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雁眠的正反花簽本就有問題,故而每當楚桑抽中空白簽時,她不會引導楚桑觀察,隻會趕緊放回去,敷衍了事。
所以不會發現楚桑做了手腳。
反倒會對頻頻被楚桑抽中的蘭花簽仔細檢查。
可終究是查不出什麽的。
其實這種小把戲,若放在平時,根本逃不過傅雁眠的眼睛。
隻可惜她如今心亂,無法思考,自然難以發現。
很顯然,攻心之戰,楚桑贏了。
“夫人,我的要求是,驃騎將軍要將皇宮禁衛的一半管轄,分給楚重華。”
楚桑眯了眯眸子,姣好的麵龐是如此動人。
“郡主這是獅子大開口啊。”
傅雁眠想不到楚桑的野心如此大,皇宮禁衛是保障皇帝安全的最後一道防線,是臣子權力的最高象征。
楚桑竟然一口氣想吃掉一半,也不怕活活噎死。
“我的要求並不違反規則。”
楚桑仍舊把話說得理所應當。
“這件事,妾身做不了主。”
傅雁眠想都沒想就要拒絕。
“反悔可不是君子所為。”
楚桑皺了皺眉,看似卻並不惱火。
“妾身隻是一介女流,並非君子。”
這個賭局從一開始傅雁眠就沒打算遵從,無論贏家是誰。
“夫人,我要是你,就會答應這個要求。”
“我是在幫你們。”
楚桑卷起一縷發絲,細細把玩著,眼睛卻並不看傅雁眠。
“去年皇後行巫蠱之術本犯了大忌,驃騎將軍府身為皇後母家,理應受教女無方的牽連之罪。”
“可你卻選擇利用陛下對驃騎將軍的看中,選擇用默不作聲的方式,逃避責罰。”
“你不為皇後求情,也不公開主張聲討皇後,就像不知道此事一般,試圖免去一切責罰。”
“陛下難道會不知道你的這些小心思?不過是看在戰功赫赫的驃騎將軍的情麵上不追究罷了。”
“但你上一次成功脫罪,不代表著每次都能僥幸逃脫。”
“傅哲是你的親弟弟,是皇後的舅舅,他跟惠妃和楊婉沒有任何瓜葛,卻設下此計毒害她們。”
“甚至在刑部主動攬下全部罪責,用盡各種酷刑,卻始終咬死是他一人所為。”
當楚桑說到傅哲時,傅雁眠的臉上閃過一絲痛苦和恨意。
她的弟弟替她背了鍋,她卻不能告訴任何人。
“可真的會有人信嗎?別人真的會信他沒有受你的指使謀害賢貴妃嗎?”
“大家都知道你們的關係,隻是不願撕破臉放到明麵上講。”
“這時候不主動讓權,上書請罪,是等著天子震怒,親自懲罰你們?”
楚桑自顧自倒了一碗桂花酒,一邊品酒一邊訴說。
“放下眼前的利益,是為了日後能更好的活著,夫人久讀兵書謀略,難不成這時候要因小失大?”
“禁衛負責皇宮的安保巡查工作,是守護陛下安全的最後一道防線,之前所有的禁衛都由傅哲管理。”
“如今他被免去一切職務,囚禁牢房,禁軍統領這個位置便空了出來,那就得有人來填補空缺。”
“我知道你想把權力緊緊握在自己手裏,不想讓權,可今非昔比,你和驃騎將軍已經引起帝王猜忌,還要不知收斂?”
“手裏太多東西,難免會握不住,小心貪心不足蛇吞象,最後落得個滿盤皆輸的下場。”
“我隻要一半禁衛,另一半夫人和驃騎將軍還能留住,陛下也會因你們的退讓而滿意。”
“但倘若夫人不肯,仍舊不願撒手,讓陛下察覺你的歹念,下場可就不僅僅是丟掉一半禁衛那麽簡單。”
桂花酒唇齒留香,回味無窮,酒後的楚桑麵頰處浮現一抹緋紅。
傅雁眠驚訝於楚桑的敏銳,竟然能看透這一點。
天子之威,她又何嚐不怕呢?
“妾身會聽從郡主的勸說,向將軍提議的。”
傅雁眠沒有直接答應楚桑,可楚桑心裏清楚,這事多半是成了。
“夫人,秦小王爺求見。”
門口跑來一個小宮女,跪在二人麵前說道。
秦小王爺?
楚桑的腦袋死機了一下,才意識到宮女口中的人是楚重華。
前腳要給他禁衛,後腳就上門求見。
怎麽,感受到勝利的風聲了?
楚桑撓了撓臉,有些不明所以。
“夫人,桑桑表妹與我自幼一同長大,我們關係也比尋常表兄妹親近些,剛才聽侍衛說,夫人領著桑桑品酒,就趕了過來。”
“天色已晚,重華這就領她回去,免得在夫人麵前失禮。”
自幼長大,關係親密這兩個詞,居然能從楚重華嘴裏說出來。
太陽真是打西邊出來。
他不是一直都對楚桑避退三舍嗎?
怎麽如今說得這麽好聽?
還有,什麽叫“酒量差,慣愛酒後胡鬧”,這不擺明了說楚桑愛撒酒瘋嗎?
這楚桑可忍不了,但傅雁眠在此,她不好發作。
“……也罷,是妾身無禮,拘著郡主太久。”
今日這場內心博弈,傅雁眠可謂是完敗。
沒打聽出楚桑有多少實力,卻暴露了自己的弱點和把柄,真是得不償失。
敗局已定,此時此刻就算不甘心,也不能再戰,隻得另行時候算計。
“郡主,快隨秦小王爺回去吧。”
傅雁眠扯出一個勉強的微笑,送走楚桑和楚重華。
等二人遠離傅雁眠的住所,來到沒人的石子路,楚重華趕緊後退幾步,和楚桑拉開距離。
“你可千萬別誤會,我一點別的意思都沒有。”
“隻是你這段時間頻頻得罪將軍府,傅雁眠又是個危險人物,父親害怕你出事,所以囑咐我保護你而已。”
好不容易脫離原主的愛慕,楚重華不想因為自己的施以援手再次被惦記,趕緊和楚桑撇清關係。
果然現在的反應,才是真正的楚重華。
楚桑嘴角一抽,決定原諒楚重華說她愛撒酒瘋的事。
“沒想到連舅舅都覺得傅雁眠可怕。”
看來這次,楚桑還真是得罪了不得了的人物。
“當然可怕,她是女扮男裝代替自己的父親參軍,在戰場上摸爬滾打那麽多年,有一次攻打北狄時遭遇敵軍暗算,她所在的軍隊幾乎全軍覆沒。”
“驃騎將軍帶兵清掃戰場時,本以為沒有活口,卻不想傅雁眠硬生生從死人堆裏爬了出來,意誌得有多頑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