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楚桑委托一個秦王府的老嬤嬤,才找到這紫毫筆送了過來。

楚栩華似乎不願意回到秦王府,那不成和秦王吵架了?

說到這裏,秦王也挺奇怪的,自從楚桑搬進郡主府,秦王沒少噓寒問暖。

關心楚桑吃得如何、睡得如何,有沒有煩心事?

可偏偏對楚栩華隻字未提,一次也沒問過他過得好不好。

而且原主之所以過去如此欺負楚栩華,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秦王的坐視不理。

明眼人都看得出秦王對楚栩華不上心,原主自然更會找軟柿子捏。

自己父親都不在意的孩子,別人就更不會重視。

除了原主鬧得太過,譬如把楚栩華買的青樓,秦王會實在看不下去管一管,其餘時候,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也正是因為如此,無論是原主還是下人,都很看不起楚栩華。

在原書中楚栩華功成名就變成禦史後,寧願在外麵住酒樓、客棧,也絕不回秦王府一步。

甚至巴不得和秦王斷絕關係,幾次建議秦王把他從族譜上抹去。

秦王府的家產他一分都不稀罕,隻求今生來世都和秦王再無瓜葛。

楚栩華厭惡秦王跟厭惡原主是一個道理,畢竟一個是犯罪者,一個是縱容犯罪者,都不是好鳥。

隻是,秦王為什麽厭惡楚栩華呢?

楚栩華本就生得纖細漂亮,討人喜歡,加上腦袋靈光聰明,上進聽話又懂事,簡直是三好寶寶。

秦王沒理由討厭他啊……

而且秦王對他的不喜,是從一出生就開始的。

一個嗷嗷待哺的小嬰兒,有什麽讓他討厭的,況且還是自己的親生兒子。

“你想趕我走?”

聽到這話,楚栩華自動理解成逐客令,瞥了一眼楚桑,語氣聽著不太高興。

“想多了,我怎麽會趕走我的寶貝栩栩?”

“隻是你這麽久不回去,我怕秦王舅舅擔心你。”

楚桑怕楚栩華誤會,幹笑一聲,趕緊解釋。

“他擔心我?別開玩笑了,我來著這麽久,你有見他問過我一句?”

提起秦王,楚栩華的臉色微變,將手中的毛筆扔到桌上,語氣不悅。

“父愛無言,厚重如山,他心裏有你,嘴上卻不會說。”

楚桑其實也不能理解,秦王對楚栩華這麽一個好大兒的厭惡,但嘴上還得說幾句好話。

“看見你就知道說好話,看見我屁都不會放?”

楚栩華白了一眼楚桑,心情更不好了。

楚桑沒想到楚栩華能口出狂言,稍有點驚訝,想起之前都會在齊淮安身邊罵街,看來是真長大了。

隻是不知道他從哪兒學來的這些混話。

若叫秦王聽見他這麽說自己,高低得給他來個慈父之棍。

“我本就是不該出生的人……”

楚栩華低下頭,語氣陰沉。

楚桑這才想到楚栩華是青樓女子,雖然賣藝不賣身,但身處青樓自然是賤籍女子。

她的箜篌彈得極好,格外受秦王欣賞,兩人經常把酒言歡,互稱知己。

後來秦王有一次喝多了,意外和那女子發生關係,事後秦王懊悔不已。

聽坊間傳聞說,秦王最開始並沒有納她為妾的意思。

隻是給了她許多銀錢細軟,並為她贖身,想讓她從此離開帝京,到別處生活。

誰知那女子賴著不肯走,幾次三番請求秦王納她進門。

甚至把秦王與她把酒言歡、附庸風雅的過去,杜撰成秦王不務正業,每日流連於煙花之地。

秦王愛妻正直的形象全毀,成了人人口中,依仗皇帝是親哥哥,無法無天,紙醉金迷的荒唐王爺。

可盡管如此,秦王也不曾責罰或者澄清過什麽。

按理來說,秦王是昭華最得勢的王爺,若真想終止流言,輕而易舉。

隨便找個月黑風高的日子,就能偷偷解決掉傳播流言的青樓女,而且不留一絲痕跡。

但秦王似乎因為那一夜的事對她有愧,麵對這些子虛烏有的栽贓,居然選擇默默承受。

可最終這青樓女還是進了秦王府。

因為她懷孕了。

她懷孕的時間正好和秦王留宿青樓的日子對的上,有了這個孩子,秦王必須納她進門。

秦王也很善待她,一直派人精細伺候,讓她進了族譜,成為良妾。

但或許是因為秦王之前的態度堅決讓她寒了心,盡管她得償所願,順利成為秦王的妾侍,卻並不開心。

整日鬱鬱寡歡,生下楚栩華沒幾年就去世了。

楚栩華也因此有了克母的名號,日子更加艱辛。

楚桑尋思著楚栩華之所以說自己是不該出生的人,是因為他母親利用流言,逼迫秦王納她為妾,讓楚栩華不能接受。

他不想承認自己隻是母親進門的工具。

而秦王不親近他,或許也是無法接受那女子的逼迫行為吧?

“別想那麽多了,舅舅是最得勢的親王,若真的對你母親沒半分情義,也不接受你這個孩子,有的是法子對付你們。”

“他若絕情起來,你們根本沒有活路。”

“可你母親最終以良妾身份進門,你也是秦王府的二公子,不恰好說明了,舅舅對你們有情嗎?”

楚桑不了解秦王與楚栩華母親的愛恨情仇,唯一知道的這些,還是原書裏的描述。

不清楚來龍去脈,確實不太好參與進去。

“笨蛋……”

楚栩華聽到楚桑安慰自己的話神色一愣,隨後撇開視線,小聲嘀咕。

“你千萬別多管閑事,摻和我和我爹的事。”

楚栩華太了解楚桑的個性,她如此看重自己定然會想方設法幫助他和秦王和解。

可這並不是楚栩華想要的。

他和秦王隔閡並不是因為所謂的他母親的脅迫,而是另有原因。

這個原因一直深深刺痛著楚栩華,是他一輩子都不想揭開的醜陋過往。

尤其是在楚桑麵前。

楚栩華一輩子厭惡自己的父親,卻時常反思自己與父親究竟有何不同?

都是齷齪心思的髒東西罷了。

“知道了知道了。”

楚桑還以為楚栩華是抹不開麵子,不好意思讓自己幫忙才這樣說,隨口應下。

至於到底幫不幫,還得看她日後能不能找到合適的時機撮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