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貴妃和你生母的事,你沒必要騙我。”

楚桑對於楚長淵在這件事上撒謊,不明所以。

“我之所以騙你,是因為不想讓你覺得,我是個貪圖富貴的小人。”

“我生母被柔昭儀害死後,賢貴妃理所應當成了我的繼母,期初她待我並不親熱,畢竟不是自己的孩子,哪裏會用心去疼?”

“故而她雖然一切都按照皇子的規矩待我,卻沒有分給我半分母愛。”

“畢竟她從骨子裏,瞧不起我這種賤婢之子。”

“可賢貴妃因為小產壞了身子,這輩子都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隻能收養別人的。”

“隻是陛下從不留戀後宮,故而皇子稀少。”

“直至五年前,她都還在尋找更為妥帖的孩子為繼子,甚至動了搶剛出生的四弟、五弟的心思。”

“可惜一切沒能如她所願,她搶不來其他孩子,隻能把注意力回到我身上,想著栽培我成為皇帝。”

楚長淵說著話的功夫,手已經從楚桑的肩膀滑落至腰腹,輕扯著她的衣帶,就像小孩玩弄心愛的玩具。

“我們現在的關係確實親如母子,榮辱與共,可過去,她從未把我看在眼裏。”

“但那時的我,卻不停討好她。”

“我為了不被拋棄,一直守在她身邊做孝子,盡自己所能去討好她,明知道她看不上我,還要眼巴巴湊過去喊母妃。”

“正是因為她不喜歡我,我在宮裏的日子才舉步維艱,又有誰一生下來就八麵玲瓏,小心翼翼討好每一個人?”

“若不是從小受賢貴妃白眼,我也不至於如此。”

“我之所以隱瞞這件事,隻是不想你惡心我,覺得我是一個為了活下去不擇手段的人,硬生生熱臉貼了十多年的冷屁股。”

“直到賢貴妃徹底沒了別的選擇,我才有了幾年出頭之日。”

“桑桑從小衣食無憂,不會理解我這種寄人籬下的感受,我怕你會覺得太過卑微下賤,不願意親近我。”

“才幻想了一個母慈子孝的幸福童年來欺騙你。”

“桑桑,你果然還是厭棄我的身世嗎?”

楚長淵將頭紮在楚桑的脖頸處不斷摩擦,惹得楚桑很不舒服。

“瞎說什麽,當然不會。”

楚桑不明白楚長淵這麽大的個子,是怎麽把自己揉搓成一小團,紮在她懷裏的。

簡直就像一隻受傷的小兔子,急於尋求主人的懷抱。

“咱們是盟友不是嗎?最重要的是信任。”

楚桑用手肘頂著楚長淵的胸口,潛移默化跟他拉開距離。

“隻要你肯相信我,不騙我,我不會懷疑你的一切,更不會厭棄你。”

楚桑不明白這段經曆有什麽好隱瞞的,兒時的痛苦經曆,不曾感同身受者,沒有任何資格評價。

楚桑完全不覺得楚長淵惡心或者低賤,隻是責備他輕易看低自己。

“桑桑此話當真?”

楚長淵抬起頭,充滿希望地看著楚桑。

“自然。”

楚桑點了點頭。

楚長淵聽此如釋重負,又想紮入楚桑的懷抱,但楚桑一個躲閃平移,和他拉開了距離。

柔昭儀死得蹊蹺,連帶著“謀害”她的德妃都死了。

真相到底是什麽?似乎要永遠被掩蓋。

看著楚長淵楚楚可憐的模樣,楚桑還是選擇再信他一次。

“今日之事我不會告訴任何人,你燒完紙就趕緊回去吧,別讓人看見。”

楚長淵不同於齊淮安和楚栩華在她心中的地位,更何況今天還知曉了這檔子陳年舊事,楚桑不願也不覺得自己有資格同楚長淵一同祭拜母親。

於是慌忙站起來,拍了拍裙子上的灰塵,就轉身離去。

第二日,秋獵如期舉行。

伴隨著一聲悠長的號角,楚長淵和楚長棣伴隨一眾官宦貴子,身騎烈馬,位於草原之上。

皇帝年歲已高,身體大不如前,前幾年就已經不參與秋獵,留在營地等待他人戰果。

所以今年的秋獵由楚長淵帶領,幫皇帝射出秋獵的第一弓。

“秋獵開始!”

隨著擊鼓聲的響起,領事太監喊道。

諸位獵手揮鞭奔馳,楚桑當然也在其中,她從未見過如此寬廣的草原,跟帝京的獵場比起來,真是小巫見大巫。

“駕!”

楚桑揮斥韁繩,朝著不遠處的野兔拉弓。

隻聽嗖的一聲,箭矢直接刺穿野兔。

楚桑興致勃勃,繼續狩獵。

“瞎晃什麽呢?”

草原廣闊,獵手們都分散開來,沒過一會兒,楚桑看著前方騎馬亂晃的楚易庭,笑著追了上去。

“你的弓是有多寶貴,拉都不舍得拉開。”

楚桑看著楚易庭滿滿一筐的箭矢,就知道他肯定從開始到現在一箭也沒射。

“我本就不善騎射,就別瞎湊熱鬧了。”

楚易庭瞥了一眼楚桑,看起來心不在焉。

“你是不擅長騎射,因為更喜歡玩棍棒。”

楚桑揶揄地看著楚易庭,開起他的玩笑來也絲毫不嘴軟。

“……我這都火燒眉毛了,少在那裏看熱鬧。”

楚易庭皺著眉,頭一次對楚桑打趣他那方麵事情時,露出一絲厭煩。

“這才到獵宮第二日,隻怕你再有心也沒機會得逞,可如今卻如此焦躁……”

“難不成是某個美嬌娘與你珠胎暗結,執意要把孩子生下來?”

楚桑搞不懂天不怕地不怕的楚易庭,為何會這麽煩躁,一時有些不明所以。

“……”

楚易庭明知楚桑在打趣他,但此時卻笑不出來。

“……別說我猜中了。”

楚易庭一臉吃癟的樣子,讓楚桑驚愕,她忽然好想扇爛自己的嘴。

“鬱鬱春風度玉門,偷趁雲雨種孽根。爭教人前瞞得住,珠胎暗結已孕身。”

楚易庭歎息一聲,沒有否認楚桑的話。

“你有病啊?這個時候吟什麽詩啊!”

楚桑感覺楚易庭腦子有問題,這都什麽時候了,都已經十萬火急,還裝文化人。

“……不然我能怎麽辦啊。”

楚易庭皺了皺眉,看起來頗為煩躁。

“楚知尋不是普通的女子,她是陛下的女兒,昭華的公主,別想推卸責任。”

楚桑無奈地搖了搖頭,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