消瘦。
可歸裏被劫持那日,楚桑分明跌入一個溫暖強壯的懷抱中,那份被擁簇著的安全感不會騙人。
況且齊淮安竟能麵色如常,持劍和拓跋樓羽抵抗,想必力量和身體素質遠非常人能比。
難不成這就是傳說中的,穿衣顯瘦、脫衣有肉?
楚桑忽然好奇齊淮安層層衣物包裹下的身體,究竟是什麽樣子的。
肯定是暗藏八塊腹肌的理想型身材,楚桑可不相信書中武功天下第一的齊淮安,真實身材是個白斬雞。
“……”
許是楚桑的目光過於直白和露骨,甚至伴隨著近乎愉悅的竊笑聲,齊淮安不明所以,默默轉頭看向楚桑。
目光的刹那對視,令楚桑驚訝。
齊淮安清澈的雙眸就這樣映入她的眼眶,再配上那樣一張俊朗的麵頰,楚桑不免覺得心跳加速。
可盡管如此,她也沒有垂眸避開視線,仍舊直直地望著齊淮安。
齊淮安的脖頸白皙,喉結凸出,此時卻不停做出吞咽動作,喉結上的那顆痣也伴隨著吞咽不停滾動。
明明人家穿得密裹嚴實,挑不出一絲錯處,楚桑卻覺得眼前的畫麵十分**。
端坐於身邊的齊淮安一定是在用眼神和喉結來勾引她,不然為何她會突然心跳加速、渾身發燙。
但盡管如此,楚桑仍不願意把視線從齊淮安身上挪開,仿佛這畫麵多看一眼就少一眼,不舍得錯過。
而平日裏最愛躲避的齊淮安也一反常態,眸子直白地看著楚桑。
在齊淮安的認知中,楚桑一直長著張美豔動人的臉,就算過去對她百般不喜,齊淮安也隻是厭惡她的糾纏不休和恃強淩弱。
對於她的臉,齊淮安從說不出半個醜字。
以前她不會打扮,每天把臉抹得跟個白牆一般,金銀珠翠滿頭作響,也僅僅是俗氣。
現如今懂得發揮自己的長處,淡妝素抹是清純可愛,精心裝扮是異域美姬。
尤其還生了一雙灰綠色的眸子,走到哪裏都忍不住令人多看幾眼。
過去不喜歡她,齊淮安都不否認她的美貌,如今心悅她,更是情人眼裏出西施。
每每看到楚桑的麵頰,齊淮安都不自覺被她吸引,尤其這人還最愛用半撒嬌的語氣,圍繞在他身邊說著黏糊糊的話。
齊淮安如何能不心動?
他總是不停給自己洗腦,不能色令智昏,看見楚桑就走不動道兒,可每次一聽到“楚桑”兩個字,他的心神還是會亂。
齊淮安向來隻敢默默盯著楚桑,每次對視都會有意無意避開視線,防止自己的心跳聲太大,被對方聽見。
可這一次,楚桑披著他的外衣,整個人縮起來小小一隻,猶如剛出生的乳狼一般可愛,實在令人不想錯過這場麵。
齊淮安克製自己轉頭的衝動,眼神帶著侵略和索取般盯著楚桑。
他甚至搞不清自己不停吞咽口水的舉動,到底是太過緊張還是太過渴望。
齊淮安不確定自己如此有目的性的視線,會不會讓楚桑覺得不舒服,但她灰綠色的眸子忽然閃爍出奇異的光輝。
就像黑夜中的夜明珠忽然散發出幽藍色的光。
而藍色本不是夜明珠的顏色。
都說胡人的眼睛在情緒波動時會變色,當真名不虛傳。
齊淮安不自覺地將臉頰靠近楚桑,美其名曰好奇她幽藍的雙眸,可真實的小心思,如此搬不上台麵。
楚桑不知看到了什麽,眼眸竟有一刻的分神,麵對齊淮安的靠近也並不抗拒。
沒有被推開或者拒絕的齊淮安,無疑受到莫大的鼓舞,他再次慢慢挪動臉頰,直到鼻息打到楚桑的臉龐,才緊張地停下。
他當然知道自己現在想幹什麽,卻不敢相信自己居然真的如此冒失嚐試這樣做。
齊淮安整個人愣在原處,不敢再靠近一步,又舍不得離開。
他甚至希望楚桑能一把推開自己,不然這尷尬又悸動的場景也不知要維持多久。
眼瞅著楚桑的眸色再次變回綠色,齊淮安終於下定決心“赴死”,閉上眼睛心一橫,直接俯身。
“螢火蟲!”
楚桑終於確定了什麽似的,大聲說道。
齊淮安聽此,這才慢慢睜眼,隻見楚桑伸手指著他背後的一處風景,麵色驚愕。
他這才意識到,楚桑其實從很早開始就沒有再看他了,而是盯著他身後觀察。
之所以沒有抗拒他的靠近,完全是因為楚桑盯得太入神,沒注意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