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除了跟我做交易，你還有別的選擇嗎？”
楚桑挑了挑眉，語氣似有不屑。
“你雖軍隊首領，意氣風發，如今也不過是我的俘虜，我若挾持你，要求帳外的兵馬放我一條生路，難道他們還會不同意？”
“我用刀架著你，沒人敢動我一根汗毛，我照樣能回去。”
麵對楚桑的洋洋得意，阿史那熾露出一絲譏諷，出言反駁。
“你怎麽回去？搬著帳篷跑嗎？”
“你以為我的軍隊為什麽現在不**平這裏？無非是隔著帳篷看不見裏麵，他們不知我如今情況如何，不敢輕舉妄動。”
“一旦你領著我出現在他們的視野當中，你以為你還能逃得掉？”
“就算你用刀架著我，也得一點點騎馬回西突厥吧？營帳外是延綿山脈和無盡草原，隻要你走出這個帳篷，將無所遁形。”
“就算挾持我又如何呢？我的士兵眾多，個個都是神箭手，有與你當麵對質的，也有潛伏在暗處的。”
“就算你一步三回頭挾持我慢慢前行，也會被他們射殺。”
“隻要我不安全，他們絕不會放過你。”
談交易最重要的是氣勢，如果一開始底氣不足，隻會永遠矮人一等。
楚桑可不願受著窩囊氣，趕緊擺出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樣。
“那就殺了你，大不了魚死網破。”
要是真的逃不掉，阿史那熾寧願和楚桑同歸於盡，他殺了楚桑，然後楚桑的士兵殺了他。
“怎麽，熾哥哥是要跟我以命換命嗎？”
“若此地不是突厥而是昭華，我的命確實可貴，畢竟昭華皇帝視我為掌上明珠，從小對我偏愛有加，恨不得摘天上的星星給我。”
“可若在突厥，我也不過就是個有些淩厲傳聞的王女，有我鼓足氣勢最好，沒我東突厥照樣行軍布局，與你們廝殺到底。”
“我的命在突厥丟也就丟了，不會有什麽翻天覆地的變化，而熾哥哥你就不同了。”
“沙澤可汗一共就三個孩子，力哥哥才被我取走項上人頭，你和燕姐姐又跟我同歸於盡，那沙澤可汗膝下不就沒有任何子嗣嗎？”
“沙澤可汗剛舉起成帝大旗，根基不穩，驟然失去所有繼承人，那他在突厥紛爭中還站得住腳跟嗎？”
“西突厥發展的再好又有什麽用？沒有繼承人，終究還是要將宏圖偉業拱手送人。”
“而東突厥隻是損傷了我一個公主，我的哥哥律依舊是東突厥王儲，縱使莫羅可汗離世，東突厥依舊有血脈延續。”
“等到那時，各大部落隻怕會重新選擇黨派，熾哥哥覺得，你們西突厥還會有任何優勢？”
以二換一顯然不是個劃算的買賣，更何況在突厥境內，阿史那熾和楚桑可不是同一個身價。
楚桑跟他說這些，就是料定阿史那熾並非榆木，不會連這麽簡單的道理都不明白。
“……”
顯然楚桑的說辭動搖了阿史那熾，他眉頭緊皺，似有顧慮。
“熾哥哥你除了跟我做交易，本就別無選擇。”
“棋局走到如今這一句，已經是死局，隻要我不放過你，你就無路可逃。”
楚桑向前走了幾步，靠近阿史那熾的麵容。
“而且你為什麽不試著相信我呢？我會信守諾言的。”
“咱們也算是有血脈關係的一家人。”
楚桑細細打量阿史那熾的容貌，確實是個俊美的異域少男，若是他把胡子剃掉，頭發好好整理一番，未必會比齊淮安遜色多少。
這話說的，有血脈關係也不影響，她砍自己親表哥的腦袋……
阿史那熾聽著楚桑的說辭嘴角一抽，顯然不知該作何反應。
“就算你這樣說，我們也不會相信你的，除非你發誓！”
“你用你的性命和東突厥阿史那一族的榮耀發誓，如果違背諾言就不得好死！”
阿史那燕完全不信楚桑的承諾，認為她鬼話連篇。
可眼下除了跟她交易，確實沒有其他辦法。
而自己一向聰明絕頂的哥哥，此時也一籌莫展，這讓阿史那燕尤其慌張。
她急得直打轉，焦躁不安卻毫無辦法。
“要我發誓當然可以，但燕姐姐是不是忘了，之前你為了騙我與你相見，還用自己的性命和狼族榮耀發誓，沒有對我設任何埋伏和陷害。”
“單槍匹馬走到兩國分界處，隻是為了見我一眼。”
“最後還不是要跟我打架，甚至以多欺少，男打女，帶武器？”
“你自己都不在乎違背承諾，倒讓我發起誓來，怪可樂的。”
“不過你要是愛聽，我也願意在你麵前胡說八道，反正不過是磨磨嘴皮的事而已。”
楚桑都快說困了，她伸手打了個哈氣，半眯著眼打量阿史那燕。
“你！”
聽見楚桑譏諷自己，阿史那燕的臉上瞬間變得通紅，她握緊雙拳，好似下一秒就要給楚桑兩拳讓她吃點苦頭。
“熾哥，別聽她的，咱們怎麽能把命交到她這種人手裏？”
“她肯定出爾反爾，讓帳外的那些鐵騎將咱們剁成肉泥！”
阿史那燕想不到辦法脫困，卻不願意選楚桑給的路。
“……”
阿史那熾明並沒有理會阿史那燕的呼喊，甚至沒有分給她一個眼神。
隻是看著楚桑沒有言語，似乎在思考這個計劃究竟有幾分可行性。
“熾哥哥，你想好了沒有，時間可不等人哦。”
正所謂猶豫就會敗北，當阿史那熾將楚桑的建議細細揣摩時，就已經輸了。
他聽從楚桑的建議，選擇放人，不過是早晚的事。
“……好，我跟你交易。”
“我放了你，你離開帳篷後，讓你的軍隊撤退。”
左不過橫豎都是死，還不如賭一把。
楚桑給阿史那熾的感覺很微妙，他覺得自己可以信任她一次。
“……君子一諾。”
這一次，阿史那熾主動伸出了自己的右手，麵朝楚桑。
“五嶽為輕！”
楚桑伸手拍了阿史那熾的手掌，作出回應。
兩人說的話，與剛才別無二致。
隻是不知，這次的結局，會不會和剛才有什麽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