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材子。”

“她死後生過孩子。”

霍天師和齊淮安觀察完秀芬屍體後，給出了相似的回答。

“秀芬死前，肚子裏的孩子已經足月，縱使母親死亡，孩子也能靠吸取胎中的養分活下來，從死亡的母體中出生。”

“怪不得村民夜裏總能聽到嬰兒啼哭，是真的有孩子，而不是亡魂。”

楚桑看著秀芬發臭生蛆的屍體，忽然覺得有些可悲。

“不可能是剛出生的棺材子殺人，一定還有幕後真凶。”

“咱們再回一趟李大強家。”

霍天師一說起孩子，麵上的表情就不太對，似乎在擔心些什麽。

“秀芬沒有其他認識的人，她就是個傻子，每天門都不出。”

“除了我、大強、大強親爹，還有前段日子失蹤的大壯，她沒接觸過任何人。”

聽到霍天師詢問自己秀芬的交友情況，李大強的母親直搖頭。

“大壯是誰？”

楚桑抓住了關鍵詞。

“是大強的哥哥，我和他爹是先生了大壯然後才生的大強，大壯是個有毛病的，一生下來就有頑疾，是個不爭氣玩意。”

“之前忽然發瘋說什麽要上山打獵，一去就再也沒回來，想也是被野獸吃了。”

“算了，那麽個鬼怪孩子，死就死了。”

提起大壯，李大強母親的臉上露出一絲鄙夷，她似乎很嫌棄這個孩子，把他當做恥辱。

還有比李大強更惡心的畜牲？

楚桑不明白李大強如此混賬，他母親都當寶貝一般嗬護，李大壯得有多差勁，才能讓他母親如此厭惡。

“他天生就是怪種，長得可嚇人了。”

似乎是覺得心中的苦悶無處發泄，他母親又補充了一句。

這厭惡的表情，讓楚桑不自覺打了個冷顫。

為什麽一個母親會如此厭惡自己的孩子？

楚桑本就和霍天師、齊淮安一同坐在李家院子裏，如今被李大強母親的話搞得頭皮發麻，隻得細細打量起院內的構造，爭取早日從恐懼中脫離。

此時她才注意到，院內的土洞有點奇怪。

這土洞看著像地窖又像房子，但製作得十分狹小，似乎無法容納任何龐大的物品或成年人，像狗籠一般。

可，李大強家裏沒養狗啊……

李家隻有兩間屋，一件間是李大強和秀芬，另一間是他們老兩口，哪裏有李大壯住的地方？

“你說的怪病，是指什麽？”

楚桑被自己的想法嚇到，身子開始不自覺地顫抖。

“他長不高，三十歲的人了，個頭還跟七八歲的孩子，長得也是很奇怪，眼睛大得快瞪出來，嘴巴總是合不上，不停的流口水。”

“簡直跟個怪物一樣，要不是因為他是我十月懷胎生下來的，早把他砍死。”

“如今丟了也好，有這樣的孩子，我寧願李家絕後！”

李大強母親無法接受自己的孩子得了這樣的怪病，語調憤恨。

“所以他能直接從米缸後麵的狗洞裏鑽出來！”

霍天師一下子被點醒。

李大強雖然骨瘦嶙峋，但個子非常高，就算是佝僂的情況下，也有一米八左右，他傷口在頭頂，一般人根本夠不著。

可擊打痕跡明顯，說明襲擊者的位置非常高，如果是侏儒根本無法做到，但隻要站在灶台上便輕而易舉。

李大壯和李大強的兄弟，就算李大強瞧不起自己身材矮小的哥哥，也不會疑心他要殺害自己，故而很輕易將後背展露給他。

他隻要站在灶台上營造身高差距，拿起鐵勺將李大強擊暈，隨後鎖門放火，自己從狗洞鑽出去，就能營造密室將李大強燒死。

在張屠戶喝水的碗裏加入迷藥，盡管身材弱小，也可以趁他昏厥的時候用匕首殺死他。

也同樣因為他弱小的身體，他不能背起秀芬的屍體，所以選擇借用木筏運送，一個人的力量有限，故而他給秀芬挖的坑也非常淺。

楚桑看著眼前破敗不堪的土洞，難以想象李大壯是如何在裏麵活下去的。

想必他也是與備受折磨的秀芬同病相憐，才會出手報複。

“殺人的不是鬼嬰，天師的驅鬼符怕是沒用。”

齊淮安忽然想起什麽，語調陰沉。

“那個不是驅鬼符，是我隨手畫著玩的，我煩他煩得要死，順手給他了。”

王成福那種人霍天師多看一眼都覺得惡心，怎麽會好心幫他驅鬼。

不過是在宮裏待得久了，養成了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習慣。

縱使非常討厭王德福，也能裝作一副關懷備至的模樣提供幫助。

“糟了！王成福去哪兒了！”

盡管楚桑也瞧不上王成福，但還是不免為他擔憂。

李大壯的目的是複仇，肯定不會放過王成福！

三人火急火燎趕往王成福的家，卻被眼前的一幕驚嚇到。

王成福已經被灌了迷藥陷入昏迷，而他麵前正站著一個小孩。

身高不高，臉部卻很崎嶇，就像八歲身高的孩子長著一張八十歲老人的臉一樣，看著很是詭異。

想必他就是李大壯，隻見他手裏拿著一把斧頭，似乎打算砍斷王成福的腿。

齊淮安迅速衝了上去，用劍柄挑起李大壯手裏的斧頭，並一腳踹開他。

李大壯被齊淮安這一窩心腳踹飛十幾米，直接撞到牆上。

“從你們一來到禿山村，我就知道這件事瞞不住。”

“本想著趕緊加快速度幫秀芬報仇，沒想到還是遲了。”

李大壯很清楚自己不是齊淮安的對手，想在他眼皮子底下殺人無異於癡人說夢。

“秀芬，我不能幫你報仇了！！！”

最後幾個字他幾乎是用盡全身力氣吼出來，他握緊拳頭不停捶地。

“孩子呢？”

霍天師沒在李大壯的身邊發現孩子，不安地詢問道。

“那是我的孩子！”

李大壯抬起頭，用自己崎嶇的臉怒視著霍天師。

“我爹娘這輩子的願望就是子孫滿堂，生下兒子傳宗接代，我出生的時候他們特別歡喜，對我也很好，我人生中最快樂的日子，就是那段時光。”

“隨著時間一點點流逝，幸福的日子就消失了，他們發現我就像個怪物一樣，不能長高，永遠隻有孩童的身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