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桑凱旋而歸，戰功不凡，也在東突厥掀起不小波瀾。
回歸東突厥後，楚桑先是去找了哥舒輪。
“公主殿下……”
來到東突厥後，哥舒輪不再像過去一般稱呼楚桑為“郡主”，而是順應習俗，稱呼其為“公主”。
“這幾日過得還好嗎？”
楚桑招呼哥舒輪在自己身邊坐下，溫聲詢問。
“很好，一切順遂，隻是很掛念公主。”
這次偷襲金山的計劃，莫羅可汗並沒有準許哥舒輪的同行。
原因之一是他知道楚桑單槍匹馬會麵阿史那燕，還差點被西突厥擄走成為人質，是哥舒輪的主意。
更是他將敵酋侍衛哥波毅引入行軍隊伍中，差點被勘察到楚桑軍隊的內部情況。
其二則是念及哥舒輪和哥波毅的兄弟關係，害怕他在戰場上狠不下心，或成為叛軍為敵國效力。
所以這段時間，一直沒有放哥舒輪參與行軍作戰。
楚桑有點好奇哥舒輪的經曆，為什麽他之前會是阿史那燕的侍衛，如今他們二人分別效力於東西突厥，形成對立。
那他們的家人該如何抉擇？
對了，說起家人，哥舒輪自從回了東突厥，好像一次家都沒回去過，一直留在莫羅可汗安置的營帳中。
“哥舒輪，你跟你哥哥的事……”
楚桑猶豫再三，還是決定出言詢問。
“其實臣和自小就是流浪子，我們的父母在狩獵中不幸死去，我們一直吃百家飯長大。”
“直到九歲那年，突厥舉行比武大賽，我們二人為了贏得比武大賽的一等獎十頭羔羊，決定參賽。”
“雖然那時候被成年男子打得落花流水，差點牙齒都讓人掰掉，但意外路過的莫羅可汗，卻注意到我們二人非凡的才能。”
“他說我們二人小小年紀有如此造詣，已經非常不錯，於是收我們做護衛，並派專門的師傅教導功夫。”
“其實沙澤可汗和莫羅可汗以前的關係還是很好的，在您還沒有回歸突厥以前，阿史那燕是整個突厥唯一的公主。”
“雖然她蠻橫無理，但自幼被沙澤可汗、莫羅可汗視為掌上明珠，受盡一切疼愛。”
這不就跟原主在昭華帝京的經曆很像嗎？
原主有皇帝和秦王兩個舅舅寵上天，阿史那燕有親爹和舅舅兩個寵女達人保護。
“後來在她十一歲生日那年，她向上天許願許願，想擁有兩個有絕世武功的護衛保護自己，莫羅可汗便將我和哥哥賜給她。”
“後來您的護衛舍利伽年邁申請歸鄉，莫羅可汗便讓臣去昭華保護您。”
哥舒輪低下頭，為楚桑講述前因後果。
雖然他是受莫羅可汗的恩賜才有此殊榮，但畢竟一直跟隨敵國王女長大，親哥哥又一直忠心侍奉其主。
莫羅可汗擔心他動搖軍心也無可厚非。
“我和哥哥分別當日還約好再度相見時，必定把酒言歡，開懷暢飲至深夜。”
“不曾想重逢之日，竟要兵戈相見。”
哥舒輪沒想到短短一年時間，突厥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連國土都被分割，著實令人惋惜和錯愕。
“……”
楚桑聽聞，一時間陷入啞言，她不知是該如何勸說哥舒輪寬心。
她不能說出“你別管了我，去幫你哥”這種不利於東突厥形式的話，也做不到狠心絕情，讓哥舒輪親手斬殺兄長，來證明他的忠貞。
“公主殿下，對不起，臣有愧於您的期望。”
哥舒輪自己又何嚐不厭棄自己這副優柔寡斷，拿不起放不下的窩囊樣？
“這不怪你。”
“你們當日攜手宣誓，要開拓屬於自己的一片壯誌宏圖之時，那裏又想得到未來會站在對立麵？”
“效忠的人不同，注定會迎來不同結局。”
“你沒有做錯，無論你選擇什麽，都沒有錯。”
楚桑看著自責不已的哥舒輪，不免也覺得心痛。
“現如今我們各司其主，若沒有戰場上相見的那一天自然最好，但倘若有，臣絕不會刀下留情。”
楚桑寬慰哥舒輪的話令他驚愕，他本以為楚桑會責怪他，甚至做好了被痛斥的打算，沒想到楚桑不但不怪他，還巧言安慰他。
這令哥舒輪更加羞憤，他下定決心，絕不會再心軟手軟。
告別了哥舒輪，楚桑接到叱利都蘭的邀約，他說周邊山上有一處溫泉，進去泡一會兒，不僅有驅寒之效果，更能讓肌肉放鬆、活血舒筋通絡。
楚桑聽聞有些心動，但又覺得叱利都蘭一個大男人請自己去泡溫泉，這事兒怎麽聽怎麽奇怪。
“你別多想，我可真沒那個意思！”
似乎是見楚桑的眼中透露出一絲懷疑，叱利都蘭大呼冤枉，他雙手舉過頭頂，表示自己毫無歹念。
“我是覺得這湯泉不錯，你泡泡對身體有好處。”
“你進去我就走了，你還以為我跟你一塊泡啊？那樣的話，吃虧的還不是我？”
“我這麽多小妾，斷不會跑去給你當麵首的。”
叱利都蘭承認一開始見到楚桑，確實心生其他意思，但時間久了越發覺得此人活脫脫是這領兵作戰的將軍，是他的首腦，便不敢再有越軌的想法。
更何況楚桑已經有了齊淮安，叱利都蘭生性高傲，不會上去倒貼。
他今日邀約楚桑泡溫泉，確實另有打算，但不是為自己。
“行了，我就開個玩笑。”
楚桑是東突厥公主，叱利都蘭是忠心耿耿的東突厥部落臣子，楚桑料定叱利都蘭不會對她做什麽，也不敢對她做什麽。
“走吧。”
楚桑確實也想泡個溫泉放鬆放鬆，於是讓叱利都蘭領路。
兩人穿過一條幽靜的小路，來到山腳下，又徒步上山經過密林，總算來到叱利都蘭所說的溫泉。
這裏似乎是一處泉眼，周遭都被樹木環繞，溫泉中心有一塊大岩石阻礙視線，看不見溫泉的另一麵。
溫泉霧氣騰騰，光是站在邊緣處，就能感覺到熱氣蒸騰，十分舒暢。
“你去吧，我在附近給你守著，不讓別人過來。”
叱利都蘭不知為何有意壓低了聲帶，似乎很怕有人聽到他說話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