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時間上算,真正能調遣向北的人該是現任家主的父親,老家主了。
可他過世後,子承父業,一切都是順理成章的,為何向北要如此說?
林遠聚精會神的聽著,他生怕自己錯過任何重要的消息。
玩轉著手裏的杯子,向北繼續說下去。
“我是從戒律堂出來的沒錯,但是,除了老家主,我隻認大小姐。”
對於他口中的“大小姐”,林遠隻是道聽途說過,當初因為江家內亂,現任家主隻能做出犧牲,導致親人分離。
也正是從大小姐離開家後,向北才出事的。
有不少人猜測他的離開正是跟大小姐有關,甚至還有人說,大小姐去世後,成為他攻擊江家的導火索。
從林遠的表情上,向北就猜出了他知道點什麽。
將杯子倒置放下,他撚了撚手指,“我會護著簡凝,是因為她是大小姐的女兒。林遠,你難道在戒律堂不曾聽說過,如果不是那個混蛋家夥,大小姐可能會長命百歲的。”
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連親姐姐都放利用,哪怕她離開江家有了自己的新生活都不肯放過。
在外漂泊的這些年,向北從未放下調查當年的事情。
這麽久以來,值得他高興的事情也就那麽兩三件,遇到孟星辰動了心,之後知道了簡凝的存在,找到自己新的使命。
“你師父應該提醒過,當年若不是大小姐,我和我父親都隻有一個下場。我還要告訴你,老家主去世之前就給了風令,專門留在江家大小姐。”
“風令?”林遠吃驚的重複了句。
他如何不知道,戒律堂拿到風令的意外著不再歸戒律堂管,自然也就沒有必要效命於新的家主。
可林遠從來都不知道,更不曾聽師父提起過這件事。
如果向北手中有風令,他遇戒律堂而言就是自由身,根本就不存在什麽背叛。
所以這麽多年,向北都是無辜的?
孟星辰握上他的手,想到兩人初遇時,向北整個人的狀態並不是十分好。
她試探性的開口詢問,“所以你當年離開,也是跟簡凝有關嗎?”
向北不知道自己把所有的事情說完,林遠能不能承受得住。他信任所崇拜的師父,忠心對待的家主,卻是最為虛偽的。
他清楚林遠和林小月出現在簡凝身邊是江家的人故意為之,但他卻不相信,隻是保護簡凝的安全那麽簡單。
“沒錯,我查到江家有人打算利用簡凝做些什麽,所以出手把人解決掉,但受了點傷……”
話都說到這份上,向北索性就讓林遠看的更清楚。
挽起袖子,他露出至今都沒有消除的疤痕給林遠看,“這是你師父的手筆,認得嗎?”
和孟星辰牽手離開的時候,向北看了眼坐在那邊一動未動的林遠,苦笑了下,“戒律堂早就不是當年的戒律堂了,你能保證江家的那人隻是想認回簡凝?”
向北離開了很久,林遠坐在那邊紋絲未動,直到林小月給他打電話。
因為簡凝受傷的事情,師父那邊大致是對他不滿意的,所以有什麽消息也是先告訴林小月,然後再讓她轉述給自己。
回到醫院後的林遠總是在走神,他的耳邊回**著向北那番意味深長的話。
他並沒有給予向北十分的信任,可事實上,他的內心已經開始動搖。
沒錯,是江家家主安排自己到簡凝身邊的。在很久之前,這就是家主跟戒律堂的計劃。過去的林遠當然會理所當然的聽從師父和家主的吩咐,可向北……
林小月喊了林遠好幾聲見他依舊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她走過來伸手戳了戳他的肩膀。
“哥,你在想什麽呢?”
她以為是林遠是因為師父的責備才心情不好的,勸慰他的話剛到了嘴邊嗎,就聽到他問了自己一句,“小月,你相信師父嗎?”
有片刻的晃神,林小月反應過來皺眉對上他疑惑的目光。
“你……哥,是向北前輩跟你說了什麽嗎?”
雖然並非是朝夕相處長大的,但是林遠足夠了解林小月。她在自己發出這樣的疑問後,神情過於淡然和冷靜,這隻能說明一點。
情緒有些激動,林遠注意到旁邊還有人,他便把林小月拽到了角落裏。
“小月,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情瞞著我?”
下意識的縮了縮肩膀,林小月感覺到林遠周身的氣息都發生變化,把自己往牆角藏了藏。
可麵對林遠的再三追問,她還是硬著頭皮把自己所知道的如實告知。
三年前,她回到江家幫師父慶生的時候,進他的書房打掃,意外的發現了櫃子裏麵竟然有暗閣。好奇心的驅使下,林小月打開來看,在裏麵發現了幾張舊照片和日記本。
照片上的女孩線徑溫婉,看起來知書達理,氣質如蘭。可她的身邊站著的意氣風發的男孩應該就是現任家主,看起來兩人的關係很好。
可在照片後麵,被人用紅筆寫上了幾個字——或許死,才是你最好的結局。
止不住內心的好奇,林小月就翻開了日記本,發現裏麵記載了許多不為人知的事情,也知道了照片上的女孩下場有多不好。
“……日記裏記載,本來女孩在離開江家的時候身體就遭受重創,如果精心調養,假以時日可能會痊愈。可之後,我看到、我看到……”
這件事林小月從來沒跟任何人提起,尤其是她無意中得知,照片上的女孩就是家主的姐姐。
意識到家主姐姐的死跟師父有關,林小月心中又怕又畏懼,可她隻有守口如瓶。
慶幸的這件事不為人知,師父後來更是沒有提起過,林小月以為自己可以隱瞞很久的,其實她心裏並不好受。
向來對敬重的師父,竟然被利益所驅使,做出那樣的事情來。
林遠急了,他用力捏住林小月的肩膀,眸子暗下去,眉心緊皺,“看到了什麽?”
飛快的看了他一眼,低頭垂下眼簾的林小月肩膀抖了抖,她咬緊牙關,有些難以啟齒。
隻因為她心中清楚,師父對於哥哥而言是何其重要的存在。
其實從戒律堂走出來的人都絕非善類,但師父經常教導他們的便是人做事但凡問心無愧。可以旁觀者的角度,林小月發現那件事後,隻感覺到人性的薄涼與殘酷。
最最讓她無法接受的是,師父明知道他要害的那個人是家主的姐姐,卻還是做了那種事情。