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是？”
叱利都蘭本想再次靠近楚桑，卻意外瞥見齊淮安非常不友善的目光，好像他再向前一步，就要拔刀相見。
“這是我心上人，叫他淮安就好。”
楚桑挪到齊淮安身邊，雙手攬住他的手臂，笑著說道。
“……心上人？”
這個答案讓叱利都蘭沒想到，他藍色的眸子中閃過一絲差異。
“都蘭，還不請公主坐下。”
身後的叱利略聽聞楚桑的答案，沒有太多的反應，隻是招呼楚桑趕緊坐下。
三人順勢落座於席間。
“不愧是桑公主，即使身居昭華多年，也沒有忘記自己身體裏流著的突厥狼血。”
叱利略上下打量一眼楚桑，對於她今日的一身胡服，非常滿意。
楚桑平時很少穿胡服，偏今日為了和齊淮安約會，穿了一襲紅衣。
誰承想誤打誤撞，跑到胡市裏來見突厥首領，恰好合了他的意。
楚桑幹笑一聲，並未多言。
“這位就是桑公主的心上人？”
叱利略目光掃過齊淮安，眼前這個古道仙風的清冷公子，並不符合突厥擇婿的基本形象。
他眉頭微皺，顯然對齊淮安這個突厥“駙馬”很不滿意。
“是的。”
楚桑願意在自己力所能及的範圍內，給齊淮安足夠的安全感，因此並不抗拒在人前介紹他，即使是並不熟絡的陌生人。
“前些日子還聽可汗說，要在突厥找一位所向披靡的勇士為桑公主擇婿賜婚，沒想到公主殿下自己先選好了。”
“隻是不知這位昭華公子品性如何，桑公主可不要看走了眼。”
“還是讓可汗，為您重新選一位更好的勇士吧。”
叱利略的語調不悅，聽著不大高興。
“勞父王、首領掛念，請放心，淮安是位優秀的男子，值得托付終生。”
“他也是小桑苦追已久才得償所願的情郎，定不會叫小桑失望。”
原主追求齊淮安多年本就是事實，出門一打聽便知，楚桑幹脆套用這個故事安插在自己身上。
畢竟她總覺得這位叱利略似乎對齊淮安抱有很大的敵意。
“……”
而楚桑的話無疑給了齊淮安極大的安撫，他的心情頓時好了不少，也不耷拉著臉了。
“原來，他就是那位公子……”
原主老臉丟盡，倒追男人的故事，不僅是整個昭華茶餘飯後的笑談，連千裏之外的突厥子民，都聽說過她的“英勇事跡”。
一想到本國尊貴的公主為了一個男子自降身價，苦苦追求，叱利略的臉色更加不好看。
“恭賀桑公主得償所願。”
叱利都蘭雖然客套的祝福了楚桑，但看齊淮安的眼神卻充滿了警惕和厭煩。
畢竟身處帝京的原主，一直代表著突厥的顏麵。
可身為突厥顏麵的原主，卻屢屢做出貽笑大方的丟人之舉。
突厥國上下，未免對這個公主不喜，而對於害他們丟人的齊淮安，則更為厭煩。
他們認為齊淮安藍顏禍水，好好的公主，硬生生留在帝京讓人教壞。
“桑公主也在昭華生活這麽多年，就沒想著回去？”
“畢竟突厥才是你的家，那裏都是你的家人。”
眼不見心不煩，叱利略總算把目光從齊淮安身上挪開，笑著問道。
“昭華有小桑的舅舅、有表哥表弟，他們也都是家人。”
楚桑越想越覺得叱利略的這個問題有陷阱，轉了轉眼眸，沒有正麵回應這個話題。
“就算昭華皇帝想公主一輩子留在帝京，可公主難道就沒有自己的想法？”
“一輩子困在這四四方方的城池中，有什麽意思？”
“年輕的狼都該奔馳在自由的草原，偉大的公主殿下，你可不要一時糊塗。”
叱利略不理解生性自由的野狼，為什麽會心甘情願將自己拘束在帝京，詢問楚桑的話語都有些急迫。
“首領說笑，沒有人困住我，我本就是自由之身，想去哪兒就去哪兒。”
楚桑不願給皇帝舅舅拉仇恨，把責任攬在自己身上。
“公主殿下，我此次來到荊州，有兩個目的。”
“第一是拜見公主，以表相思，第二則是為莫羅可汗而來。”
叱利略飲下一口葡萄美酒，手指敲打著桌麵。
“父王他有何打算？”
說慣了“陛下”，猛然稱呼一個素未謀麵的男人為“父王”，而且還要便顯得十分親切和關心，楚桑多少有些不適應。
不是她對莫羅可汗這個人有什麽意見。
隻是一時間難以接受，那個從未出現在原主人生路途中的莫羅可汗，忽然表達了殷切的問候。
無論是原主的記憶還是楚桑內心的感受，都覺得十分陌生。
“實際上，可汗的身體越來越不好了，醫師每日都會給可汗用最好的人參鹿茸滋補，卻仍不見成效。”
“也許，可汗的時日無多。”
說起莫羅可汗，叱利略的臉上閃過一絲痛苦，他很難接受自己尊敬的君王，馬上要在自己的眼前倒塌。
叱利略的話，一下子勾起楚桑對原書的記憶。
她這才想起，如今是十月，而莫羅可汗正是在第二年秋天病逝的。
書中對突厥的筆墨描述很少，隻說帝京傳來突厥口信，說莫羅可汗病危，希望在臨死前看一眼自己的女兒。
可原主卻因為嫌棄突厥位置偏僻，路途遙遠，又是蠻夷之地，說什麽也不肯去。
正好皇帝也害怕原主路途上有個什麽閃失，故而順著原主，婉拒了莫羅可汗。
可憐的莫羅可汗，一生都在掛念這個遠在千裏之外的女兒，給她寄去了很多名貴的寶石和稀罕物。
但原主隻把他當作提款機，不停索要昂貴的物件，從來沒真正在意過他。
甚至在他死後，還罵他是蠻夷的胡人，活該去死。
一想到這兒，楚桑不覺打了個冷顫。
要不說是惡毒女配呢，心腸也太歹毒了。
莫羅可汗雖然對她沒有養育之恩，但已經足夠憐惜，原主卻如此不知感恩，令人心寒。
“小桑自幼不在父王身邊盡孝，已犯下大錯，不會一錯再錯。”
“我會找時機跟陛下請求，前往突厥拜見父王。”
就當是替原主積德，楚桑還是決定去一趟突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